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鬼新娘17

  村民們聚集在一起, 討論的聲音很大,很多人相互交流之後都一致認為村子裏確實是出了大事。


  如果不加製止, 就會和十多年前的村子一樣迎來厄運。


  “光是這些倒黴事就算了, 後來還莫名其妙地死人!我爹就是這麽死的,現在看來,多半是那些走屍害死的!”


  “沒錯, 我姐姐小時候不過是生了場不痛不癢的病, 結果就死了!如果不是有災星和這些惡鬼作祟,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得到了認同感的村民越來越堅信, 隻有除掉村子裏的惡鬼和走屍, 才能得到安全。


  一旦想到放任下去, 說不定自己也會死, 他們因此越發恐慌。


  心底的恐懼不斷滋生, 蜿蜒生長, 最終成為憤怒和發泄的參天大樹。


  還好蘇席現在不在這兒,要不然阮喬毫不懷疑他會被這群越來越激動的村民直接列入除害名單。


  雖然領頭的是木師傅和沈乾,但村民們顯然更加信任沈乾一些。


  拖開了慕柔的木樂回來之後就和熊紀開啟了互懟模式, 兩人在前麵吵吵鬧鬧的, 大部分時間是木樂在說話, 熊紀偶爾麵無表情地一針見血吐槽。


  阮喬走在人群後麵, 看著這群不停揮舞著農具, 嚷著要把惡鬼全部殺掉的村民。


  現在的場麵, 和她在祠堂前看到的畫麵極其相似。


  不同的是記憶中的人群更加瘋狂, 甚至是帶著你死我活的憤怒。


  亂石堆不好走,慕柔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幹脆不再接近他們這幾個玩家。反而是殷勤地走在沈乾身旁, 神色乖巧, 偶爾提出一些問題,看上去規規矩矩的。


  刷好感嘛。


  沈乾一看就是這個副本裏比較厲害的人物,隻要能搭上他這條線,想對付其他玩家和副本裏的NPC無疑會容易得多。


  阮喬走的時候已經很小心了,但是地麵凹凸不平,有的地方石塊還很鬆散,她踩上去之後石頭側歪,連帶著整個人身體都斜了一些。


  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熟悉的氣息和動作令她目光微微波動。


  她抬起頭,入目就是男生好看的下巴,五官清雋,高挺的鼻梁上是一雙清湛的眼睛,沈君木的眼皮很薄,眼角靠後,即便是沒有什麽表情,乍一看也能讓人心生好感。


  相由心生,他這幅模樣,完全沿襲了那副爛好人的心。


  阮喬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和沈君木合作的時候兩個人很默契,她不喜歡多說話和解釋什麽,和她搭檔過的人都受不了阮喬的脾氣和冷漠。隻有沈君木從不抱怨,也能從一個眼神看懂她的想法和計劃。


  久而久之,她就更懶得解釋和說話了。


  競技比賽要求的是高效,勝利是最終的目的,輸的人什麽都不是。


  所以在【生存線】的時候,大家進入遊戲的時候都是時刻保持著警惕和緊繃的神經。


  能贏就行,廢話不多。


  阮喬玩的是射手,能一箭拿下的事,就絕不拖泥帶水。


  回到【隔離區】的這幾個副本都是A級的,最多升級到S級,對她來說沒有什麽難度。而且也不是競技類的比賽,她才有心思慢悠悠來體驗副本的劇情。


  況且這種形式的全息恐怖遊戲,劇情為主,完成任務的評價越高,得到的獎勵就越豐盛。


  射手的職業,高冷的外表,斬釘截鐵和在副本裏話不多說的性格,令阮喬在【生存線】的時候就被立了高嶺之花冰山雪蓮的人設,以至於有次她在隊伍群裏分享了一個自己在BIBI網站上看到的烤麵筋鬼畜視頻鏈接,想讓大家一起哈哈哈,然後她就被禁言了。


  群裏一群人問號刷屏:??


  阮喬拿著手機也:??

  然後她收到隊長的私聊短信:喬喬,你被盜號了,快上線看看!

  阮喬回複:謝,密碼已找回。


  又發了一句:我的禁言。


  隊長欣慰:馬上解開馬上解開!

  阮喬後來,就放棄了在隊伍裏沙雕的想法……


  沈君木扶好她之後,阮喬說了聲謝謝。


  沈君木走在她旁邊,笑了笑:“什麽時候我們兩這麽生疏了。”


  【彈幕-青衫已濕】太陽の子,放開我家綿綿!


  【彈幕-不慕小天使】應該是什麽時候和你這麽熟了吧!

  【彈幕-星河】超凶不在,我替他保護綿綿!你快離我家可愛綿遠一點!

  阮喬:“我們兩一看就是敵對方的玩家,還是不要走得太近比較好,別到時候你不忍心下手。”


  電子競技莫得愛情。


  沈君木看著性子挺和善,日常樂於助人,但涉及到遊戲結果的時候卻從不手軟,阮喬親眼看見過他在末日廢墟副本的時候,悉心照顧了一路一位斷腿的玩家,把食物和藥品都留給了對方。最後到了基地,發現兩個人是敵對陣營,那個玩家主動叛變,幫助沈君木幹掉了自己的隊友,最後引頸就戮……


  阮喬在旁邊:……


  沈哥牛比。


  聖父流玩家。


  沈君木低頭笑了笑:“我的遊戲風格你也知道。”


  她挑眉:“那我的風格你應該也知道。”


  阮喬沒有多說,兩人的默契都讓對方知道,雖然沒到最後的對決時候,但一旦麵臨那樣的情況,兩個人都不會手軟。


  兩人落在人群後麵,沈君木又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翠色的手鐲,骨節分明的手指襯托得手鐲的玉質精粹,在日光下,隱約有淺綠色的光芒流動。


  他遞給阮喬:“這是沈家的傳家寶,你留著可以防身。”


  送上門的道具不要白不要,阮喬接過手鐲看了看,入手冰涼,質地極好:“一個手鐲,防什麽?驅魔辟邪?”


  玉石這類物件,一般都可以替主人擋災救命,尤其是麵對那些鬼煞之流的攻擊很有效果,是很厲害的東西。


  沈君木解釋道:“這不是一般的手鐲,沈家這麽多年下來也隻有一對,另一隻在沈家的墓葬裏,這一隻是備用的。原本這些年來超偏遠村一直很安寧,所以沒有用處,現在看來你應該很需要它。”


  “玉鐲的作用不是驅魔辟邪,而是破除封印。如果你遇到危險……”沈君木看了眼前麵的木師傅,繼續道:“可以摔碎它,它能幫你。”


  阮喬把手鐲戴在手上,白皙纖細的手腕處一抹翠綠,格外好看:“這麽好心,還給我送道具?”


  她的另一隻手上還拴著阮母從沈家求來的五色繩,這下左右兩隻手就齊全了。


  “你們沈家不如去開個手工製品店好了。”


  【彈幕-熊本熊】沈木應該是知道綿綿是敵對方的吧?


  【彈幕-卷粉】無事獻殷勤,綿大王,其中必定有詐啊!


  【彈幕-改什麽名字呢】難道這個手鐲有什麽陷阱?

  雖然沈君木在最後的輸贏問題上從不手軟,但阮喬也知道他不是那種玩弄陰謀詭計的人。他說是很強的道具,那就一定是了。


  “傳家的寶貝都送給了我,沈爸爸還真是看得起我。”阮喬加快了腳步,眾人已經走出了亂石堆,進入了樹林從葉當中。


  腳下的路好走很多。


  沈君木的聲音帶了些疑惑:“我也奇怪,這個東西是他給我的,他似乎……對你格外的好。”


  能不好嗎?八字都合過了,說我旺你呢。


  阮喬問他:“你的婚事他和你說過沒有?”


  沈君木茫然了:“我的婚事?”


  那就是沒說過了。


  阮喬說了句“沒什麽”,加快了腳步,擠到人群前麵去。


  村民已經到了宋河家門前。


  “沈大哥,木師傅,這屍氣的源頭真的在這裏?”一個五大三粗的方臉漢子站在門口,左手拿著木棍,右手指著門板。“我早就說過宋河這小子不是什麽好人!平日裏見麵招呼都不打,躲躲閃閃的,肯定有問題!”


  木師傅沉吟片刻,轉頭問後麵的人:“大牛,你確實是宋河買的嗎?”


  翠花沒來,大牛卻跟著來了,他站在村民人群中,在大家關注的眼神中猶豫了片刻:“是,是他啊,這個月我就賣出了兩副棺材,一個是陳伯的,另一個就是宋河買走了。我當時還納悶呢,他們小兩口又年輕,雖然小月身子是弱了點,但也不至於提前這麽久就準備買棺材吧?”


  阮喬想起之前來的時候在二樓門上摸到的石灰。


  宋河難道真的在家裏……養屍嗎?


  如果他在養屍,那具屍體又是誰?


  雖然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猜測,但大家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陳阿姨在方臉漢子背後站著,兩條眉毛一皺,念叨起來:“我說什麽來著?當初我就不同意小月嫁過來,這宋河不僅沒錢,還欠了一屁股債!我看她每天晚上繡東西拿到鎮上去賣,白天幫人家洗衣服,可累的不輕。沒想到臨了了還碰上這種事!”


  旁邊的婦女插話道:“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啊,我還記得這門婚事是你撮合的吧?當初小宋來村子裏,你可沒少讓他幫你家挑水砍柴幹活啊!”


  陳阿姨支吾了幾聲,弱了下去:“是嘛……當初的事誰記得清。”


  方臉漢子用力敲門:“別說了,到底怎麽回去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群人在外麵又是砸門,又是叫嚷的,裏麵卻毫無動靜。


  最後,幾個漢子用力撞開了門。


  和之前阮喬見到的場景一樣,這是一間灰敗、陰冷、死氣沉沉的屋子。


  群情激奮的村民叫嚷著衝了進去,在一樓轉了一圈沒發現人影。


  “二樓的門鎖著!”


  “撞開!”


  有人在高聲喊著。


  阮喬站在樓梯下麵,看著他們不停撞門。木師傅站在她旁邊,不停打量這個陰冷的樓梯。


  阮喬忽然問他:“人死後複活成屍。”


  “這樣的存在,是不允許的嗎?”


  木師傅背著手,麵色嚴峻:“這是活人的世界,死人是不該留戀的。如果遇到,必須要殺掉。”


  【彈幕-天晴了】啊啊啊啊那我們家超凶怎麽辦啊??

  【彈幕-黎淺薄】所以綿綿到底是不是活人?


  【彈幕-棲】我想陳伯了嗚嗚嗚,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給綿綿送糖,會在下雨停電的晚上擔心村子的情況出來守夜,會一遍遍地打掃祠堂,給祠堂的燭台續油,會照顧村子裏每一個被父母罵得跑出來的小孩,會收留受到排擠的小雲母子這樣的人了……


  【彈幕-君廣次】樓上別說了我要哭了QAQ

  阮喬輕聲歎氣,聲音弱的很快飄散在陰冷的空氣中。


  她問:“不管是誰,都要殺掉嗎?”


  木師傅盯著樓梯上的村民,二樓的門在他們的撞擊下支撐不了多久。


  他說:“是的。”


  阮喬又問:“那如果是你我呢?”


  木師傅沒有回答,反倒是二樓的門,砰得一聲被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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