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騎不騎
電光火石之間，劉餘生從車頂下到車窗外，將猛踩油門放棄生命的短髮姑娘提出來，摟進懷中，軟香溫玉在懷，劉餘生對此沒有半分旖旎。
他從高速行駛的貨車上一躍而下，勉強穩住身形沒有摔倒，沒有一絲喘息的時間，他抱著長腿女孩在泥濘的街道上狂奔。
失去束縛的白色巨獸狠狠撞上了前方的建築物，一陣轟天動地的爆炸，漫天灼熱的碎片和塵土飛揚，濃煙瀰漫。
縱然事態再混亂，爆炸再劇烈，也無法阻擋瘋狂腐屍們對獵物的追蹤，它們的感官和嗅覺都很敏銳，在進化紅雨中更上一層，對於那兩個逃亡人類的追蹤不死不休。
……
「我們現在去哪？你到底想幹什麼？」懷中俏臉煞白的姑娘虛弱道，「劉餘生，那麼多腐屍，你能解決嗎？你為了星核就這樣不要命嗎？該死的斂財奴！」
劉餘生如釋重負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如你所見，我在進行一場生死豪賭，這賭局已經進行了一大半，即將收官，我勝券在握，一會你就會明白了。」
「你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祝嘻嘻惡狠狠道。
「不，我挺惜命的，比任何人都惜命。」
劉餘生抱著她鑽出了濃煙，視線豁然開朗，漆黑建築的後面是一處寬闊的噴泉廣場，廣場上屍橫遍野，肅殺氣息凝重，正中央矗立著一尊布滿靈性光輝的巍峨銅色卡牌。
那是一級銅色卡牌。
卡牌下面是一頭凶神惡煞的幽藍色半人馬，那魁梧健壯的身軀是人和馬的恐怖融合體，一雙陰冷的眼眸從幽藍色的鎧甲露出，那四隻馬蹄踏著鬼魅火焰，它手持鋒利的開山巨斧，高高在上。
看著遠處這頭宛若從地獄歸來的怪物，劉餘生咧開嘴笑了笑。
「好好見識一下，貨真價實的一級種怪物，幽冥人馬，一種很擅長衝鋒陷陣的猛獸，極其嗜好殺戮生靈，陷入狂暴狀態后六親不認，咱們身後的那上百頭普通腐屍絕對可以讓它好好享受一場殺戮宴會了。」
祝嘻嘻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劉餘生，你現在應該想想我們該怎麼脫身？前有狼後有虎，我們無處可藏，那些怪物肯定首先會殺了我們，然後再陷入亂戰之中。」
「有地方藏啊。」劉餘生低下頭，擠眉弄眼道，「就在你腳下，姑娘家的不怕臟吧？」
祝嘻嘻俯身看到了救贖之路，蹙著眉毛，「難怪。」
劉餘生用劍尖挑開塵封多年的下水道蓋子，顧不得裡面的惡臭氣息，他跳下去，污水四濺。
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那黑雲紅雨下的曼妙可人兒。
「快跳，我接著你。」劉餘生催促道。
生死關頭，祝嘻嘻沒有一絲遲疑，抬起雪白長腿一躍而下，穩穩落入男人懷中。
「來，慢慢來，慢慢下降。」他指揮著。
劉餘生看著那雙如玉，纖細，驚艷的長腿陷入惡臭的污水中，內心沒來由的晃過一絲奇怪的快感。
漆黑不見五指，滿是惡臭的空間內，他看著女孩，她也在看他。
他說出了一句令人髮指的話，「讓我騎你脖子，我得把下水道蓋子合上。」
劉餘生不由分說，騎上女孩修長白嫩的脖頸，祝嘻嘻渾身僵硬。
他把腦袋探到外面，四處打量，腐屍群已經蜂擁而至，他伸手撿來鐵制蓋子，牢牢合上，暗黑襲來，似乎永無天日。
劉餘生跳下來，拍拍手，「好了。」
一瞬間，鐵制蓋子被無數利爪和利齒撕撓，銳利指甲劃破鐵器的聲音貫破長空。
祝嘻嘻擔憂道，「你確定在這些腐屍攻破下水道，弄死咱倆之前，那頭幽冥人馬會攻擊它們？」
「肯定會的。」劉餘生的語氣不容置疑，「每一頭卡牌守護怪物的領土意識都非常強，它不一定會在意咱們這兩隻小螞蟻的闖入，但面對數百頭腐屍的狂暴來臨，它體內潛伏的暴躁和殺戮意識會主導一切。」
話音剛落，狂躁劇烈的馬蹄聲在地面響起，宛如巨象奔走，腐屍們凄厲的吼聲不絕如縷，黑紅色的血液沿著鐵蓋蜿蜒滴落。
劉餘生感受著頭頂的那陣疾風驟雨般的馬蹄聲，想起了那個曾在末日中馳騁北境荒原，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留下了無數絢麗傳說的傳奇騎士團，『鋼之團』。
那是末日曆三年初，北境之地，沉睡了上萬年的地窟龍類全面復甦，無數埋葬在地層深處的龍類血卵紛紛破冰而出，龍族之威響徹荒蕪的北境。不僅僅是人類對這個強大敵人保持沉默，諸天萬族都是緘口莫言。
當時北境的主宰變種人如何霸道，但在強橫龍族的威逼利誘之下，那些自命不凡的變種人領袖們不照樣是屈辱的將麾下所有原始部落遷徙到縹緲的無盡海洋上。
可是抗爭之火從未熄滅。
或許是從一匹馬，一個人，一把弓弩開始，那是『鋼之團』的雛形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又或許是隨著一匹馬的倒下，一個人的戰死，一把弓弩的折斷，一頭龍王的隕落，於是就有了傳奇騎士團抗龍不悔的威名灑遍大江南北，無人不曉。
那些可都是敢在馬背上與幾十米幾百米高的巨龍橫眉冷對的勇士啊！
『鋼之團』，以重裝戰馬出名。
騎士團培育的戰馬要比眼下這頭半獸形態的幽冥騎士高大兇猛的多。
……
祝嘻嘻捅了捅他的腰，「喂，這都是你計劃好的？你也真料事如神啊。」
「我胸中藏有大才。」劉餘生拍拍胸脯。
「以後讓你驚訝的事情會更多，我是一個能讓人感到安心的男人。」他謙遜道。
「看出來了。」祝嘻嘻出奇沒有諷刺他。
劉餘生擦擦臉上的污水，好好鬆了口氣，除了他這個真正的當事人，沒有人清楚這其中兇險程度，計劃期間如果出現了一步錯誤，那就是走向萬丈深淵。
這計劃是他偶然想起的。
曾經的末日初期，還混跡掙扎在鬼城商洛的劉餘生道聽途說了一件趣事，一個三人探險團隊在一處降落有銅色卡牌的廣場陷入了守護怪物和外來腐屍們的兩層夾擊，隊長急中生智，掀開下水道蓋子，三人藏匿其中，最終真的漁翁得利，憑藉著這筆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巨額利益，小隊在殘酷末日里混的風生水起。
這種方法在末日初期行的通，因為怪物們智商低下，但是在中後期，靈智怪物滿地走的末日，這就是赤裸裸的弱智行為。
膽大心細的劉餘生便是根據這件事情制定了縝密的計劃，但他的方案實行起來要兇險的多，其中最危險的便是那段駕駛貨車吸引腐屍的路程，別看劉餘生在車頂上談笑自若穩如老狗，他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萬一真的招惹了一頭極其強大的禍患，車內重生的他和那個水靈靈的長腿妞兒都必死無疑。
好在目前計劃看起來成功了一大半。
所謂富貴險中求，不過如此了。
……
「你來這裡的真實目的，是為了星核和那個卡牌？」祝嘻嘻忽然問道。
「嗯，那銅色卡牌裡面可沒有職業。」劉餘生解釋道，「而是充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和必要物資，銅色卡牌上面的所有物品都需要用星核來兌換。
「我需要的是一瓶一星進化藥劑，顧名思義，服用之後，晉級一星，實力會得到難以想象的提升，甚至連職業也會發生變化，比如增加技能數量和強度。」
「所以，你才如此瘋狂的設置賭局，讓我也奮不顧身？」祝嘻嘻的語氣稍顯沉重，「我們雖然是上下級關係，服從是我的天職，但我希望下次行動前你能告訴我完整的計劃，我不想再這樣任你控制，或者糊裡糊塗的死掉。」
深沉的黑暗中，短髮姑娘惱怒道，卻遲遲得不到男人的回應，這沉默擾亂了女孩的芳心，她想著自己的言語可能惹怒了這個神秘強大的男人，但是她絕不低頭，這是她做人的骨氣和原則。
男人笑了笑，說了句讓祝嘻嘻莫名其妙的話，「初見時感覺你不像她，現在的你越來越像她了，成長真使人快樂。」
「誰啊？」祝嘻嘻警覺道。
「沒誰，一個之前素未見面的人。」也是未來的你啊，劉餘生在心中輕輕道。
「來，托我上去，我要看看戰場情況如何了。」劉餘生二度騎上去，旋即低頭笑嗔道，「喂，這個時候你腿長的優勢就顯現了，還有，你提出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並接受的。」
他的溫和話語讓少女躁動的心靈稍稍安靜。
女孩揚起粉嫩的唇瓣，「我腿一向很長。」
劉餘生小心翼翼的把鐵蓋子掀開一道縫隙往外看，狂躁的黑雲和紅雨飄搖下，一頭頭血腥腐屍被巨斧割掉頭顱倒地不起，密密麻麻的腐屍群在戰爭鐵蹄的踐踏下消減了一大半，還剩餘一些腐屍負隅頑抗。
那頭暴躁的幽冥人馬面對這數百頭入侵它領地的腐屍，舉起巨斧一路砍下去，所向披靡。
暗中偷窺完戰爭境況的劉餘生合上鐵制蓋子，從女孩脖子上下來，他有些憂慮道，「一會兒還是要搏命，那幽冥人馬就是一頭不知疲倦的戰爭利器。」
祝嘻嘻捏著鼻子忍著惡臭哼哼道，「那麼多腐屍，有幾百頭吧，全部斬殺，那幽冥人馬也太恐怖了吧。」
「這就是血脈尊貴的一級種怪物啊，出自幽冥。」劉餘生擔憂道，「按照我的計劃，雙方會互相拼個你死我活，再不濟也是兩敗俱傷，可沒想到咱們兩個招惹來的百頭腐屍這麼的中看不中用。」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幾百頭腐屍死傷殆盡后，獲得了如此龐大且濃鬱血氣的幽冥人馬會更進一步，萬一它突破成二級種的話，咱們兩個必死無疑。」
祝嘻嘻愕然道，「它還能突破？」
「是的，很有可能。」劉餘生苦笑一聲，「與人類的修行方式不同，怪物們的修鍊更顯簡單粗暴，從廝殺中吸食對手的血氣，然後完成進化，這也是那些腐屍為什麼對人類的新鮮血肉如此執著的原因。」
「那你要怎麼辦？」祝嘻嘻問。
劉餘生閉眼想了一陣子，然後看著女孩，「原先我想的辦法是和它拚命，可當下交戰起來誰生誰死不還一定，這個辦法有點不保險，我有一個新想法。」
他直視著女孩在黑暗中格外亮盈盈的眸子。
「你說。」
「我先問你，如果給你足夠的材料，製作烈酒炸彈需要多長時間？」劉餘生問道。
祝嘻嘻估量了一會說道，「第一次，我手肯定很生，時間方面不好把握，但十分鐘應該可以製作出來。」
劉餘生點點頭，「很好，我給你十五分鐘時間，我吸引那頭幽冥人馬的注意，而你趁機去銅色卡牌那裡用咱們的星核去兌換材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兌換物品里應該有千野草和白酒，然後製作，最後就是檢驗你那烈酒炸彈的威力了。」
「你看行不？」
祝嘻嘻想了想道，「除了這個好像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可以可以，到最後真不行的話，大不了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劉餘生附和道。
……
當最後一聲不甘心的嘶吼散去，劉餘生很清楚，接下來該盡全力赴死了，爭分奪秒。
「等一下，你別上去。」
劉餘生轉頭，以為女孩在擔心他。
可是女孩卻這樣說，惡狠狠。
「這次換我上去看情況，這次我騎你！」
劉餘生雙手一攤，無奈道，「姑娘，這可不是玩笑，會出人命的。」
祝嘻嘻冷笑道，「這天底下哪有一直被騎的道理，你騎兩次我騎一次，算起來我還虧了呢。」
劉餘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印在腦海深處，他不再爭辯，低語道，「小心點。」
少女的白皙長腿盤在他的脖子上，劉餘生貼切感受著那股讓人陶醉的柔軟，眼神清澈，他按捺不住道，「喂，外面什麼情況？」
沉默之後，女孩低頭，從那縫隙的光亮中，劉餘生看到了她瞳孔中的深深懼意和無助。
祝嘻嘻艱難道，「屍山血海……不過那頭幽冥人馬的狀態也不太好，它舉斧頭的那隻胳膊被啃掉了。」
得知幽冥人馬受傷的信息后，劉餘生的心頭一松，「那還好，我能應付過來，你先下來，讓我上去。」
「我上去，然後拉你上來。」祝嘻嘻肯定道，「我不想再被你騎了。」
來不及劉餘生為她細心解釋這不是騎不騎的問題，長腿女孩已經掀開鐵蓋子，靈活的爬上去，她的身體柔韌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