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古並州人
半邊臉非常害怕,他很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子就不該來占這點小便宜了。
“這鬼樣子太醜了,影響市容。”一個鬼物說。
“是啊,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大白天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小鬼,今後見了你一次打一次!”
說完,他一腳將半邊臉踢到邊上的臭水溝之中,懶得再管。
這明明是午夜時分,鬼物卻偏偏說是大白天。一個鬼物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天上,說:”太陽這麽大,又遇上了鬼物,今天不是一個吉祥的日子,是不是拆神廟這事情是不對的呢?“
“噓,管這麽多幹什麽?我們不就是混點飯吃啊?“
然後,這兩個鬼物臉色大變,大驚失色,一位鬼物瘋狂的逃跑著說:“大事不妙,有惡鬼來了,快跑,還不跑就跑不掉了。”
他們慌忙跑了。
半邊臉在臭水溝之中掙紮著抬起了頭,看到了財相拉著楊軒慢慢的從圍牆之中走了出來。
他們明明就是人,也沒有帶什麽陰森可怖的神氣,可是鬼物們就害怕。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有錢連鬼都害怕啊。
財相發現了半邊臉,將他從臭水溝之中拉了出來。
“是我貪心了,我想趁晚上獵取這一群大雁,本來以為這些鬼物在拆牆沒有事情,卻沒有想到竟然遇上了兩個來撒尿的惡鬼。不是遇上了你們,真不知道要遭什麽罪。”
天亮了,半邊臉依然是督促著大夥兒修葺城牆,但是他心中已經決定這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他想了半天,鼓氣了勇氣找到了財相,他拎著一隻大雁,來答謝財相了:“墨先生,昨晚幸虧有您,不然的話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財相忙,點了點頭。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墨先生,其實我在想,以你們的力量,你們坐鎮這裏,鬼物們肯定不敢過來拆牆。先生,您看這樣行不行?我知道您現在在外麵已經有了不少的田地,你們自己是沒有辦法耕過來的。我讓壘城牆的青壯每人每年給您上二十個功,替您種地,鬼物來了,您讓鬼物不要再拆我們的城牆了行嗎?”
財相同意了。
半邊臉非常高興,他走到這些在砌牆的青壯之中,大聲宣布:“從現在開始,我們竇神的奴隸都可以不再砌牆了,感謝竇神!”
那些辛勤勞作的青壯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聽半邊臉說:“新來的墨先生答應我們,他們讓鬼物們不再拆我們的神廟,今後鬼物不會再拆城牆了,大家都輕鬆了,可以去種地,打獵,不用再將時間花在砌牆這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了。“
這些長年累月在城牆上做苦工的青壯們頓時歡呼起來,總算從這黃繁重的體力勞動之中解脫出來了。
他們一個個興奮異常。
晚上,那位鬼物大人照例來到竇神廟的城牆邊上。
他騎著一匹骨馬,看上去陰森恐怖。
他照例在竇神的神廟前麵給停了下來,他下了馬,圍著神廟外牆轉了轉,對後麵的鬼物說:“這是誰家的廟?”
“回大人,這是竇神家的廟。”
“神城的人,怎麽老是想到我們地府前麵來建廟呢?”
“回大人,這是我們的老大和他們的父神約定的,他們可以來忘川活動。”
“哦,但是這神廟建的地方不對,違章了,要拆遷!”
然後,他拿出一支大筆,在城牆上麵畫了一個巨大的“拆”字。
“這建築沒有報備,證件不全,可以強拆,不用考慮賠償——這建築擋住了大路,拆了!”他洋洋得意的說,仿佛非常享受自己手中的權利。
財相帶著楊軒出現在城牆上麵,財相開了口了。
“這位兄台,我們五千多口都依靠著神廟而活,您不能隨便將這神廟給拆了啊。”
騎著骨馬的家夥嚇了一跳,看了一眼站在城牆上麵的財相和楊軒,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哦,這廟中有這麽多的鬼物啊?這個我還不知道的。早年我們老大和神明約定,鬼物可以居住在神廟之中。”騎著骨馬的家夥不怕財相和楊軒,他說。
“既然這樣,兄台怎麽還拆神廟呢?”
“先生,你知其一,不知其二,”騎著骨馬的家夥說,”我們大人曾經和神城之中的神明們約定,神廟可以庇佑鬼物。但是神城之中的神明不是東西。原本忘川隻有幾座神廟的,神廟之中也沒有多少鬼物。我們老大有好生之德,不願意多惹是非,但是這些神明就不一樣了,有了約定之後他們就到處建神廟,神廟之中到處放入鬼物,他們是要一點點的蠶食我們的領地啊。“
“聽先生口音很熟悉,先生哪裏人士啊?”財相套著近乎說。
“並州人士,並州,原本是非常自由的一個地方,自成神明得勢,他們勢力一步步的蠶食著並州,現在並州住著的都是神明的奴隸了,他們一個個自稱是神明的子民,匍匐在神明的膝蓋之下。原來的自由民都沒有了。”
“並州?並州?”財相沉吟了半天說,“我知道這個地方,但是現在不叫並州,叫亂地。那地方生活的,不一定都是神明的子民。”
騎著骨馬的鬼物搖了搖頭,說:“先生你這就不明了,並州都是神明的奴隸了,他們依附著不同的神明,神明有私欲望,所以他們之間經常開戰。但是對付我們他們卻非常的齊心。並州已經是沒有希望之地了。大人將我們從並州撤退到忘川。”
“你們大人是誰?我可以拜訪一下嗎?“財相問。
“我們大人沒有在家,”騎著骨馬的鬼物說,”大人說,等到天空之中出現兩顆太陽的時候,他就會回來。現在天空之中隻有一顆太陽。“
現在是深夜,天空之中哪裏會有太陽呢?財相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之中什麽都沒有。
楊軒感覺到天空之中確實有著黑乎乎的東西,如同黑洞一般。
或許,這就是鬼物所說的太陽。
“大人方便則個,我們現在被迫住在神廟,大人拆除了神廟,我們無地方可以依靠,忘川又太危險了,我們隻有煙消雲散一條路了。我們住在這裏,根本對您沒有任何影響啊。“
騎著骨馬的鬼物點了點頭,說:“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這神廟我不拆了吧。忘川之中,多有詭異,有惡鬼,有惡魔,還有陰魂,有陰兵過道,確實沒有這神廟做依靠,你們都會煙消雲散。”愛
“那多謝大人了,“財相拉著楊軒下了城牆,走到了這個騎著骨馬的家夥身邊,財相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這家夥的鬼物們,他悄聲說,”我這裏有一封金子,本來準備來拜碼頭的,但是畢竟人鬼殊途,今日得見大人,非常高興。“
他將銀子塞到了骨馬身上。
這家夥非常開心,他接受了銀子對財相說:“我姓鄧,原來是一位將軍,你可以叫我鄧將軍或者鄧大人。”
然後,他心滿意足的騎著骨馬走了,走的時候還對財相和楊軒他們拱拱手說,“鬼先生,後會有期!”
接著,那拆遷的鬼物們都沒有來了,竇神廟的很長時間迎來了一個平安的夜晚。
半邊臉非常高興。
他一早起來就上了竇神廟的城牆,城牆現在還好好的,昨晚的鬼物們根本沒有拆他們的圍牆。
這讓他興奮異常,假如能將建圍城的家夥弄到城市外麵去耕種,那大家該有多麽的富足啊。
可是,他卻看到了一群人已經在城牆邊上開始幹活了,城牆沒有破壞,但是他們幾個人還抬著石頭,他們心事重重,但是依然在抬著石頭,一點兒也不偷懶。
半邊臉覺得非常奇怪,他問這些還在抬石頭的青壯說:“你們為什麽還在抬石頭?現在城牆不需要修了,為什麽你們不去開荒種地呢?”
“祝老板,我們隻會抬石頭,你不讓我們抬石頭了,我們去幹什麽呢?我們抬一天石頭,可以給四天的口糧。真不讓我們抬石頭了,就算去開荒吧,要等到收成的時候也要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叫我全家老少喝西北風啊。”
祝何往愣住了,他還真沒有想這個問題,這些人說得不錯,假如不讓他們抬石頭去開荒,他們家中有沒有餘糧,那真會餓死的。
他歎息了一聲說:“這也是的,你們可能有的人連鋤頭長什麽樣子的都不知道。這樣吧,你們幹一天還是給你們四天的口糧,你們不用壘城牆了,去將城牆裏麵的排水溝,破損了的房子給修葺一下吧。“
他們歡天喜地的去了。
過了幾天晚上,每一個晚上財相都帶著楊軒和鬼物打交道,每一次鬼物們都很順利的給了麵子。
這樣平安的過了半個月,財相他們都看出來這群鬼物是有問題的,他們的記憶隻有一天,他們每天晚上都忘記了前一天的事情。
這天晚上,鬼物大人照例又來到竇神廟的城牆邊上。
他還是額騎著那匹看上去陰森恐怖的骨馬。
他照例在竇神的神廟前麵給停了下來,他下了馬,圍著神廟外牆轉了轉,對後麵的鬼物說:“這是誰家的廟?”
“回大人,這是竇神家的廟。”
“神城的人,怎麽老是想到我們地府前麵來建廟呢?”
“回大人,這是我們的老大和他們的父神約定的,他們可以來忘川活動。”
“哦,但是這神廟建的地方不對,違章了,要拆遷!”
然後,他拿出一支大筆,在城牆上麵畫了一個巨大的“拆”字。
“這建築沒有報備,證件不全,可以強拆,不用考慮賠償——這建築擋住了大路,拆了!”他洋洋得意的說,仿佛非常享受自己手中的權利。
他寫完以後,若有所思。
“不行,這裏不能拆的,我一位朋友就依附在這裏,他和我非常投機,這樣吧,這廟不拆了,給他一點麵子。”
然後,他將自己寫上的拆字給擦了。
財相站在城牆上,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這老是忘記前一天發生的事情的鬼物,竟然也隱隱約約會有記憶。
他帶著楊軒從城牆上下來。
“來自並州的先生,別來無恙。”財相和他打招呼說。
騎著骨馬的鬼物死死的看著他,又看看楊軒,又看看他。
鬼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笑容:“並州,並州,我們離開並州很久了,大人放棄了並州,並州現在怎麽樣了?很久沒有了並州的消息,先生,你是從並州來的嗎?“
鬼物坐了下來,他看著天空,說:“時間還早,鬼先生你是什麽時候來到忘川的呢?我總說到了這裏心裏就有一些感覺,原來是遇見了故鄉來人。並州淪陷了嗎?大人放棄了並州,並州是不是全部落入了神明之手?”
“並州現在已經不叫並州了,叫亂地。”
鬼物的眼睛之中發出了光,他有一些興奮的說:”既然叫亂地,就是混亂之地吧,也就是說並州還沒有淪陷,還有道友在抵抗著神明。神明在並州的統治不再是鐵板一塊,並州也不再是神明的後花園,並州百姓,應該會有一個好的前程。“
騎骨馬的鬼物很是熱情,他迫切的想知道故鄉的消息。他對財相和楊軒非常的友好。
“兄弟,我在這裏混得還算可以,就是非常憋屈,這裏不歸神明管。雖然我們和神明之間有著大仇恨,但是很多時候卻隻有和仇人妥協,你看這些神廟,我們天天想將它們給拆了。但是有很多鬼物體是依靠著神廟的生存的,沒有神廟,他們就會煙消雲散。鬼物之中,有很多像你們這樣的,所以我們拆廟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思量。”
然後,他很鄭重的告訴財相和楊軒說:“忘川之中,有很多厲鬼,厲害以你們以及我們這些正常人為食物,你們一定要注意,平時不要亂跑,一般來說,神廟周圍是安全的。”
他和財相聊了一會兒,然後他告辭說:“有差事在身,身不由己,改日再聊。”
然後,他帶著部下,騎著骨馬就走了。以後那些天,他雖然每天都到神廟,可是每天都說:“這裏住著我的一個故人的鬼魂,這廟不用拆了,拆下一座!”
過不了幾天,一群老農找到祝何往:“祝老板,墨先生現在坐鎮我們這裏,鬼物們也不來拆廟了,那我們上繳的糧食不應該再這麽多了,要我們將糧食繳七成給神廟,這太多了。“
祝何往也覺得多了,他稟告神明,神明要他自決。
“大家都有手有腳,不存在誰養活誰,各人管各人吧!頂多繳納點糧食,管天災人禍,管鰥寡孤獨,”有一位老者說,“在我們家鄉,是什一稅,就是十抽一,繳納一成的公糧,其他都是自己的。”
老人的說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大家都讚同老人的提議。
祝何往覺得不妥,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他有一些害怕這些人覺得自己在謀私利,畢竟所有的糧食都是由他一個人統管,他是在神明的名義下管理這些的,神明要求他自決,他不能損害大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