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還有人32
“這傻孩子在說什麽呢？”母親臉上的僵硬一閃即逝, 隨後換上了笑容，“是不是最近病情又嚴重了？我陪你去顧醫生那裏看看吧——”
蘇席後退一步, 女人伸出的手就這麽尷尬的停在原地。
雲柏拍了一下沙發：“怎麽和你媽媽說話！”
“你找不到的不僅是圍裙, ”
蘇席環顧四周：“從很多細節看得出來，你對我家並不是很熟悉，尤其是在做飯的時候, 昨天中午買菜回來, 你買了一條魚，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母親, 不會不知道我對魚過敏。”
女人微微一愣, 眼裏閃過不明的情緒, 但她還是笑著說：“是媽媽平日裏對你關注少了, 你怪媽媽？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記事情, 你看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今天的午飯沒有魚, 你放心……”
蘇席卻道：“你在判斷。”
“什麽？”女人愣住。
“判斷你搜到的資料裏，有沒有我對魚過敏這一點？”蘇席又道：“我對魚並不過敏，但你剛才的回答, 不像是一個和我長期生活過的人。”
“而且, 既然是我的父母, 昨天回來的時候為什麽要敲門, 而不是直接用鑰匙開門？說吧, 你們是誰, 為什麽要假扮別人。”
屋內的氣氛凝固了, 三人之間出現了有些壓抑的沉默。
蘇席又道：“樓下的警察還沒走。”
大概是提到了警察，兩個人終於有了反應，“雲柏”忽然渾身放鬆下來, 之前的嚴厲消失殆盡, 而女人則是移開目光，片刻後才看向他：“是，我們是假的。”
“但是你如果一開始不接受，為什麽昨天不揭穿我們？”
“我以為我父母回魂了。”
“……”
【彈幕】[南至]回魂可還行
【彈幕】[三千朝暮]氣氛突然垮掉
【彈幕】[宴歡小仙女兒]我剛剛明明還在認真害怕，雲神你？？？
女人也放鬆下來，抬手把自己的假發去了下來，扔在沙發上，深呼一口氣，才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需要父母的陪伴，我們就陪你演，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好嗎？”
除了假發，她臉上還有別的妝容，女人的真實年齡看起來比之前假扮母親的模樣更年輕一些，但取下假發，竟是光頭。
【彈幕】[給我一碗甜湯]就挺禿然的
【彈幕】[拒絕文荒]禿如其來的劇情
【彈幕】[飛天小白龍]？？？我？？
蘇席似乎對她的光頭並不感興趣， “是誰讓你們來的。”
女人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半晌，才像是明白過來一般：“我們以為是你，算了，你看看吧——”
她拿出手機，點開QQ賬號，裏麵有和一個小號的聊天記錄。
“你也看到了，為了給我治病，家裏欠了很多錢，還賣了房子。我哥也借了高利貸，”女人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哥要是被那些高利貸找到，他們不會放過他。”
假雲柏陷入了沉默。
女人繼續道：“然後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裏麵有你之前因為車禍而去世父母的照片，說你因為抑鬱症，所以特別需要親情的陪伴，隻要我們願意扮演你的父母，就給我們五萬塊。”
“本來我們約定是12月28號過來的，但是沒想到債主得到了消息，所以追上門來，我們隻敢藏在地下室裏，吃喝拉撒都在一個房間裏，就這麽過了三天，那些人才終於走了。”女人說著說著，眼眶泛紅，男人站起來，抱了抱她：“都怪我，都怪我。”
蘇席道：“五萬塊還不了你們的債。”
女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她的皮膚狀況其實很差，嘴唇也沒有血色，全是化妝做出來的：“你說得對，五萬塊根本還不清，而且高利貸的利息翻的可怕。”
“小區後麵有一條街，有個賣陶瓷的老婆婆化妝很厲害，我們找她畫了妝，想著過一天算一天。”女人看見蘇席的目光，以為他並不信自己的說法，便轉身快步走進臥房裏，拿出一個破舊的包，打開給他看：“這裏麵是我住院的收據還有很多別的東西，包括這個——”
她拿出一張收賬憑證：“這是三萬元定金，隻要我們能演滿一個月，就可以拿到剩下的錢。”
收賬憑證上麵的收款時間是2017年12月14日。
“我們沒有惡意！”
男人低聲，攔在女人和蘇席麵前：“我們以為是你雇我們來的，就算不是你，那也可能是你的朋友，畢竟都是為了你好，我們也不會偷搶你家的東西或者害你，那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對，求求你，”
女人繼續道：“你可以當做沒發現嗎？隻要讓我們在這裏呆一個月，等我們收到剩下的錢了，我們立刻離開這個城市！現在我們不能露麵……”
她似乎想起了被追債的可怕經曆：“現在那些人肯定在火車站、汽車站等著我們，隻要我們出去就會被抓走！你就當多了保姆，臨時工可以嗎？”
“我可以做飯，掃地……”
蘇席卻問：“地址。”
“什麽……？”
“帖子地址。”
“啊，好，”
女人點開手機瀏覽器，打開了一個論壇，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帖子，“就是這個——”
蘇席看了兩人一眼：“演戲就不用了，我還有其他問題要問你們。”
……
兩人似乎也明白雇主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且眼前的主人看起來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感動的傻白甜，他們隻能老老實實交代了蘇席問的東西。
和他們聯絡的QQ號是小號，根本查不到更多信息，背後的雇主給他們發了很多資料，看起來比他這個玩家還要了解“雲吞”這個人。
他看了一下轉賬所用的銀行卡的前麵和後麵幾位數，中間都是*，但隻靠前後的幾個數字，已經足夠和他手機上綁定的網銀賬號對應上了。
雇傭者，用的是他的銀行卡。
支付的密碼是他的生日，這倒是挺好猜的，最後可以追查的就是帖子。
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雇傭別人來他家有什麽目的。
那一衣櫃的衣服，既然能夠出現在他的家裏，說明1號晚上在他睡著之後，有個人進了這裏，然後將準備好的衣服放進臥室的衣櫃。
那兩人的確隻是收錢辦事，沒必要騙他。
隻憑他的電腦隻能鎖定發帖人的IP地址在HS市，蘇席便花錢找了家偵探所調查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兩人不裝了之後完全角色互換，哥哥做飯和打掃，妹妹的身體看起來也的確是很差，大概是怕被趕出去，他們做飯挺積極。
而蘇席的重點則在於找到背後的雇主。
到了晚上，偵探那邊很快發來了信息，那是一段具體的IP地址，雖然依然鎖定不了太詳細的範圍，但蘇席卻忽然想起什麽，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連上網絡之後查看了自己的IP。
IP數字一模一樣。
也就是這個帖子是用他的電腦，在他家的網絡下發出的。
除非有人造假IP。
【彈幕】[曉未央]？？？
【彈幕】[歐皇新之助]雲吞真的不是車禍之後精分了嗎
【彈幕】[言與容林]我自己的錢，我自己的IP地址，我演自己……
屋內還有別人嗎？
假父母是別人雇來的，那死而複生，又再次被殺死的曲池呢？
……
2018年1月4號。
下午。
和諧小區的命案私下底引起了不少的議論，但警察撤走的也很快，陳且來過一次現場，但很快也離開了。
曲池家裏已經被封鎖，偶爾會有人聚在一起，討論這地方是不是不幹淨，也不是第一次出命案，要不要搬走。
他給私家偵探的錢很多，基本上卡上的錢都是隨便揮霍，除了取出來的現金以外，警察的行動速度比他想的要慢，在這之前，昨晚聯係的偵探已經把他想要的資料發了過來。
看完電腦上六年級四班的資料，蘇席的手機響了。
“陳警官出門了，今天還跟不跟啊？”是餘大山的聲音。
“跟。”
蘇席掛斷電話，和假父母交代幾句便出了門，餘大山隨叫隨到，車和人都在和諧小區外等著。
公費搞事就是爽快，直接包了他一個月車。既要跟車，又不能被發現，說實話，這是一件挺難的事，但他HS市老司機的名號不是白拿的。
開了幾個小時，外麵天色都暗了下來，路邊的燈光璀璨，但車一路朝著郊外駛去。
雖然是郊外，但這裏也是依附於HS市存在的一個小縣城，距離市區不遠。
到了一條繁華的餐飲街，陳且的車停在路邊，人在便利店裏買水果。
“應該是要去看什麽人吧，”
餘大山一隻手靠在車窗上，隨口問道：“這種情況你們都會給配車吧，老是打我的車，花的錢可不必油費少。”
蘇席：“車裏等著。”
他打開車門，走向便利店，站在便利店隔壁的店門口，看著門口擺著的水果。
隔壁隱約傳來對話聲。
“劉家的小姑娘？前幾天元旦回來了呀，在幫她舅看店，那地方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呢！”
便利店的老板嗓門挺大，“這幾天就她一個人住在店裏，她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舅舅去HS市進貨了，等她舅回來，人還要回HS市去上大學呢！”
“她這個人怎麽樣？”
“聽話！懂事！學習成績好！不過啊，聽說小時候出過車禍，這孩子父母都不在身邊，也挺難的……”
【彈幕】[柒柒]又出現新人物了嗎，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彈幕】[軟綿綿]看來陳且的調查方向和雲吞差不多
【彈幕】[言與容林]什麽方向？有方向嗎？調查方向是周瀟？
【彈幕】[元驚驚]陰間數學題裏寫過，活人同學的數量有三個，倉子安，雲吞席卷，是兩個幸存下來的活人學生，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學生幸存下來。
【彈幕】[軟綿綿]那個人不是曲池，不是宋星星。
曲池和宋星星都不在六年級四班的名單內。
也就是說，還存在另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幸存學生。
而這個人如果活著，現在的年紀也的確是正在上大學。
這個人，就是陳且現在要去見的人。
“是這個地址嗎？”
“對，你這樣走……”
看來陳且買東西是假，調查人是真。
這是個小縣城，開店的人對縣裏家家戶戶都很熟。
蘇席正聽著，一個穿著厚外套的人影卻忽然從旁邊的巷子裏衝了出來！
蘇席側身，輕描淡寫躲過了對方的襲擊。
那人轉身，立刻來了個掃地腿，隨後站起身來和蘇席過了幾招。
蘇席後退幾步，卻聽見身後難為滄海的聲音：“這就打起來了？”
語氣多少帶著些看戲的幸災樂禍。
蘇席瞥了眼難為滄海，知道這人一直跟著他，畢竟餘大山的出租出了HS市，身後全程跟著另一條尾巴，也太明顯了。
【彈幕】[軟綿綿]原來那個摩的上的是難為滄海
【彈幕】[懵懵懵]笑死，所以那出租後麵的摩托是跟蹤來的嗎
【彈幕】[南至]太黑了……我完全沒注意到後麵還有人跟蹤？？
而麵前攻擊蘇席的人，正是被他反手舉報了的九曲風濤。
“就是你，敢給我下套，還舉報我？那女的是你叫來的吧！”
“我草草草！！！”
“我就說你這個兔崽子哪有那麽好心！！！！！”
九曲風濤衝上來想要繼續教訓蘇席，蘇席卻不想和他繼續打，隻是閃避，偶爾還手，而正在氣頭上的九曲風濤反而因為蘇席的閃避好幾次攻擊到難為滄海。
難為滄海還手將人踹開，得到喘息機會後也離九曲風濤遠了點，皺眉：“你在這兒發瘋？而且你PC被抓關我什麽事？”
你懟雲吞席卷不就好了？
他原本是來看戲的，九曲風濤PC被抓，見到雲吞席卷還不得炸，可現在是在大街上，要是把他自己也連累進去就不妙了。
“我被抓你為什麽沒被抓，你心裏沒點數？”九曲風濤炸得不行，他永遠忘不了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自己有口難辯的尷尬場麵。
原本以為是女鬼，結果是來做生意的，然後更扯的是，後麵緊跟著就來了警察！
“你們兩都不是什麽好人！”
九曲風濤咬牙切齒；“卑鄙！垃圾！你們也就隻會用陷害這種低級手段了。”
他正準備繼續動手，便聽見身後一個帶著疑惑的聲音。
“曲濤？”
九曲風濤本能轉過身，卻對上陳且訝異的目光。
一分鍾的沉默。
兩道目光的交集。
陳且猛地朝著便利店老板大喊一聲：“報警！”
隨後，便衝向了九曲風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