百花宴1
聖上夢魘的事情順利解決,聽聞洛九塵助力有功,特意賞賜了上好的文房四寶來。
洛九塵歡喜地捧著紫玉狼毫筆說:
“這筆用來抄法華經倒是極好呢,改日我就給長公主抄一份送過去。”
“這個徽墨是最細滑的,用來寫字再好不好啦。”
樂水瞧著自家小姐喜不自勝的樣子說:
“小姐飛揚跳脫,偏偏愛寫字,可真是稀奇,有這功夫,真不如練練女紅。”
洛九塵心思一轉,翻了翻那些禮單說:“快幫我瞅瞅,清遠王嚴風送了什麽?”
樂水抿著嘴角說:“是一箱話本子,夠小姐你看上三個月了!”
這個王爺還蠻細心的,不過他有時候也挺可憎。
想到自己的攻略大計,洛九塵勾了勾發尾說:
“是時候該展示真正的藝術了,那就寫副字送他好了?嘿嘿。”
四皇子府,李承鈺負手而立,望著天邊的冷月,聽完這個奏報,臉色沉了幾分說:
“這個小孩子,倒是個聰慧的。百花宴安排下去了麽?是得加快腳步了。”
將軍府,洛九塵看著長公主府的百花宴請帖,發起了愁。
這些時日自己又是中毒,又是跑蒹葭山,還能找個托詞婉拒一下。
如今帖子送上門,硬著頭皮也得去。
這定然是場鴻門宴,還不知道那個腹黑男李承鈺安排了什麽局等自己。
一夜無眠,翌日一早,樂水細心的用蜜粉替她遮了遮眼底的淤青說:
“小姐如今太引人注意,一舉一動要守禮,這也是李嬤嬤叮囑的。
你要是行差踏錯,回來少不得要被她罰。”
洛九塵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說:“知道了,嘮叨的不停,跟唐僧似的。”
長公主端敏的府邸臨水而建,適逢今日細雨蒙蒙,百花園裏更添了幾分淡淡的詩意。
京都的貴女們盛裝而來,眾星捧月的圍著長公主在散步,她身量較小,雍容華貴。
額間並未貼花鈿,而是戴了一條青玉色的抹額,豔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
要說整個大月古朝,洛九塵最羨慕的人就是長公主,天姿國色,身份尊貴。
雖然駙馬早亡,但是輕鬆自在啊,每日裏遊園賞花,釀酒踏青,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多日不見,長公主的氣色可越發好了呢。
洛九塵候在一旁恭敬地說:
“九塵見過長公主,這是珍品軒新出的抹額,加了暖玉珠貼著肌膚,越帶越溫潤,還請您一定收下。”
長公主拿在手裏摸了摸,果然帶了幾絲溫熱,欣慰地說:
“我這額頭不能吹風,不能像你們女兒家貼花鈿,九塵是個有心的,收起來。”
“這幾日聽聞了不少你的事,又是中毒,又是去蒹葭山,你瞧這小臉都不圓潤了呢。”
“承鈺那孩子孝敬我好幾盒上好的老參,一會兒就給你帶回去補補。”
洛九塵心中一驚,立刻婉言謝絕道:“聖上幾日前才賞了一些,臣女家人少用的慢,還是給您留著用。”
她瞧見長公主的臉色微微一沉,立刻補了一句說:
“我想跟長公主要另外一樣東西,不知可否?”
真是個小狐狸,長公主端敏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幾位貴女說:
“你瞧瞧這丫頭,明目張膽的跟我要東西來了,真是找打!”
眾人都附和著,嘻嘻哈哈地說:“洛妹妹一向如此,不是麽?”
“說什麽呢,姑母樂成這樣?”一個溫和的聲音飄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洛九塵回頭一瞧,緩緩走來一位玄衣玉帶的男子,是四皇子李承鈺?
得嘞,今日的大戲要拉開帷幕了,自己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眾人一一向李承鈺行過禮,他躬身向長公主行了一禮說:“承鈺見過姑母。”
長公主瞟了眼身旁的洛九塵,又看向他,打趣道:
“我們正說你呢,可巧你來了,上次你送給九塵的冰果有毒,可把她害慘了。
是不是得補償點什麽給她?不然做姑母的第一個不饒你。”
這話說的又親密,又引人遐思,可得小心應付才好。
一見到這個四皇子,這具原主的身體就有些失態,洛九塵掐著自己的指甲正勉強保持平衡。
就聽身旁另外一位女子說:
“你瞧瞧,洛妹妹怎地突然身子在抖?這又沒有狼,你緊張什麽?”
洛九塵抬起頭瞧了她一眼,方眉小口,膚色偏黑,好像是陳如蘭的表妹,林如意。
這故意帶偏節奏,意圖毀我清譽呢,真是好一招出其不意。
嗬嗬,暫且先把嚴風拉過來擋一擋好了。
洛九塵定了定神,溫婉有禮地垂眸說:
“這事可怪不到四殿下頭上,這批果子是清遠王送給哥哥的,我沾了哥哥的光吃了幾顆,要怪也得怪他才對。”
“我身子沒好利索,風吹久了就有些乏力,倒是掃了大家的雅興了。”
身子骨沒好利索,有些抖,合情合理,倒也挑不出毛病。
林如意本是陳如蘭的表妹,心有不忿想讓洛九塵當眾出醜的,誰知被她輕巧給化解了,當下緊緊捏著帕子暗自懊恨起來。
清遠王三個字如驚雷一般砸在眾人頭上,一時間大家都靜默著,沒人敢再言語。
這孩子怎麽有點跟承鈺避嫌的意思?長公主疑惑地目光掃到李承鈺,就見他投來一個“交給我”的眼神。”
他溫和地笑著說:“這滿城權貴,敢把賬算在皇叔頭上的,你是頭一個,九塵你可真是勇氣可嘉啊。
對了,前麵荷花來的正豔,正好泛舟湖上來行花酒令,姑母意下如何?”
“甚好,走吧。”長公主微微一笑衝李承鈺投去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
李承鈺轉著手上的玉扳指,特意放緩了步子,與洛九塵同步而行,低低的說:
“阿九莫非還在生我的氣?說話這麽見外。”
這聲音拿捏的恰當好處,剛好是自己能聽到,別人豎起耳朵也能聽到的那種。
儒雅的麵具臉下麵,藏著的是一顆步步為營的心。
靠得如此近,他衣衫上的沉水香直衝腦海,這具原主身體又不受控製了。
洛九塵使勁掐著指甲眼看要跌倒,李承鈺立刻用扇子輕輕扶住她,似笑非笑地說:
“你呀,就是嘴硬。”
這個語氣輕柔又寵溺,實在令人遐想萬千,洛九塵用餘光瞥見長公主的腳步微微停滯了兩秒。
不得不說,這個腹黑男很會撩,這具原主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臉紅了。
我的媽呀,眾賬目睽睽之下,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洛九塵狠狠心,立刻照著他漆黑的靴子踩了一腳,推開扇子後退了兩步。
將身體繃得筆直筆直,淡淡地說:“四殿下說笑了,九塵並無此意。”
嚴風與洛懷遠匆匆趕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一個慌張如小鹿一般,一個笑語晏晏,怎麽看都像是在欲拒還迎。
身為女子,如此行徑,再想到蒹葭山小黑屋裏那猝不及防的“吻。”
嚴風的手捏成了拳頭,冰冷的目光恨不得刺穿那個身影,忽然一抬手心飛出了金蝙蝠。
洛懷遠抱著雙臂推了推嚴風,哈哈一笑說:
“你瞧我妹妹,就是嘴硬,明明都臉紅了,還在那裝。”
他一轉頭,身旁沒有人,嚴風跑哪裏去了?
再一看,嚴風負手而立,掌心的金蝙蝠飛出天際,將不遠處的老鷹打了下來。
他一把塞給自己冷冷地說:“送你的,我先回去了。”
這什麽邏輯,洛懷遠一頭霧水地捧著老鷹說:
“你這是整什麽幺蛾子啊,莫名其妙。”
“皇叔!”李承鈺笑的溫和燦爛,揮揮手臂說:“皇叔,許久不見啊。”
之前消息來報,洛九塵這次蒹葭山之行與嚴風一起,相處甚好,今日情景正好可以做做文章。
李承鈺怎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大步走上前說:
“皇叔,宴席才剛開始,你著什麽急,走,跟我去喝兩杯。”
皇叔這個稱呼,把洛九塵驚的魂飛魄散。
她循著目光看過去,就見這個紫衣身影看著自己,冰冷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洛九塵不禁心一涼,自己這幾日的努力全都打回原型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