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還有人37
九曲風濤踢了他一腳:“沒見過她, 怎麽知道她死了,還用假身份去辦喪事!”
“什麽假身份啊, 墓碑上寫的是真名好嗎……”
周灑不滿嘟囔:“你們別一下問那麽多, 我回答誰啊?”
他正在抱怨,目光偶然對上前麵的年輕男人,本能地感到一陣寒意, 立刻又慫了起來:“她她, 她有孩子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沒和她有聯係, 這麽多年, 她孩子也沒找過我啊。”
難為滄海:“你去火葬場的時候, 為什麽要留假地址和假身份。”
“我這……”
周灑吞吐起來, 實在是編不出來了, 可他還是怕, 又問了一句:“你們真不是為了錢來的?”
“看你,”
蘇席淡淡道:“是要錢,還是要命。”
他這幾句話說的輕描淡寫, 但長期混跡社會的周灑哪裏聽不出來, 大佬這是不耐煩了, 自己要是繼續作下去, 恐怕就要付出一些代價——
“要命要命!”
周灑舌頭差點打結:“我說我說……”
“聽說她之前一直住院, 都是靠著社會資助付的醫藥費, 好不容易出院了, 又遇到車禍,本來就是意外,人家也沒有過錯, 賠了點錢就算了, 給我打電話叫我去認領屍體。我都十幾年沒和她見麵了,既然有錢,當然要拿……清河墓園那塊地,也是之前的社會資助提前訂的。”
“聽說是給當年那個校車事故的所有人都買了墓地,隻是她一直沒死,所以沒安葬。這下挺好,也不用我花錢,死的還算幹淨。”周灑對周瀟完全沒有感情,即便是說著這段話,也稀疏平常,好像還覺得挺滿意。
“我是怕有人拿到我的身份,然後來找我要賠償款啊,我真沒幹什麽壞事。”
“周瀟不是你殺的?!”九曲風濤逼問。
“我怎麽可能殺人啊老哥!”
周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就算要殺,也要先給她買份保險吧?要不是她不是白死了?”
【彈幕】[鵺狩]這段話的轉折是我沒想到的
【彈幕】[七十七]買保險可還行
【彈幕】[梓木]真就大孝弟了唄?
蘇席問:“誰給你打的電話?”
周灑低頭想了半天,也不是很確定:“可能是保險公司,也可能是開車的人吧,還是警察來著?他們說在周瀟身上找到了她的證件和其他東西,哦對了,還有我的電話號碼,她當時應該是吸食了毒品,半夜衝到公路上,被撞死的。”
“開車的人還真是倒黴,”周灑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對了,你們找她到底幹嘛啊?人真的死了,屍體我送去火化的,就埋在清河墓園裏呢!嘖,話說回來,她這幾個月也不知道過的什麽日子,隻要沾上那玩意兒,誰都得完蛋!”
周灑頗為自豪:“我雖然混社會,但可從來不碰那些東西!”
他忽然渾身一顫,看向三人:“你們不會是和她一樣,都是搞那玩意兒的吧……”
九曲風濤朝著他的腹部重拳出擊:“做夢呢你?”
“老子搞你媽都不會搞那些東西!”
難為滄海看周灑不像是撒謊,但他們也沒問出來些什麽東西,沉默片刻,又道:“周瀟還有沒有別的朋友?”
“我真和她不熟,”
周灑無奈道:“她要真的有別的朋友,還輪得到我這個十幾年沒聯係的弟弟去拿車禍賠償款?”
難為滄海繼續問:“周瀟這個人,性格怎麽樣?”
他還是不敢相信,一個母親可以對自己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我不知道她離家出走之後發生了什麽,反正從小在家裏她就不怎麽聽爸媽的話,動不動就發脾氣,還喜歡打我。”
周灑說的特征全都和周瀟合上了:“別看她平時在有長輩在的時候表現得多安靜懂事,其實她特別自私,而且很在乎周圍人對她的看法,她被外麵的打工仔騙了,那是報應!我還得放鞭炮慶祝家裏少了個人花錢!”
“她打過你?”
“可不是嗎!從小就打我,打人的時候和瘋子一樣!”
“……”
周瀟的確是個最佳的嫌疑人,但她死了,凶案還在繼續,這一點難為滄海怎麽也想不明白。
“各位大佬,我所有知道的都說了,你們能不能放我走了?……”
周灑小心翼翼開口。
“不急,”
蘇席指尖的手機轉了轉:“離這裏最近的手機修理店在哪裏?”
周灑疑惑:“這不是滿大街都是嗎?”
“我靠,你什麽時候把手機拿走的?”
九曲風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曲池的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蘇席無視了九曲風濤,轉而看向周灑:“要能開鎖的那種。”
周灑一下明白了,露出會意的微小,“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跟我來!”
麵前的三人都帶著口罩,蘇席沒帶,但圍巾遮掩了大部分的麵容,小巷裏光線灰暗,周灑也沒認出來三人是通緝犯。
為了不讓周灑逃跑,九曲風濤和難為滄海左右抓著周灑的雙手,將他夾在中間:“走吧。”
周灑:“……我們三個這種姿勢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難為滄海點頭:“我也覺得,不如讓雲吞席卷來頂替我的位置,我就暫且先——”
陳且被留在車上,他身上所有的錢和手機都被蘇席拿走了,還叮囑餘大山看好他。
所以,現在左右為男的人變成了周灑。
而蘇席在難為滄海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已經越過他們三人走在了前麵:“我覺得沒什麽,8102年了,群眾還是很開放的。”
難為滄海:“……?”
開放你倒是自己來抓人啊!
【彈幕】[挽花吹雪]對不起,這三個男人的追凶之路我竟覺得有點點
【彈幕】[一籠桃花酥]有點點上頭
【彈幕】[灰原愛]前麵的別走,我直接笑死
周灑認識不少換手機、收盜手機的店,且都很低調,很快就帶著幾人到了一條路邊的手機修理店,店麵不大,一個男人坐在房間盡頭的櫃台後麵打手機遊戲。
“王哥,我給你帶生意上門了。”
周灑一邊說,一邊朝著王哥擠眉弄眼,發出信號。
王哥低頭打著遊戲,頭也不抬:“等等我這局馬上,”
打完了遊戲,他也沒看周灑,而是麵帶微笑看向蘇席:“這位有什麽需求嗎?”
周灑麵部都快抽筋了,終於放棄,隻能在心中暗罵店主。
傻比,他的臉色和眼色都不會看!眼裏隻有生意!
“這部手機,解鎖。”
蘇席將曲池的手機遞了過去。
“簡單,”
王哥收了錢,低頭鼓搗了一會,又連了一下自己的電腦,很快便打開了手機的屏幕鎖:“好了!”
蘇席接過手機,靠在櫃台上,打開曲池的消息和聯絡APP。
她不常用微信,QQ是自動登錄,剛打開QQ,就看見一排消息,其中最上麵一個置頂的QQ,頭像是一個黑色的鴿子。
QQ名——雲吞席卷。
九曲風濤站在旁邊看了幾眼,怒道:“好家夥,你和我妹早就勾搭上了!”
【彈幕】[元驚驚]好家夥
【彈幕】[軟綿綿]好家夥
【彈幕】[歐皇新之助]看熱鬧,jpg
這當然不是蘇席的賬號,而是有人頂著他的名字興風作浪。
這個QQ是個新號,等級沒多高,自稱是《屋內還有人》的作者,因為看見了曲池發表在微博的點評,很欣賞她的觀點,所以四下打聽之後,加了她的QQ。
曲池顯然是這本書的忠實讀者粉,而且年輕女孩防備心沒有那麽重,一看自己喜歡的作者竟加了自己的QQ,頓時開心地不知道天南地北,和這位黑色的鴿子相談甚歡。
鴿子還發過來一張照片,上麵是《屋內還有人》的城市限定書簽,同時配字——“要跑很多城市,編輯安排的,太累了,但是一想到是和喜歡的讀者們見麵,我就很開心”。
曲池回複:“HS市也會舉辦嗎!我到時候可以來見你嗎?”
鴿子回複:“當然,你的地址是哪裏,我直接寄一套簽名書給你吧。”
曲池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地址姓名和電話號碼發了過去。
《屋內還有人》第一部還沒出版,但作家“雲吞席卷”之前的很多小說已經是熱銷全國,編輯部給他聯係的每個城市的簽售會上,會發售該城市的限定書簽,主題和畫麵都是《屋內還有人》這本相關,算是為他的新書作為預告。
但實際上,這些簽售會並不會讓他本人出場,因為角色本人近期的精神狀態很差,所以原定的每個城市簽收計劃,改為他每個月去出版社提前簽名。
但曲池顯然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從來不在網絡上公布自己真容的作者,其實就住在自己樓上。
難為滄海嘖了幾聲:“憑這對話內容,就算現場沒有發現你的頭發,你也得是重點嫌疑人。”
蘇席往下拉聊天記錄,曲池和對方的最後一次聊天,時間是2018年1月2日。
【魚塘小池】:我也經常有丟三落四的時候啦,上次回家之後竟然把鑰匙掛在門上忘記拔了,第二天早上出門才發現!好在鑰匙沒丟。
【魚塘小池】:對了,你寄的東西什麽時候到呀?有沒有快遞單號我查查?
【雲吞席卷】:抱歉,單號單子被我弄丟了。
【雲吞席卷】:應該就是這幾天,如果你著急的話……
【魚塘小池】:不急不急!
【雲吞席卷】:那好。
【雲吞席卷】:你是一個人在家嗎?
【魚塘小池】:原本是我一個人住,但今天我哥來看我了,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問他也不說,現在他在隔壁房間睡覺呢。
【雲吞席卷】:一個人在家,要鎖好門。
【魚塘小池】:知道啦,你是寫懸疑小說的,肯定比我想得多,不過現實裏哪有那麽多殺人狂!不過你那麽一說,剛才我好像聽見鎖門的聲音,可能是我哥起來了。
【魚塘小池】:你問我這個,不會就隻是想要提醒我注意安全吧?
【雲吞席卷】:也有別的原因,你回頭看看,屋內……是不是還有別人?那個衣櫃裏——
【魚塘小池】:你別嚇我,我一個人住這屋。
【魚塘小池】:……我看了,沒人啊。
【雲吞席卷】:啊。
【雲吞席卷】:那就好。
【魚塘小池】:你在說什麽啊?等等,你怎麽知道我房間有一個衣櫃在我背後?
【雲吞席卷】:衣櫃裏沒人就好。
【雲吞席卷】:那這屋內,現在就隻有我們兩人了。
鎖門的聲音,不是她哥起來了。
而是凶手鎖上了九曲風濤所在的門。
蘇席還記得這個副本剛進來的時候,這段對話結束後,是一個女人淒厲的慘叫聲。
而當時在屋內養傷恢複的九曲風濤,也是被這樣的女人叫聲吵醒的。
這段對話,和副本剛開場的對話很相似。
但卻又有細節上的不同。
這就是曲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段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