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鬼新娘1
蘇席的攻擊猛然爆發, 麵對握著刀橫劈豎砍的張明,他隻用了幾個簡單的動作就扭斷了對方的手臂, 並以這隻手為支撐點, 狠狠將對方摔在了地上。
阮喬都能看到地磚瞬間裂開的痕跡。
張明怒吼一聲,不顧傷勢再次抓向蘇席。
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蒼白皮膚和微微泛紅的眼瞳令他看起來像是某種高貴的吸血鬼。蘇席的攻擊幹淨利落, 每一次出手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張明骨頭碎裂, 肌肉撕裂的聲音。
“我要殺了你!!”血腥味反而刺激了張明的凶性,但他根本無法接觸到蘇席的衣角, 就被對方又一次狠狠砸在牆上。
張明用右手拿著刀, 大叫著又衝了上去。手裏飛快地舞動利器, 蘇席好像還站在原地, 每次隻需要朝旁邊移動一小段距離, 偏偏就能很快地躲過張明的攻擊。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張明的眼睛充血, 臉色漲的通紅,憤怒到了極點。
但是蘇席的動作依舊輕鬆,張明不僅沒有攻擊到他, 反而被打的越來越慘。
蘇席根本就沒有借助任何武器, 就這樣硬生生破開了一個小惡魔級別的BOSS的防禦。
他似乎不急於一次性廢掉張明的行動能力, 而是不停的折磨他。
在直播間的觀眾和危安眼中, 隻能看到一道道影子閃過, 張明的身上就多了一處處殘疾。
蘇席的動作很巧, 很快, 攻擊力也極高。
到最後,張明的四肢已經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整個人隻能癱倒在地上 , 惡狠狠地盯著居高臨下的蘇席。
【彈幕-江州司馬哪裏濕】??我就去喝了口水, 發生了什麽?
【彈幕-小紅帽啊小紅帽】我靠太強了吧,沒有使用任何武器和技能,直接就把對方按在地上摩擦?
【彈幕-小說和奶茶】眨了眨眼睛,感覺就像錯過了一個億。
【彈幕-夕陌】雲哥教做人。
“你們全部都會死!我要殺了你們,殺掉你們!”到最後,癱瘓的張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隻會在那裏不停地咒罵。
蘇席冷漠地站在旁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被你用久了的身體,都已經遲鈍到這樣的地步了。”他自言自語道。
阮喬單手撐著地想要站起來,但剛才的窒息感令她的身體還沒有緩和過來,手上完全沒有力氣,滑了一下又跌倒在地上。
她抬頭看了眼蘇席:“別在那自顧自地說一些中二的台詞了,過來扶一下你的隊友。”
蘇席轉頭看她,狹長的眼角微挑,濃密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就這麽看著阮喬坐在地上,白皙的手臂朝他伸著,像是一段蓮藕。
少女微微挑眉,似乎完全不覺得使喚他的話有什麽不對。
但他隻是那樣默默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往日裏澄澈可愛的眼裏現在隻剩一片令人看不透的深潭,好看的臉部輪廓在黑暗裏顯得冰冷又漠然。
阮喬歎了口氣:“還是以前的你討人喜歡一點。”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什麽開關,蘇席漆黑的眼瞳微縮,眼神有了些輕微的波動,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縮了縮。
原本毫無表情的臉色黑了幾分,像是醞釀著什麽暴風雨一樣,遠遠地看著就讓人懼怕。
阮喬覺得莫名其妙,就這麽幾句話就惹怒了他,果然還是那個喜怒無常的蘇席。這幾天在北井村和她相處的那個果然是冒牌的假貨吧,要不然就是他有什麽奇怪的技能,使用過度之後就腎虛變成小綿羊,恢複過來之後又翻臉不認人的那種。
他忽然冷冷笑了一聲,左腳輕輕抬起正要走過來。
低下頭的阮喬沒有注意到蘇席的動作,正準備收回伸出去的手自力更生,就被旁邊的危安扶了起來。
“謝了啊。”她拉著危安的手站了起來,心裏想著蘇席果然不是個容易相處,又或者能夠輕易看透的任務對象。要不然也不會這麽久了都沒人把他搞定。
不過這才是他們一起經曆的第二場遊戲,後麵的時間還很多。
獲取他的信任是一方麵,一開始進展不順也屬正常。蘇席這樣的人最喜歡在自己的心周圍修築高牆,把所有人都排斥地遠遠的,隻有在自己的掌握中才會覺得安全。
往往這樣的人,心靈的高牆外麵還會有無數的荊棘和死亡植物。
他的禁區,踏之即死。
阮喬心裏默默吐槽,蘇席在牆外麵恐怕不止是種了會刺傷所有靠近者的荊棘長刺,而且還拉了電網的吧……
她再看蘇席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轉身走到了張明麵前。
原本瘋狂的殺人魔終於冷靜了下來,像是神經質一樣在地上喃喃自語。他的四肢都被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不時還會抽搐幾下。
危安:“他怎麽處理?”
阮喬猶豫了一下:“報警?”
說完,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危安。
“看我幹嘛……啊對,我就是警察哈……”危安撓撓頭。
【彈幕-寒蟬不知意】哈哈哈哈大兄弟有點萌
【彈幕-小仙女】23333報什麽警,我就是警察!
【彈幕-卿本溪】任務終於結束啦,撒花!
【彈幕-卷粉】舍不得嗚嗚嗚嗚嗚主播下場還會和崽崽一起雙排嗎?
【彈幕-臨安】求問+1!
【彈幕-飛起來的居】同想知道!
“我詛咒你們所有人,全部都會死!等到末日來臨的時候,你們這些弱小的存在,全都會淪為我的食物!!”張明忽然大聲叫起來。
“全部都要死!我會把你們全——都——吃——掉——!!”
“哈哈哈哈哈哈!”他開始瘋狂地笑起來,肋骨骨折的地方一動一動的,但他似乎毫無察覺,仍然發出了瘋狂的笑聲。
蘇席的聲音帶著不滿:“吵死了。”
他走到張明麵前,輕而易舉地把他抓起來扔到了旁邊水泥台上,打開其中一個裝滿四肢的塑料桶,把狂笑不止的張明扔了進去。
“我要詛咒你們!!”
“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一口一口地把你們全部吃掉!”
“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麵蓋下的白色塑料桶蓋砸了一臉。
“嗚嗚嗚嗚嗚古古唔唔唔——”
被屍體四肢包圍,又被壓在塑料桶裏的張明隻能發出悶聲。
阮喬蓋完蓋子之後,拍了拍手:“確實是太吵了。”
危安卻還是皺著眉頭:“既然已經解決了BOSS,為什麽我們還沒有脫離副本?不會還沒結束吧?”
話音剛落,外麵的狗就叫了起來。
雖然叫聲很無力很弱小,但至少在叫。
而且,還有人落地的聲音和輕微的腳步聲。
危安:“??”
危安:“我就隨口一說……再來一個真的肝不動了……”
廚房的窗前果然又閃過了一個黑影。
四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門口。
吧嗒,吧嗒。
那個人的腳步聲不大,但在安靜地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很快,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門口。
原本三十多歲的麵容顯得憔悴蒼老,發灰的頭發裏夾雜著大半白發。瘦得臉皮包骨的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似乎是對這院子裏和廚房裏的場景有些震驚。
危安原本就精神緊繃,看見門口的男人一時還沒有認出來他就是村口一直站著的那個男人。
對方出現的一瞬間,危安就做出了要衝上去的姿勢,但他傷的太重,既有內傷,又有外傷。這一下沒穩住,就朝旁邊倒了下去。
原本蘇席在他旁邊,隻要伸手一扶就能穩住,但是他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下。
危安這一摔,堪堪隻碰到蘇席的衣角。
危安:“……”
這人開啟戰鬥態之後怎麽就變了個人似的,現場精分嗎?
【彈幕-艾希禮】大兄弟摔得好慘
【彈幕-今眠】雲神:我是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彈幕-芒果糯米團】我怎麽覺得有點故意的意思?
【彈幕-江雲歸】故意+1,剛才餛飩沒來得及過去扶主播,不就是危安大兄弟拉起來的主播嗎?
【彈幕-知曉】哈哈哈哈我怎麽覺得崽崽在悶聲吃醋?
【彈幕-偷渡到歐洲】誰讓你自己不去扶哈哈哈!
阮喬沒有理會旁邊兩人的動作,迎著門口男人茫然的眼神,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那個什麽,我們可以解釋。”
聽阮喬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之後,男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我早就覺得這家人有問題,還舉報過,隻是之前警察也過來調查過沒有什麽結果。今天實在是沒辦法,再過不久我就要放棄北井村,所以臨走之前才會想辦法進來看看。不管結果怎麽樣,至少我不會後悔。”
他恨恨地看著那個裝著張明的塑料桶:“這個殺人魔鬼,他死一萬次都不夠!”
阮喬沉默了一下,道:“那邊有個袋子,裏麵裝著受害者的衣物,你可以看看……”
話音剛落,男人就衝了過來,衝進了暗間裏。
過了一會,裏麵傳來一陣痛苦的哭喊聲。
危安坐在地上,聽著男人的哭聲,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殺人魔的確是沒有人性,他殺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阮喬點點頭,她原本還有一些話想要問蘇席,但眼前的場景忽然變了。
加快的時間流速顯示著這個副本的結局,幾人逃出村子之後報了警,警察徹底搜查了張家。並且在這裏發現了張明殺人的證據,最終,張明被判處了死刑立即執行。
他受到的懲罰,換不回那些的受害者寶貴的生命。
但他無法再傷害更多的人了。
陳越回到了自己的家庭當中,他原本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就因為一次成績下滑和幾次生活上的摩擦,和家人有了隔閡,一氣之下才會離家出走。
這次死裏逃生的經驗讓他明白了生命有多麽寶貴。
陳媽媽再次感謝了阮喬,還給她送了一麵錦旗。
阮喬看著自己牆上掛著的錦旗和各種獎狀,陷入了沉默。
好像都是些什麽“見義勇為,挺身而出”“熱心腸,暖洋洋”之類的錦旗,都沒有什麽是讚揚她教學有方,萬世師表之類的啊……
原來是個熱心腸的老師嗎……
剛才想問蘇席的問題沒來得及問,隻能等下次見麵再說。不過這場遊戲結束之後她正好可以去現實世界裏調查一下。
副本結局結束之後,阮喬收到了係統的結算通知。
【係統】恭喜玩家[軟綿綿]通關遊戲[迷失村舊聞],祝您遊戲愉快!
【係統】係統結算中……
【通關副本:迷失村舊聞】
副本等級:A級
副本模式:多人團隊模式
玩家表現評價:卓越
初始副本獎勵:金幣*4000,鑽石*40,經驗值*400。
進階任務獎勵:金幣*1000,鑽石*10,抽獎池抽獎券*1。
【異能提醒】恭喜您的[第一異能-心術]已進化!
【升級提醒】恭喜您已成為9級玩家!當前經驗值900/1000。
【係統郵件】恭喜您獲得3點潛力值。
阮喬依舊把潛力值加在了幸運上。
戰鬥方麵她隻需要日後開啟了戰鬥態和領主態就行,現在看來幸運值高的人生簡直就像是開掛的人生一樣。令人滿足,她決定要將錦鯉路線走到底。
【稱號升級】恭喜您的稱號升級為【熱心腸的小錦鯉】!
這一個副本沒有獲得任何的道具和技能卡,但是她的【捉迷藏】技能卡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道具和技能卡本來就是很稀有的東西,即便是商城中的流通價格也極其昂貴。這一場遊戲中蘇席的技能和道具不明,但其他人顯然是一點特殊道具和技能卡也沒有的。
像阮喬在自己第一場遊戲裏就得到兩張S級的技能卡,完全就是運氣逆天。
但她的幸運值是34而不是340,即便有稱號的加成也不會太高。這一場比賽雖然沒有實際收獲,但要知道稱號升級更不容易。
一個玩家的稱號和他的遊戲風格是一致的,也就是稱號的形成和進化需要大量的特色和數據,隻有玩家的某一方麵能力到達顯著程度,才會形成稱號風格和一定的進化方向。
在這個副本中,阮喬拿到的角色“阮老師”就是一個性格特征很突出的人,這才影響到了她的稱號進化。
可以說這場比賽裏最大的收獲就是稱號進化。
阮喬點開自己的稱號,發現它的說明已經發生了變化。
【稱號】熱心的小鯉魚
【介紹】熱心腸的女孩運氣一定不會太差!樂於助人,見義勇為是你的標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你的人生準則,繼續幫助別人吧!會有好事發生哦~
【加成效果】幸運加成+11%,隨機事件觸發率+5%
在一些大型副本裏,所有玩家的時間線和地圖都是聯通的,比如在大型喪屍末日戰場上,進入這個大型戰場副本的玩家可能會隨機接到一些任務,比如運送物資,抵達生存點之類的,這些任務並不唯一,同一場遊戲的玩家完全可能接到不同的任務。
幸運值和隨機事件的觸發率就是其中一項重要影響因素。
阮喬把抽獎券扔到了空間裏,抽獎池和恐怖大賣場一樣,都是10級以後才會開放的東西,目前她還用不上。
任務結算完後,阮喬暗暗搓了搓手。
接下來,就是豐收的時刻,啊不是,是結算直播間的時候了。
【隔離區】中一些特殊副本,比如直播晉級賽這類的副本中的彈幕是不可見的,主要就是為了防止彈幕幹擾遊戲過程,甚至為了觀眾的觀看體驗,防止被隔壁直播間過來的劇透角色任務,還會鎖住直播間,副本進行期間直播間隻能出不能進。
但是普通副本的直播彈幕可以被玩家查閱,甚至能自行調整彈幕的數量、大小和透明度以及在自己視野中的位置。
觀眾還能進行打賞,遊戲副本結束之後,直播間的打賞金幣由遊戲公司和主播對半分。
大部分打賞使用的都是金幣,因為鑽石在一些特殊地方具有很大的用處,並且獲取相對於金幣來說更困難一點。
這一場遇到了一個土豪,上來就砸了她一個深水,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火箭炮和地雷,總得結算下來她的賬號裏收到了7500個金幣。
現在她的賬戶裏已經有了一百多鑽石和上萬金幣。
兩場遊戲就能賺到上萬塊錢,難怪【隔離區】現在這麽火爆。
很多即使不喜歡恐怖遊戲和生存遊戲的人,也會被金錢所吸引。
一晚上的時間可以玩兩場遊戲,但阮喬沒有繼續進入第二場遊戲,而是下線休息了半夜。
第二天起來,她先是在網上搜索了一下蘇席這個名字。
同名的很多,但顯然沒有一個是他。
還挺低調的。
她翻開合同,找到上麵蘇父的聯絡號,和對方說了一下想見麵的意思。
那邊的回複來的很快,當天晚上就可以見麵。
阮喬和對方約定了餐廳,關閉信息窗口之後,發現自己的消息列表出現了一堆未讀的小紅點。
眼不見心盡,阮喬幹脆不去看對方發來的消息,直接就下線了。
聯絡號的隱私做的很好,當你不想讓自己的狀態外泄的時候直接關閉在線狀態就行。
在別人看來,你的聯絡號就是一片灰暗。
除非你想自動表明自己在線,聯絡號才會處於高亮狀態。
在離開AAS之前,她已經嗅到隊伍裏風雨欲來的味道了,戰隊教練、戰隊的金主以及慕柔的營銷公司分成了三派,剛剛拿下全球冠軍的他們就是個香餑餑,誰都想來分一杯羹。
但誰也不是好對付的善茬。
等他們先咬一陣子,在春季賽來臨之前,阮喬相信到時候會有答案的。
現在的她嘛,佛係打打遊戲,在搞清楚一下蘇席這人是不是真的有病。
下午出門的時候她刻意注意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家小區門前好幾位跟蹤蹲守的人。
她一時有些無語,不管對方是誰派來的人,在小區門口蹲她都做的有點過分了吧?
有幾個熟悉的麵孔一看就是幕柔身邊的保鏢,這位自稱為戰隊的“團花”妹子向來以嬌弱著稱,號稱粉絲無數,為了平日裏的出行安全,都把自己拿當紅明星安排。
再加上她經紀公司原本就是主業營銷的,更是聲勢浩大。
解約需要一定的時間,如果易璟能盡快辦好,那在她回到AAS之前就更有底氣了。
作為一個自由人,想在哪裏打比賽還能受他們控製?
AAS她遲早要走,但走之前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幹淨。
到時候回去一趟是必然的,隻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回去,就不一定了。
……
蘇父看著是個看著溫文爾雅的人,衣著打扮得體整齊,聽說是某家全球企業的最大控股人。
渾身上下透露著低調的奢華。
相比之下,阮喬一身休閑打扮就顯得桌子兩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平日裏懶得折騰,最喜歡的就是寬大輕鬆的衣服。
烏黑的長發隨意紮著一個丸子頭,寬鬆的衣服襯托得女生體型嬌小。但她的五官卻顯得清冷,雙眼皮,微挺的鼻字,櫻桃一樣卻時刻掛著慵懶笑意的雙唇,讓少女似乎成了某種奇特的混合體。
第一眼就能讓人挪不開眼。
蘇父看她的眼光沒有半點變化,似乎毫不在意阮喬是用什麽樣的麵貌來見他。
以他的修養來看,似乎無論對麵坐著的是高貴精致的貴族小姐,還是平凡的普通少女,他都會露出一視同仁的笑容。
阮喬開門見山:“其實,我是想了解一下蘇席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聽過很多他在遊戲裏的傳言,但我覺得直接問他的家人會比較好一些。”
蘇父沉默了一下:“他從小就是個自立自強的孩子,沒讓我們操過心。”
阮喬點頭,確實是蘇席的性格,以他的能力,想必是那種事事都能做的最好的人。
“小席平時在家裏也很乖巧聽話,禮貌懂事,周圍的人都說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從來不會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又或者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到處惹事。他很有愛心,在家裏養了一些動物,每次都很認真的照顧他們……”蘇父繼續道,“如果你想問他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那我必須說,是的。所以你可以放心,隻要你能和他成為朋友,我想勸他主動下線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阮喬越聽越不對勁。
你這說的是蘇席?
如果不是上一場遊戲見過他小綿羊狀態的阮喬,現在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約錯了人了。
她旁敲側擊地問:“那他是不是有過什麽……病史之類的?又或者心理上比較脆弱,受過什麽刺激?”
蘇父似乎陷入了回憶,聲音低沉緩慢:“我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風順,在跌入穀底甚至麵臨巨大危機的時候,我和他的母親都已經放棄了。是小席不停地鼓勵我們,陪在我們身邊,還一直想辦法解決我們家的危機。他當時還是個孩子,但是承擔了很多。要說心理承受能力,我想他比我們都要強大。”
“他被困在遊戲裏,我想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小席拒絕和我們的人溝通,我們也無從得知。希望阮小姐能幫幫我們。”阮喬看得出來蘇父這一番話說的很真誠,他是真正在擔心自己的兒子。
剛開始見到蘇父的時候,可能會覺得這是個冷漠的生意人。
但當他說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語氣裏的驕傲和誠懇是裝不出來的。
阮喬又問了一些別的事情,看來蘇父根本不知道自己兒子還有反差這麽大的一麵。
蘇席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讓他性情大變?
不過他能在兩種性格之間轉變,顯然是某種更加嚴重的精神疾病。
難道是受了什麽刺激,所以精神分裂了?
還真是個病人啊……
從蘇父的口中,阮喬也得知蘇席半年前並沒有受到過什麽刺激或者遇到過什麽大事,在父母眼裏他一直是個好孩子。
算了,以後找機會再問他。
阮喬出門的時候想辦法甩掉了幾個尾巴,那些人估計還以為她還在外麵晃悠。所以回到小區的時候,阮喬故意走了一個比較偏的通道。
她近戰強攻能力雖然一般,但並不代表身手不行。而且這個一般也隻是針對副本裏強於她的存在而言,對付現實生活裏這些普通人綽綽有餘。
從一個偏僻的地方翻回小區之後,阮喬搖了搖頭。
回個家怎麽和做賊一樣。
她給易璟發了個消息,讓對方解決一下自家門口的蒼蠅。
喝了杯茶,聽了會音樂,養生少女才登陸遊戲艙,再次進入了遊戲。
【軟綿綿,歡迎回來。】
她看了眼蘇席的狀態,這個時間點果然是正好結束上一場遊戲,可以開啟下一場遊戲的時候。
對方的狀態是結算中。
【隔離區】的玩家可以和其他玩家進行郵件對話,組隊邀請和加入對方等互動。
組隊邀請是認識的玩家一同開啟比賽,在比賽中組隊的玩家往往是在一方的。而加入對方則是一種快速和對方開始遊戲的方式,用於一些緊急情況下的跟隊操作。
玩家既然是互相加為好友,往往都會一起開始遊戲。
所以在點擊【加入對方】之後,就會立刻和對方組成同一隊伍。
當然,對方也可以在遊戲開始之前將跟隊的玩家踢出隊伍。
阮喬點擊【加入對方】之後,很快就和蘇席成為了組隊狀態。
這樣的狀態並不會特意提醒玩家,作為一個一直都沒有好友的獨行玩家,蘇席當然也沒有注意到過這個功能,所以當他點擊開始遊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組隊狀態。
但這個時候,遊戲已經開始了。
阮喬眼前的環境也再次發生了變化。
一片漆黑中出現了係統的提醒。
【係統提醒】你正在和高等級玩家進行組隊,副本等級與危險度較高,請慎重決定,是否確定進入遊戲?
這一次她勾選了不再提醒的選項。
【是否打開直播間?】
是。
【直播觀眾加載中……】
【當前觀看人數:1/10000】
【當前觀看人數:86/10000】
觀看人數很快從一升到了八十多。
【歡迎初級玩家“軟綿綿”進入團隊對抗賽【淒厲鬼新娘】,3秒後開啟遊戲場景,祝您遊戲愉快!】
【團隊對抗賽中玩家共分為紅白兩隊,每隊五人。敵對隊伍所有玩家全部死亡,則遊戲結束,另一方獲勝。】
【幸存玩家可以選擇立刻脫離副本或者繼續進行遊戲,直到副本通關為止。】
畫麵一轉,阮喬的耳邊響起了大學課堂的下課鈴聲。
“叮叮叮叮——”
原本安靜的校園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她還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感受著自己收拾了一下課桌上的書,然後背著挎包走出了教室。
走廊的海報處貼著各種社團活動的海報,還有一些部門的招新公告。
阮喬在海報處停了下來,目光定格在最下麵被遮蓋了一半的海報上。
她伸手撥開海報,上麵寫著《偏遠山區支教活動,這個假期屬於你自己的精彩!》
纖細的手指劃過上麵的支教地址。
偏遠省偏遠鎮。
阮喬:……
這個名字取得還真是隨意啊。
旁邊她的室友走了過來,看見阮喬站在這裏發呆,好奇地走近看了看:“偏遠省偏遠鎮?那不是離你老家很近嗎?”
“話說自上大學以來,你一次也沒回過老家吧?寒暑假也在這裏打工,春節還能拿學院發的紅包,你就一點都不想家人?我記得你老家是在超偏遠村,應該就是偏遠鎮附近哎。”
阮喬點點頭,內心卻在吐槽。
你到底是怎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地名的……
室友卻笑著挽著她的手:“支教活動能給我簡曆上添一筆,而且聽說那邊風景超好的!咱們一起去吧?”
陽光明媚,身邊都是熱情洋溢的年輕人現代的大學校園裏,到處都是蓬勃的青春。
阮喬腦海裏閃過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的全景,那個村子似乎在一個山清水秀的盆地當中,四周是綠草青青,青山淺水的美麗風景。
然後,她感覺自己點了點頭,聲音小小的:“好……”
耳邊室友的歡呼聲還沒消散,畫麵就轉化到了學校外麵,頭頂是豔陽高照,顯然是暑假到了。
樹上的知了止不住地發出聒噪的響聲。
“快走呀!”
“來了來了!”
熱熱鬧鬧的人群上了兩倆小型大巴車,車身印著“偏遠支教”的字樣。
一路上車廂裏氣氛很活躍。
整個過程閃現的很快,駛出城市之後到了夜間,大巴車出現在盤山公路上,司機換了班。大概是進了另一個環境,四周的氣溫開始急劇下降,甚至可以聽到前麵的陰雲中雷電交加的聲音。
阮喬眼前的畫麵模糊不定,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遠,顯然是身體進入了半睡半醒的休息狀態。
後來的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她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清晰的時候,大巴車已經上下顛倒,很多沒有栓安全帶的人摔到了車頂,而她感受到巨大的震動。
車身外麵發出巨大的石塊碰撞的聲音,伴隨著大雨的聲音,車子還在翻滾,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阮喬死死拉著身上的安全帶,隱約可以聽見幾個詞語。
“救命”、“完了”、“泥石流”、“塌方”……“我不想死!”……
還有,“掉下去了”。
隨著大巴車不停的撞擊和翻滾,阮喬的眼前終於變得一片漆黑。
過了半分鍾,她還是沒有掌握自己的身體。
“呼呼——”
“啊——”
當眼前的視線恢複的時候,是一片狼藉。
整個大巴車的頂部已經不見了,後半部分在離她十多米遠的地方。
她似乎被甩出了大巴,身上還有半截安全帶的殘片。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巴裏的情形出現在她眼前。
車裏都是睜著眼睛的死屍,有的綁在座位上,尖銳的石頭砸進臉上,整個腦袋靠著座椅開了血色的花。
有的半截身體在大巴裏,半截在外麵,紅色的腸子流了一地。
有的還睜著驚恐的眼睛,整個人還保持著抱頭蜷縮的樣子,但是刺穿他肚子的車體殘片顯示著主人的慘狀。
總之畫麵非常下飯。
阮喬晃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掌握身體了。
直播間的彈幕也出現在了畫麵當中。
【彈幕-穀韻】來啦小老弟~
【彈幕-溫如故】主播好勤快,又開直播啦?
【彈幕-賣魚的靈感大王】這次的開場很經典啊,是要荒野求生,殺死資源的掠奪者,殘忍的活下去,等待救援的來臨嗎?
【彈幕-阿葉】哇哢哢哢好帶感!期待!
【彈幕-老鼠叔叔】主播還是個10級以下的新人,直接上這種逃殺套餐會不會太令人興奮了一點
【彈幕-十裏長亭】哈哈哈樓上夠了
好在她直播間也不全都是這群見血就興奮的觀眾,還是有不少表示畫麵太美瑟瑟發抖的。
【彈幕-戀戀】這個時候要開始搜尋一切可用資源了吧?
【彈幕-弩】但是車上的屍體真的好嚇人,我都不敢靠近……
【彈幕-鏡辭】沒辦法啊必須得生存才行
【彈幕-黑芝麻餡小係統】主播上啊!不要慫,如果真的遇到太恐怖的畫麵,大不了……那段我閉著眼睛嘛!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阮喬直接爬上了車,把裏麵的自己的行李扒了出來。
開車到偏遠鎮隻需要一天一夜,所有她們並沒有帶太多食物和水,在她的背包裏也隻是帶了一些日常換洗的幾件衣物,還有一瓶水和兩袋餅幹而已。
大概是周圍的畫麵太美,令她感覺自己胃口不算好,餅幹吃起來也索然無味。
從一個爆肚的屍體旁邊麵無表情地拖下來自己的背包之後,阮喬就把身上這件濕透的外套和外褲換了一下。
她身上有一些擦傷,但都不算致命,也不會妨礙行動。
【彈幕-昭白】找背包講究
【彈幕-阿幾】換衣服講究
【彈幕-梓檸】吃餅幹講究
【彈幕-蝶衣】玩遊戲講究
【彈幕-知曉今天想吸貓】出現了,講究怪!
阮喬換好衣服之後,發現天色已經快黑了。
這時,係統的聲音突然上線。
【偏遠鎮是離這裏最近的一個鎮子,即便是開車也需要一天,更不用說步行。】
【突如其來的山洪和塌方令這個區域徹底和外界斷絕開來,想要修通道路,至少三四天的時間。前提是——有人知道你們出了事,並且竭力開通山路並派出救援隊。】
【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野外可是隱藏著很多可怕的危險……】
很好,她好像還聽到了若隱若現的狼叫。
【超偏遠村就在事故現場不遠處的山林盆地裏,那是你的家鄉,也是一個你不願意去觸碰的地方。】
【和現代的大都市比起來,那個地方顯得落後、迷信又死氣沉沉。但是,你還是回來了,以一種狼狽的、求救般的方式。】
【係統】劇情任務已更新!
在對抗賽中,主線任務就是殺死敵對方所有玩家,但是玩家也可以同時破解這個副本的世界觀,破解副本的任務被稱為劇情任務。
【劇情任務】到超偏遠村找到通訊方式,發出大巴車遇難請求支援的求救信息。
【沿著這條小溪一直往前走,你很快就能找到村子。】
【那麽,祝你好運。】
阮喬四下看了看,在旁邊看到一條小河流,洗了把臉又清洗了一下傷口,她才沿著河流一步步往前走。
大概走了十多分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能大概看到前麵的景物,一路上除了水流聲什麽聲音也沒有,四周安靜地可怕。
忽然,前麵的黑暗中出現了一點紅色的光。
紅光越來越多,顯然是一條很長的隊伍。
起風了。
風裏還隱約夾雜著歌聲。
這段歌聲顯得很飄渺,夾雜著鈴鐺的聲音,好像很多女人一同合唱,聲音幽怨又淒涼。
“夜更深霧更寒,幽靜路上。”
“陰風吹冷月光。”
隊伍越來越近了,紅光是紅色的燈籠。除了燈籠以外,還有一頂紅色的轎子,和一群衣著大紅衣服的人。
普通人出嫁,都得放銃和炮仗,大紅燈籠前麵開路,沿途熱鬧地吹吹打打,選的時辰也得講究。
但她前麵這個送親的隊伍卻奇怪的很,不僅深夜送親,還安靜地近乎詭異。
隻有風裏的歌聲鑽到人的耳朵裏,令人後背發麻。
送親的人都穿著紅色衣服,卻低著頭,一言不發走在花橋前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隊伍走到了阮喬前麵,她側身站在路邊,讓隊伍通過。
送親的隊伍似乎對她這個路人毫不在意,依舊默默抬著花轎向前走。
當阮喬和花轎擦身而過的時候,轎子窗簾飛了起來。
她超裏麵看了看,隻看到一個帶著紅蓋頭的女人。
“看見,看見,看見,心更慌。”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歌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等最後一個人越過阮喬的時候,她忽然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送親隊伍。
哪有什麽紅光,所有送親的人像是同時熄滅了手裏的燈籠。
紅布變成了白幡,花轎變成了棺材,紅衣變成了喪布。
送親,變成了送葬。
歌聲還在繼續。
“明月吐光,冤鬼風裏蕩,”
“夜更深霧更寒,遊魂踏遍幽靜路上。”
“尋找替身,陰風吹冷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