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橫生事端
夜靜聽夜萱如此說,眼底驀地閃過一絲陰霾,說話都有些陰陽怪氣起來,“既然容氏是你找回來的人,那你便回去勸勸她,不要隨便來幹涉我的婚事,否則定要她好看!”
夜靜臉上的戾氣始終沒收,顯然是將氣全都撒在夜萱身上。那容氏回到夜家之後,便將她在南部前往霍城途中收留的義妹帶回夜家,還到處為她張羅合適的夫家,這不,將主意打到城北羅家,這讓夜靜氣憤不已。
要說這霍城,除了齊府外最顯貴的當然是雷家,夜靜對雷鳴言如此優秀的男子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傾心的,不過事情過了多年她能和雷鳴言重修舊好的機會畢竟不大。因此夜靜也時常將眼光投向其他家族的,比如這城北羅家,那公子羅靖就曾對夜靜表示過好感,夜靜雖然沒有正麵答應,但到底也沒拒絕。
如今見容氏居然將手伸向羅靖,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奈何容氏來到府上之後,夜坤就像變了個人似得,變得硬氣不說,甚至隱隱有不將她們母女放眼裏的趨勢。夜靜膽子再大,那種忤逆長輩的事畢竟也不敢當麵為之,氣不處可撒,自然隻能尋到夜萱這裏來了。
夜萱冷冷盯了夜靜一眼,心下冷然一片,這夜靜真是越發過分了,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卻非要來找自己,憑什麽?因此語氣也不由冽了幾分,“怎麽,姐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妹妹怎麽不知道?”
夜靜被夜萱這麽一問,語氣不由一窒,深吸兩口氣道,“我的婚事是沒定,但是城北羅家也不是容氏那對姐妹可以染指的,你讓她們把眼底放幹淨點!”
夜靜如此言之鑿鑿的樣子,讓夜萱實在不敢恭維,夜靜自己將羅靖當成了備選,就不容許別人去喜歡人家了,這是什麽自私透頂的邏輯?不過夜萱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以夜靜如此個性,即便說了,她也聽不進去,平白浪費口舌。
“姐姐既然覺得不合適,那你且跟容氏說去,跑我這兒來,妹妹又能有什麽辦法?”夜萱擺明了不想管這件事,見夜靜隱隱有要發作的樣子,對著李奎道,“我還有事,送大小姐出去!以後沒我吩咐,不許閑雜人等來打擾!”
“你!”夜萱那句閑雜人等讓夜靜驀地紅了臉,覺得受到莫大的羞辱,眼看著就要衝上去和她理論,不意手腕卻猛地被李奎抓住,那掐著的地方硬生生露出抹白,可見李奎用力之猛,夜靜氣急,“狗奴才,我往日也待你不薄,你今日緣何如此待我?”
李奎半邊臉腫的老高,眼底有怨懟的情緒,讓他此刻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猙獰,“大小姐,我李奎往日對你也是忠心耿耿,卻沒想到你先是將我出賣到二小姐這兒,現在又不將我當人看,當眾就打我堂堂七尺男兒!好在我李奎走運,二小姐待我不薄,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主子,二小姐才是!”
說著手上一用力,驀地將夜靜從地上提起了點,將她帶到門外,夜靜還在兀自咒罵和掙紮,李奎頓了腳步道,“二小姐,出了這院子來往的人可就複雜了,你若是這樣瞎叫和我牽扯,到時傳了出去,我一狗奴才倒是不怕,隻是你……”
夜靜臉色驀地一變,過了片刻終究隻是咬了咬牙,罵道,“好你個李奎,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選擇的!”
“二小姐,沒想到這李奎倒還有點血性,你看他把大小姐收拾得,那臉漲紅地都成醬紫色了,可見有多氣惱。”熙兒是跟著出去見李奎將夜靜打發走的,覺得十分解氣,趕緊上屋裏匯報,“要我說這李奎許是真的想通了,想跟在您身邊呢。”
“是嗎。”夜萱笑意嫣然,對著銅鏡自顧描了下眉毛,“既然如此,那我該交給他點重要任務才行,否則豈不是平白浪費了他這份忠心?”
“……”熙兒說那話的原意並不在此,總覺得夜萱說方才那話的樣子有點怪裏怪氣,可又找不到反駁的話,一時竟愣在原地,隻下意識地呢喃道,“二小姐有什麽事非要那李奎做不可嗎?”
“當然咯……”夜萱拖長了尾音,似乎覺得畫的眉形不夠好看,抓起梳妝台上的濕布輕輕擦拭掉,手上描眉的動作更加細致了。
“那是什麽事呢?”熙兒最是心直口快,見夜萱說得神秘兮兮的,不由順口問道。
但夜萱並沒有回答,隻自顧自畫好唇瓣和眉毛,接著站起身子,對著熙兒吩咐道,“去庫房準備點滋補的好東西,我有幾日沒去看過宦佩妹妹了,你且隨我一同去一趟吧。”
熙兒聽罷點點頭,出去忙活去了。夜萱到宦佩門口的時候,迎麵走來她的貼身丫鬟青花,熙兒見她行色匆匆,不由攔住她問道,“青花妹妹,你為何如此匆忙,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青花搖搖頭,臉上堆起絲笑意來,“沒呢,不過老爺和夫人過來看望我家主子,主子吩咐我去小廚房準備點好吃的,夜主子既然來了,就進去和我家老爺夫人聚一聚吧。”這青花是宦佩從娘家帶過來的隨嫁丫鬟,聽她這意思,怕是宦佩的父母過來看望她。
“行,那你忙,我們進去了。”熙兒聽罷才放了青花,青花也不再多言,迅速離開。
夜萱進去的時候,卻不見宦佩和宦老爺,隻瞧見一個衣著目雍容華麗,眉目和宦佩有些相似的中年女人坐在室內。夜萱心下了然,上前盈盈行了一禮,“夜氏見過宦夫人。”想必這女人是宦佩的娘親無疑。
宦母早就從宦佩嘴中聽到過夜萱,此刻自然是起身親自將她扶起,臉上堆滿笑意,“快快起來,佩兒都跟我說了,她心思單純不韻世事,好在府裏有你幫襯著,否則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
宦母嘴上說著感激夜萱的話,可眼神卻有些複雜。夜萱抬頭掃了她一眼,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既不熱絡也不冷淡,隻問道,“我幾日沒見宦佩妹妹想得慌就過來看看她,怎麽,妹妹出去了?”這屋裏可沒瞧見宦佩的身影。
“姑爺說是有事想和我家老爺商量,佩兒就隨他一同去了。”
宦母見夜萱不理解,趕緊跟她解釋道,說著便要為夜萱倒茶,夜萱哪敢受她這麽大的禮,趕緊就要搶過茶壺來倒茶。不想爭執之中,不知是誰先放開了手,那茶壺竟生生朝夜萱灑過去,打濕了她的裙擺,暈染出一朵極為難看的水漬花。
“哎呀。”宦母驚呼出聲,抓起絲帕就要為夜萱擦拭裙擺上的水漬,嘴上連忙道歉,“真真是對不住啊,看我,年紀大了果然不中用,連倒杯茶都倒成這樣,夜夫人你可千萬不要見怪啊。”
夜萱垂下的眼眸深了深,但很快又恢複平靜,一隻手阻止宦母繼續為她擦拭,露出抹笑意道,“沒事的,不打緊,我原本不過是給宦妹妹送些滋補東西來的,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我不妨告退。”
“那怎麽行!”宦母語調不由高了幾分,很快意識到自己情緒頗有些激動,趕緊又道,“你如今衣裳濕成這樣,如此出去實在是不好看。我帶了些衣裳來給佩兒,你同她體型相稱,若是不嫌棄,挑一件換了再回去可好?”
夜萱將宦母殷切的眼神看在眼底,許久沒有開口,就在宦母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卻展顏道,“那就多謝宦夫人了。”言下之意是同意了,接著宦母領夜萱到內室,夜萱一眼看到那件紫色牡丹花的開衫外衣。
心思微微一動,這顏色這款式……那頭宦母卻已經自顧自將那件衣服抓過來,拿到夜萱麵前比劃,嘴上滿意道,“這衣裳款式最新,料子也是頂好的,佩兒如今有著身孕,怕是不合適穿這種束身的衣裳,夜夫人就將這件穿上可好?”
夜萱指尖觸摸到那衣裳,冰涼之感立刻傳遍全身,這種料子蠶冰料子夏天穿最涼快,確實是極好的料子。不過她麵上仍舊淡淡的,也不見欣喜,“那夜氏便多謝宦夫人了。”說完了對熙兒道,“快過來為我更衣。”
夜萱的神色在接過那衣裳時瞬間有些怪異,但是稍縱即逝,快到別人根本就看不見。宦母雖然想親眼見夜萱穿上那衣裳,但到底不好留下來,磨磨蹭蹭出去了。
過兒會兒,熙兒為夜萱換好衣裳,嘴裏嘖嘖稱奇,“哇,小姐,這衣服簡直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實在是太好看了!”這衣裳合身不說,關鍵是那鮮亮的顏色襯得夜萱唇紅齒白,別有一番嫵媚的韻味。
“我們回去吧。”夜萱從剛才開始就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也不看鏡中的自己一眼,帶著熙兒就要離開。
隻是她們剛出宦佩院子沒多遠,卻見青花滿頭大汗地從後麵趕上來,臉上有焦急的神色,“夜主子,你們且留步,我家夫人請你們回去,說是有事想問問你們。”
熙兒一臉疑惑,夜萱神色如常,並且搶先開口道,“不知所為何事?”緩了會兒雖然心中已經有定數,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宦妹妹和老爺可已經回到院子裏了?”
青花點點頭,“奴婢也不知是何事,請夜主子過去就是了。姑爺在院子裏,是他親自送老爺和我家主子回來的。”
青花說到後麵聲音弱了幾分,她瞧夜萱的臉色並未變化,可她總覺得像是哪裏不太對勁一樣。對了,夜萱明明是在笑,可是她眼底卻冰涼一片,周身更是散發出一股駭然的氣息,看著叫人不由想要戰栗。
“那你前麵帶路吧。”夜萱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攏了攏袖子,那藏在袖口下的手不知為何隱隱有些發緊,胸口更是堵著一口氣,說不上來的難受的感覺。
夜萱複又回到院子裏,見齊天磊、宦佩和宦父宦母全都坐在屋子裏,一個個臉上神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凝重。夜萱眼眸隻在齊天磊麵上一掃而過,並未過多停留,主動問道,“不知夫人請夜萱回來是為何事?”
“這……”宦母露出抹為難的神色,但終究咬了咬牙道,“夜夫人,你跟我家佩兒情同手足,我本不該懷疑你的,隻是那筆銀兩無緣無故消失,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我也隻是想找你回來問問,若是沒有,那也是無法了。”
“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夜萱不由皺眉,好似並不理解宦母言語間的意思。齊天磊高高在上,從上往下睨了眼夜萱,表情適中的淡淡的,叫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娘!”宦母還沒開口,倒是宦佩先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夜萱麵前為她辯解道,“夜姐姐斷然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你這樣平白懷疑人家,這不是汙人清白嘛,這事可使不得!”宦佩顯然是維護夜萱的。
“娘也不想的啊……”宦母麵上表情更是為難,甚至還有一絲冷汗從她眼角滴落下來,“可那些銀兩是朝廷撥給你爹扶助百姓用的,你爹今日不過帶了些許出來,想請人去街上搭個簡易棚子為百姓義診,那上頭有官銀的記號,若是丟了,那可是滿門殺頭的大罪啊!”
夜萱聽到這裏心下冷笑,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宦夫人這是何意,難道是以為夜萱偷了你家老爺的銀兩?”夜萱說到後麵,臉色終於變得有些難看,隱隱露出要發怒的征兆。
“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啊……”宦母笑得更加無辜了,隻是嘴上卻堅持道,“我知道夜夫人不是這種人,可是我老爺方才將銀兩放在內室,那裏除了我以外便隻有夜夫人和你的丫鬟進去過,我也實在是不得不懷疑啊。”
“娘,夜姐姐絕對不是這種人!”宦佩急得要命,自家娘怎麽無緣無故冤枉起夜萱來了,明明這府裏隻有夜姐姐對自己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