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寒心
夜靜的冷汗沿著耳朵流下來,如今證據確鑿,她是百口莫辯。為今之計隻有棄卒保車,折了這李奎才行。這樣想著,眼中驀地閃過一抹殺意。那李奎原本指望夜靜救自己的,因此一直在觀察夜靜的動靜,卻不想竟看到她陰狠的一麵,知道自己此次凶多吉少,不由嚇得出了身冷汗。
“老爺,這封信乃是夜主子叫奴才送給雷公子的,如今證據確鑿,可見夜主子對雷公子是存了心思的,求老爺看在奴才坦白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夜靜是指望不得了,李奎迅速做出判斷,知道隻有一口咬定夜萱和雷鳴言有私情自己才有生路。
夜萱眼眸深了深,卻是嗤笑出聲,“你這奴才,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夜萱麵上沒有任何神情,眼底卻是冰涼一片,今日是該清理門戶了,“這封信件落款是個夜字,可沒講是夜家那位女眷,而雷公子身上那信件不正說明了一切,姐姐和雷公子本就有婚約,仰慕他也不為過,隻是姐姐實在不該如此血口噴人!”
齊天磊神色微微動容,顯然也覺得夜萱說得有理。夜靜深吸一口氣,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都陷害不了夜萱了,但如果能坐實了她和雷鳴言之間的私情也好,對她來說也是條出路,幹脆豁出去算計一把。
“鳴言,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如我們就認了吧,也免得連累我妹妹夜萱。”夜靜臉上一片誠懇,雷鳴言卻是冷笑,他豈是可以讓夜靜隨便算計的?這夜靜未免太過小看自己了!
“夜大小姐,你這意思,是承認了和我雷某有私情咯?”雷鳴言狀似無害地問道,夜萱眸子閃動,知道雷鳴言必然會反擊,立在原地安靜地旁觀,但唇間的嘲諷笑意卻是按捺不住。
夜靜雖然覺得雷鳴言不否認,還要強調一遍這事有點不合常理,而且她直覺有種隱隱不安之感,但她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得點點頭道,“鳴言,我也不想叫人知道的,隻是如今瞞不住了,你我兩情相悅,讓諸位祝福我們不好嗎?”
雷鳴言心下冷笑,隻覺得夜靜的麵目更是惡心,緩了緩才道,“你我兩情相悅?那你便告訴我,我們可有做出什麽逾越的舉動?”
夜靜麵色變了變,她雖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又是刻意拿名聲來陷害雷鳴言,但到底還是要臉的,自然隻能承認自己和雷鳴言有所往來,不能認了他們有了苟且之事,果斷搖頭,“鳴言,我雖然傾心於你,但是那等有辱門風的事我自然不會做,即便再情動,凡是也得等過你雷家門之後才……”
夜靜說到這裏,臉上竟真的露出抹嬌羞的神色來,夜萱當真要冷笑出聲了,沒想到夜靜愚昧至此,她現在真是挖坑自己往裏跳啊。
雷鳴言在心中將夜靜腹謗了個遍,心想就夜靜這樣還想進他雷家大門,真是癡人說夢話。麵上神情越發陰狠,一字字如刀般刮在夜靜心頭上,“我雷某同你夜靜可沒半分私情,這封信是我方才在路上撿到的,想必是那狗奴才身上掉下來的……”
夜靜聽雷鳴言矢口否認,立即變了臉,然而更讓她崩潰的還在後頭,就聽雷鳴言繼續道,“我素來知道你同那狗奴才有過苟且之事,你且不要急著否認,你若是心不服口不服,那且讓大夫過來瞧瞧你是否完璧之身便可知一二了。”
夜靜身子驀地一僵,臉色蒼白如紙,終究再也穩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齊府諸位女眷此刻看夜靜的眼神都變了,像是在看某樣髒東西一般嫌惡。
齊天磊剛想要說什麽,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吵雜的聲響,接著就有人突破侍衛的包圍推開書房門進來。眾人驚訝地回頭,發現竟是周洪偉一臉怒氣地出現在齊府之中,而他身後跟著滿臉怨恨的沈白絹。
齊天磊眉頭微蹙,今日之事實在不是什麽光彩之事,他可不想被過多的人知道,這周洪偉居然闖進書房,實在是讓他十分不悅。周洪偉看到跪跌在地上的夜靜,眼底閃過抹心疼,麵上更是露出堅定的神色。
“夜大小姐並非你們口中那種不守婦道之人,她的清白乃是被我周某毀掉的,此事責任皆在我,你們不能責怪處罰她!”周洪偉說得鏗鏘有力,沈白絹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而夜靜卻恍若未聞,沒有半點反應。
當年周洪偉傾心夜靜,但礙於自己身體特殊情況,無奈之下想出偷龍轉鳳的計謀,讓李奎同夜靜行周公之禮,然後再假意稱夜靜的清白是被自己毀掉的,想要借由此逼迫夜靜就範。
然而周洪偉卻沒想到自己的計謀被夜靜識破,當年周家還未崛起,夜靜又是眼高於頂,即便是已經失\/身於人也不願意下嫁給周洪偉,也因此和周洪偉結下宿仇。周洪偉一直愧對夜靜,這才會幫她設計沈白絹。
夜萱冷冷看了眼周洪偉,唇邊掛著嘲諷的笑意,這周家公子難道不知道已經火燒眉毛了,居然還敢在這裏管別人的閑事。隻冷笑道,“怎麽,周公子如此清閑,夜氏可是聽聞周家最近的生意出現了點問題啊……“
夜萱此言一出,齊天磊不由多看了她兩眼,夜萱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異樣,然而齊天磊卻覺得她好似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似得。周洪偉的臉色很快變了變,周家生意上確實出了事,但也隻有周家人才知道,這夜萱如何得知?
周洪偉不由沉思,過了會兒竟瞪大眼睛,顯然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看著夜萱,“這次周家在南部的大部分藥鋪都因沒能獲得經營權而倒閉,外麵傳聞是齊府得了這經營權,難道這事跟你有關?”
周洪偉本來隻是猜測,可是在看到夜萱露出篤定的神情後,不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下太過駭然,竟一時無語。而沈白絹臉色則黑得如同鍋底,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將周家二夫人哄好,卻因出了這麽件不好的事受了她好一陣白眼。
隻因周家突然遭此劫難,周家女巫占卦竟稱是有煞星在靠近導致的,這周二夫人自然就想到即將要進門的沈白絹,心裏存了這個疑慮之後,對她也不如之前熱情。後麵還是沈白絹從家中拿了不少體己出來給周二夫人,這將勉強將她哄住。
沈白絹想到自己連日來受的晦氣,這下子更是將夜萱恨到骨子裏去,惡狠狠道,“夜氏,你好惡毒的心,居然出計陷害我周家,其心可誅!你這種女人怎麽還配活在世上!”
夜萱不動聲色,沈白絹這話罵的可不是她夜萱……
果然,就見齊天磊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而若水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緣由的,不由嗬斥道,“白絹,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還沒嫁過去就如此護著周家,沒得讓人笑話!何況,做生意成敗乃是人之常情,齊府實力更勝一籌,拿了這經營權也無可厚非,你又豈能在這指手畫腳?”
沈白絹被若水這一嗬斥,語氣不由一窒,心裏顯然還是不服的,但是礙於若水的嚴厲也不敢再說什麽,隻用怨毒的眼神盯著夜萱。
夜萱自然感覺到了沈白絹的恨意,不過她並不在乎,當日她幫著齊天磊解決南方的瘟疫,確實是存了要害周家的心思。這沈白絹心思如此歹毒,夜萱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即便是嫁到周家,夜萱也不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周洪偉冷笑一聲,對著若水道,“若姐姐倒是偏袒齊府!”言下之意是怪若水連自己妹妹都不顧,直氣得若水渾身發抖,但周洪偉顯然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接著道,“無論如何,今日我是要帶走夜大小姐的,你們誰都阻不了我。”
周洪偉神情堅定,沈白絹幾乎要咬破紅唇。夜萱輕輕咳了一聲,朝在門口處的熙兒使了個眼色,熙兒見狀偷偷從門口溜走,眾人注意力都在夜靜身上,自然沒注意到她。
夜萱不動聲色,隻是低垂著頭,說出來的話卻堅硬有力,“今日姐姐同那狗奴才設計想要陷害我和雷公子的清白,好在我並未上當,隻是我到底因此失了腹中的胎兒,周公子覺得這事又該如何是好呢?”
夜萱這意思是要追究到底了,夜靜一雙美目狠狠瞪著夜萱,幾乎要噴出火來。齊天磊眼眸中閃過抹愧疚之意,上前一步到夜萱身旁,關懷道,“萱兒,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的……”
夜萱不著痕跡地別過臉,如果在此之前她對齊天磊還有幻想的話,那今日便因著這事對齊天磊寒了心。這個男人看似有情,但實際上卻總是不肯輕易主動地去付出,他不願意承擔信任夜萱的風險,但當證明了夜萱的清白之後,他又立即過來獻殷勤,實在是太過功利了。
周洪偉眼眸深了深,過了片刻才道,“今日發生了什麽我周某不知,但即便夜大小姐有什麽錯,她也是你的嫡姐,你又何必步步緊逼?再說了你今日會如此,也該是命裏有這一劫的吧。”
周洪偉這話說得雷鳴言差點暴走,他謔地往前走一步,冷笑道,“周公子你這話可真是輕巧,夜氏剛剛可是被夜靜害得滑胎了,難道你覺得這是小事嗎?再說了,難道因為夜氏身為妹妹,就活該受夜大小姐屈辱,連公道都不敢討回來嗎?”
周洪偉臉色驀地一變,顯然沒想到事情居然那麽嚴重,加上被雷鳴言說中了痛點,心中不由也是憋著一口氣在。
他作為周家二公子,因著是庶出,在家裏經常要看兄長和嫡母的臉色,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和委屈了,時刻聽雷鳴言這麽說,分明就像是在嘲諷自己,麵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如何才肯放人?”隻是周洪偉到底是舍不得夜靜的,想要奮力一搏,隻是那樣子倒不像是在征求夜萱的意見,倒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夜萱眼眸深了深,抬頭望了眼站在不起眼角落裏的宦佩,眼底的神色有些黯然也有失望,但是唇邊的笑意卻越發明顯了,“依宦妹妹看,此事該如何是好呢?”
夜萱話語剛落下,就見熙兒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朝夜萱比了個手勢,顯然是要她放心的意思。夜萱點點頭,將注意力放在旁邊的宦佩身上。宦佩似乎有些驚訝,抬頭無辜地看著夜萱。
過了片刻,宦佩的目光落在夜靜身上,不經意間閃過抹狠色,但聲音依舊溫柔無比,“夜大小姐害了姐姐腹中的胎兒,本該給姐姐的孩子陪葬的……”
宦佩頓了頓又道,“但夜大小姐是姐姐的親嫡姐,若是做得過分了反倒不好,而周公子既然說夜大小姐的清白是他毀了的,依我看,不如讓夜大小姐嫁給周公子算了,也好全了你夜家的臉麵。”
夜萱眸子深了深,宦佩果然好深的心思!不過也好,這倒不失為報複夜靜陷害自己的好計謀。這計策看著好像是要夜萱寬恕夜靜,同時保全了夜家的臉麵,也為夜靜解圍了,實際上卻並非良策。
要知道這沈白絹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夜靜又不是個肯做妾的,宦佩這三言兩語自然會挑撥她們相鬥,到時夜靜的日子隻怕會非常難過。何況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周家總有一天會知道夜靜還沒出閣就是個不幹淨的女人,到時指不定會怎麽對待她……
果然,沈白絹的反應最大,迅速上前一步,“那怎麽能行!”再一看周洪偉似乎有所動搖,更是急得不行,衝著夜靜就是喝道,“你這該死的女人,害得我如此還不夠,如今居然要搶我的夫婿,你到底是何居心?”
夜靜望了眼沈白絹,眼底是有輕蔑的,她知道周洪偉的毛病,又怎麽可能會同意嫁給他?再說了今日之事不過隻有在場的眾人知道而已,她先躲過今日,日後再想辦法堵住眾人的嘴,她還依舊可以好好過日子嗎,何必跟著周洪偉,跟守活寡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