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怪談時43
孫濤轉頭看向沙鷹:“哎, 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沙鷹臉色很不好,半天, 才說出一句:“不是我。”
“我不認識你們說的陳語, 也沒去過王遠山家裏。”
所有人都介紹完畢,剛開始這段對話,已經隱約有了很多的指向性。
計老三似乎在懷疑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沙鷹沒有表態, 作為被集火的對象,他現在反而成了用餐者們討論的重點。
阮喬還在思索, 吳振懷疑的對象也不少, 但他顯然覺得沙鷹的作案動機和機會最大。
王遠山和吳振似乎還在互相作證, 他們之間也有一定的關係。
而孫濤, 很容易改變自己的觀點, 起初他懷疑王遠山和吳振, 被吳振這麽一通分析,孫濤也開始懷疑沙鷹。
【彈幕】[沉沉]我暈了
【彈幕】[籠中鴿姬]我覺得其他人肯定有所隱瞞,但是吳振的嫌疑依然不小啊
【彈幕】[克裏斯蒂娜]坐等真相
【介紹完畢, 接下來是證據環節。】
六個人中間出現了一個鋪著紅布的圓桌, 上麵出現了類似投影的證據物品, 詭異的是,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 都能看清物品所展示出的同一麵。
【證據1:案發現場】
桌上出現了一個建築模型, 屋頂是空的, 畫麵可以隨時放大放小,模型很精致。
首先出現的細節,是被破壞的門鎖, 證明的確是被砸壞了門鎖後進入的現場。
從門內進來, 到了鋼琴房,裏麵的布局和阮喬之前在沼澤研究所的恐懼房間見到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地板上有很多血痕,還有被拖拽的血痕,一直到浴室,屍體似乎是在浴室被處理的,浴室的血不剩多少,似乎被人清理過。
但鋼琴房的血痕,卻沒有來得及擦掉。
阮喬的目光盯著大門門邊的一個小物品。
那個物品……
原來是這樣。
她一瞬間,就已經鎖定了嫌疑人。
但是,那個人既然能逃脫後麵的調查,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十年前那些東西保護了凶手,十年後,她在這裏,必須找出其中的破綻,然後說服用餐者們。
看地上的痕跡,受害者是清醒過來之後逃到鋼琴房,然後在那裏收到了攻擊,最後被拖到浴室徹底殺死。
——“真可憐,讓我想起因為做賬出了問題,把高樂和飛星的賬混在一起,結果被老板抓去打的那一天。”說話的女人是高樂公司的會計,她靠在椅子上,臉色露出回憶的表情,聲音卻很冷靜:“電鋸割開我的時候,是真疼啊,小孩,你死的時候疼不疼?”
陳語沒有理她。
——“誰是輕輕鬆鬆死的?”高中男生冷哼一聲:“現在大家還不是一樣,沒什麽區別。”
——“有區別,”高中老師說:“到現在還有人在罵我吧?我們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能讓凶手逃脫。”
屏幕上麵討論的熱鬧,下麵還在展示證據。
【證據2:時間證明】
桌上麵出現了數字1,緊跟著浮現了計老三的錄像畫麵。
畫麵似乎是他十年前的樣子,那個時候頭發還多一些,整個人也年輕一些,穿著工作服,麵對著鏡頭:“11月3號?那天我在家裏睡覺,證明?沒有。”
“這一片確實是我負責的水電,有人投訴水電數額一場,我們一般都會在七個工作日內上門,可是這幾天不是下暴雨嗎?我也沒著急去。”
“出事了?死人了?哎,那意思是我現在也去不了了是吧,保護案發現場?行吧,我確實是沒有去過,但你們要證明我哪找得出來,我一個人住。”
這段錄像就結束了。
“計老三有時間,也有可能撒謊,他無法證明自己去過沒有,”王遠山慢慢道:“如果他上門的時候見到陳語,臨時起了殺心,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作為水電工,溜門撬鎖或者說相關工具,多少有一些吧?”
“你胡說,人是死在你家裏的,你就算不是凶手,我看也是幫凶,你幫人把小孩騙到家裏來,然後動手!”計老三反駁。
“我如果要作案,為什麽要選在家裏,那件事之後不久我就搬走了,難道為了殺一個孩子,我就要丟掉在這裏的工作和飯碗,還要冒著被警察查出來的風險嗎?而且我回家,也沒有必要砸門吧。”
“這,這誰知道!”計老三回答不上來。
【彈幕】[沉默寡言東方曜]1號的嫌疑不大不小
【彈幕】[喵大人]沒法排除他,也什麽可懷疑他的地方
【彈幕】[虯煌]不過講真,按照邏輯來分析,計老三和沙鷹確實是比較符合目前分析的情況
桌上的數字變成了“2”。
同樣是一段錄像。
年輕的沙鷹,臉上還滿是胡渣,隻不過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好像還沒來得及打理自己的頭發和胡子,坐在沙發上,同樣是看著鏡頭。
“公園維修之前,保安清理過公園,把其他流浪者趕走了,我是之後悄悄跑回來的。”
沙鷹的嗓子那個時候似乎有些沙啞,大概是淋了雨:“他們風餐露宿到都有經驗了,抬頭看雲就能知道一天的天氣,我是新來的,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來買酒,喝得是醉醺醺的,我怎麽知道當天晚上那麽大的雨。”
“我躲在公園的一個棚下麵,結果風太大了,直接把棚掛倒,我就出來找找其他地方,然後就看到了小孩。”
“其他人?不清楚,當時風雨太大了,我臉上都是雨水,如果不是那小孩跌倒的時候聲音大了一些,我都找不到她摔倒哪了。”
“這衣服還是女孩家長給我買的,”
阮喬看著視頻裏沙鷹的臉色。
確實是一副邋遢的樣子。
她說:“不是沙鷹。”
“沙鷹當時是個流浪漢,也許還是個酒鬼,如果是報複殺人,他不會太冷靜。而我當時藏在鋼琴房裏,看見的畫麵,是凶手先走進來,打開了櫃子上的八音盒。”
不僅如此,在看見爆掉的燈泡之後,凶手還清理了燈泡碎片。
但阮喬沒有說後麵這一句,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燈泡碎掉,凶手清理,這一行動到底是當時真實發生的,還是隻是沼澤研究所的恐懼房間自己設定的燈泡輪回。
“不管如何,這些細節都證明凶手不是一個簡單的暴徒。”
“還開八音盒?”孫濤叫了起來:“挺有情調啊,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我看八成就是屋子的主人吧,王遠山,是不是你?”
王遠山搖搖頭:“不是我,一會我會解釋。你們看到證據就知道了。”
“3號說得對,”計老三也認同阮喬的說法:“既然開八音盒,那就至少不是我們這些粗人會做的事情啊,我看孫濤、吳振和王遠山的嫌疑更大。”
孫濤“喂喂”了幾句:“雖然你是在誇我,但是我怎麽聽著這麽不舒服?”
“你要這麽說,那門鎖被破壞怎麽解釋!”吳振不服。
“門鎖可以是故意弄成入室搶劫的樣子啊,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了嗎?”孫濤盯著吳振:“吳總,不是我說你,這一晚你要真是凶手,你就承認了吧,你看上一晚坦白從寬,不也沒事了嗎?”
【彈幕】[阿九]沙鷹不像是壞人啊,他救人的時候也不一定就知道能有高額的回報,還可能增加風險
【彈幕】[半渠]+1如果真是殺紅了眼,為了滿足自己的虐殺欲望,當時應該是殺人的欲-望多過救人
【彈幕】[呼蘭棄刀去]目前來看,兩人都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作案啊,難道要靠我們自由心證嗎
桌麵數字變成了3號。
換到阮喬這邊,就是——
還是十歲的小女孩,五官稚嫩,看上去精致漂亮,臉色有些蒼白,穿著寬鬆的病號服坐在病床上。
【彈幕】[橙汁和紅茶]!!!不允許你們看我女鵝
【彈幕】[一隻鬼]上麵的拖出去打一頓
【彈幕】[射手一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天不是你沒有鋼琴課,不應該出現在那裏,你為什麽會去楓葉公園?”
錄像裏沒有出現其他人,但是有詢問的聲音。
女孩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慢慢道:“我,我是出去玩的。”
眼裏還有一些迷茫。
“那你有沒有去王遠山老師家裏?”
她搖頭:“不記得了。”
“有沒有見過陳語?你去玩是和陳語一起玩的嗎?和朋友約在了公園?”
“我記不清有沒有見到過她,我好像……”
“你和陳語關係很好,你那天出去不是去找她嗎?或者你們有沒有別的朋友?”
她迷茫的想了一會:“別的朋友?”
隨後是一陣沉默。
聲音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她抬頭:“陳語怎麽了?”
聲音頓了頓,道:“沒事,你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來什麽,可以隨時讓你媽媽聯係我們。”
錄像結束。
“什麽,就這?就這?”孫濤一臉茫然:“你這什麽線索也沒有啊,還沒有你現在記起來的多,你真的沒記起來是誰幹的嗎?”
阮喬搖頭:“我隻能記得他的穿著。”
“你的記憶也不一定準確,而且說不定是為了推人出來頂鍋,隨便編造的。”涉及到吳振自己,他也沒有那麽相信阮喬了:“這小姑娘說的話,現在不能全信,她都失憶了,說不定是記混了。”
——“記不清?”高中老師說:“的確可能存在記憶混亂的情況,不能全信。”
——“說不定是她自己殺了人,然後接受不了,或者是被刺激了,或者是接受不了選擇性遺忘。”康武陰冷地盯著她:“別看人小,十歲的小孩,能做很多事情了。”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畢竟是在現場,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小姑娘看著挺可愛的,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吧。”王玲朱小聲道,她身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裙子越來越紅了。
——“這樣的新聞也不是沒見過,小女孩嫉妒自己的同學,然後殺人,這有什麽不可能發生的。”摔死的那個中年女人反駁道,“很多人,光看外表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彈幕】[豆兜]怎麽還能懷疑到橋妹身上呢?
【彈幕】[小妙子]用餐者智商令人捉急
【彈幕】[夏靨]這……
桌麵的證據數字,終於輪到了4號。
依然是十年前的錄像,王遠山看著比現在瘦,看著也挺精神,額頭上包著紗布,看來傷的不輕。
“陳語這孩子真是可憐,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什麽樣的惡魔才會對這麽可愛的孩子下手,真是太殘忍了!”
“11月3號?我想想,剛開始下暴雨那天是吧?”
“嗯……那天晚上,對,我臨時收到了B市的邀請,要過去表演,因為是臨時更改的表演時間,我走的很急,路上發現鋼琴譜在家忘記帶了,但是好在我網上有電子版,到地方打印也是一樣。我大概是收到改時間的短信就回家拿了東西走了。”
王遠山低頭看了眼手機,似乎子啊查看短信時間:“對,這個,走的時候應該是在五點五十,我出門,然後差不多七點的時候進山,後麵就開始下雨,雨也越來越大,經過山頂往下走的時候,遇到了泥石流和塌方,把我前後的路都堵死了,我也差點出事。”
“頭頂的傷口就是這樣來的,對,當時昏迷過去了,我也挺慶幸的,差點車就翻下山了,我也是命大,後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有救援人員上來,我才被叫醒。你看,我的手表還壞了,停在了出事的那個時間。”
王遠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表,上麵顯示是十點。
“這是機械表,我留著準備看看能不能修好。”
“然後我就一直在山上等著,一直到晚上,路才清理得差不多,我一看表演時間也錯過了,不如回來先治療傷口,再回家休息一段時間。”
另一個聲音說:“我們問了附近的山民,確實是十點左右的時候那個區域發生了大量的泥石流滑坡,從A市山底的入口到發生塌方的區域,大概要行駛三個小時。你能證明自己在六七點的時候就進山了嗎?”
“哎呦,這個怎麽證明啊?”王遠山低頭想了一下:“山口有一個站,或許你們可以問問值班的人?”
緊跟著,錄像切成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詢問畫麵。
聽對話內容,應該就是入口處負責值班的人。
“11月3號?風特別大,那個時候進山不安全啊,誰知道暴雨來的那麽厲害,早知道我們就提前封山了,不過後來就連那個亭子都沒法呆,晚上八九點我就回家。那種天氣,到了後半夜大暴雨,也沒人敢進山吧?”
“這之前……我想想,進山的車也有,有一個女人像我問了路,我告訴她這天氣別進山,她隻是說知道了,一會功夫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進山。至於車輛啊……”
“進山的車輛不多,好像確實是有一個男人開著車進去了。”
屏幕裏出現了一隻手,拿著王遠山當時的照片和他車的照片。
“我哪記得清是誰啊,臉都沒看清,車?我仔細想想,好像,是這輛吧?我也不確定,這都幾天了,誰會特地記這些東西,每天進出這裏的車和人那麽多,我也管不過來啊,你們與其找我,不如自己看錄像嘛。”
“對,我們這邊有一個攝像頭,你等著我去調一下當天的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