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願你曆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郎
孩子們一個個都不給大可汗說一句公道話，都很識趣的閉上嘴巴。
大可汗很無可奈何的慫了，他沒有分辨，隻是笑。羽輕盈笑得非常的燦爛，很不地道。
姬琴心感覺到有戲，輕輕的笑了笑。
琴心創法，影響深遠。
一時間青山學宮創法成功的人不計其數，青山學宮得到的好處是外人沒有辦法想象的，青山城的紫氣越發旺盛。
大荒許多能人異士，紛紛來到青山學宮，他們不求別的，隻求能在這裏接觸到最新的道法。
暗夜金剛族的少主也出現在青山學宮，他非常低調，別人以為他隻是暗夜金剛族的客商。
過往客商，來青山學宮參觀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並沒有引起注意。
他一進入青山學宮，頓時嚇了一跳。
各種道法，源源不斷的從青山學宮之中誕生，假如給以日期，這裏就會是神城。
他在青山學宮走走停停，仔細觀看，青山學宮參觀者眾多，本來就沒有戒備。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想要火中取栗，就要付出代價。”就在他仔細觀看的時候，一個孩子賊溜溜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愣住了。
他認出了這個孩子。
“你就是楊軒，當年朱黎陽在蒙山救出來的孩子？”暗夜金剛一族的少主問。
“是。”楊軒說。
暗夜金剛少主笑了，笑得非常的憨厚，他靠近了一些楊軒，說：“長大了啊，現在都成了半大小子了。”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楊軒說，“暗夜金剛一族沒有火中取栗的機會，匍匐在神明的膝蓋下，暗夜金剛一族還有生存下去的機會，假如不匍匐在神明的腳下，你們會滅族。”
“暗夜金剛族早就滅族了，”暗夜金剛的少主回答很讓楊軒意外，“在暗夜金剛一族匍匐在神明腳下的時候，暗夜金剛一族就不再存在了。”
他突然動手了，一柄狼牙棒出現在他的手中，他非常凶狠，想一棒子砸死楊軒。
可是，楊軒已經不在他的眼前了。
他一棒子砸了個空。
“不錯不錯，你成長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人族，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他說。
好像他是在試探楊軒的實力一樣。
但是楊軒相信，假如他躲不過的話，這家夥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砸死他。不過他的臉上也是帶著笑意。
“少族長的棒法越來越精妙了，假如不是因為青山學宮是一座求學聖地，在這裏修行進步很大，我一定躲不開的。”
暗夜金剛少主好像非常高興，說：“你這孩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他在青山學宮之中停留了半天，然後他就出了青山學宮，直接離開了人族的領地，沒有做任何停留。
當晚，人族的巨頭們都去了青山學宮。
第二日，青山學宮就開始大興土木，寧守帶著新軍，按照青山學宮的洪祭酒的指點建造大量的建築。
青山學宮之中，籠罩著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氣氛。
除夕快要到了。
青山城中的商家們都進了不少的年貨，人族現在太平，今年風調雨順，大可汗英明神武，強勢鎮壓住那些心懷鬼胎的家夥，人族安定團結，大部分人家都有餘糧。
今年的除夕，一定會很熱鬧。
神廟之中，大祭司跌倒在地上，他苦苦的哀求：“尊神，不是我為他美言，他確實是對神明忠心耿耿啊，您看現在這神廟多麽的氣派？”
神明嗬斥大祭司：“胸無大誌，一點點小恩小惠就收買了，沒有見識。”
大祭司又哀求著說：“尊神，他和我約定，除夕賜我萬畝沃土，奴婢千人，能不能等過了除夕啊。”
神明很不耐煩：“我真被你蠢哭了，假如他離開了人族，人族之中，誰還可以製約你？你想怎麽辦不就怎麽辦？土地萬畝，你的胸懷就這麽一點點大？”
大祭司突然麵有喜色。
有神諭到了青山城。
“懷仁可汗恪守祖業，敬重神明，兢兢業業，以仁治民，以德懷遠，治下百姓安居樂業。神明感於懷仁可汗之德，特準懷仁可汗克日啟程，赴神城參神。“
天空之中，鶴鳴陣陣，仙鶴漫天。仙鶴之中，雲起霧蒸，隱隱約約有一條龍
有三眼族的高手成群結隊的出現在神廟之中。
這架勢是大可汗想去麵神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啊。
這麽大的排場來接懷仁可汗去神城，青山城中大部分百姓非常高興，他們張燈結彩，向神明禱告，為大可汗祝福。
可是朝中重臣，一個個都傻了眼。
大可汗即日去神城，那大可汗留下的攤子呢？
大可汗在，寧守，朱黎陽，姬有缺，鴉牢之等一幹武將不敢興風作浪；招搖、薛羽、曹安然等一班文臣也不敢攪亂時局，大祭司等人也不敢為幹預朝政。
可是他這一走呢？
本來勢同水火的寧守和朱黎陽會怎麽辦？他們發生內訌絕對是正常的事情。
“懷仁可汗安在？”有三眼族的高手騎著仙鶴，從雲頭上落到了大可汗府，磕門問詢。
可汗府前，早就有三眼族的戰士站在廣場上等著大可汗了。
沒有人回答他。
大可汗群臣，在朝殿之中商議，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三眼族的高手見了沒有人回答，他推開了可汗府的大門。
一道劍光閃現。
一個老人從劍光後麵慢慢的走了出來：“敢於私自闖大可汗府者，殺無赦。”
他說完以後，三眼族的高手人頭才落到地上。
這麽騎著仙鶴的高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的人頭就在地上了。
“我敲了”三眼族的高手的人頭落在了地上，他在分辨。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法，就發現話接不上來了。
血從無頭身體之中噴射出來，老人手中的劍一封，血頓時凝固在軀體之中。
“討嫌，難道不知道大可汗和大臣們在議事嗎？”
老人淡淡的說，然後他手一揮，屍體從可汗府中飛了出去，在屍體落地那一刻，屍體化成了灰塵，被風吹散，無影無蹤。
廣場上的三眼族戰士，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位老人的這一手太恐怖了，看樣子這一次懷仁可汗沒有準備跟著他們去神城了。
“於千峰，他是大可汗府的侍衛長。”有人族神廟之中的神官告訴三眼族的頭目說。
三眼族的頭目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於千峰看樣子是個硬骨頭啊。
他真想亂刀砍死他，對神明的使者根本一點敬意都沒有。但是他也不想節外生枝，逼人族太甚。
萬一逼反了人族，誰知道有什麽後果？何況，這一次還有神明子嗣和他一起來，要做主也是他啊。
神廟之中，神明子嗣和他的仆人一直在關注著大可汗府中發生的事情。
“潞安尊神，您看這怎麽辦？這個人族老者太囂張了，應該教訓一下。”那誒神明的子嗣前麵，一位三眼族老者說。
這位叫潞安尊神的看上去和年輕，他身體非常修長，長得非常的俊美。
他搖了搖頭說：“懷仁可汗敬重神明，神明不會傷害他的信徒。”
“那就教訓這個老者。”
“不必，“潞安尊神說，”自然會有人收拾他，沒有必要的。“
三眼族的老者非常氣憤，恨不得將這老者碎屍萬段，但是潞安尊神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
“大荒山清水秀，青山城中百姓安居樂業，親臨大荒，我想在這裏也能有個道場。”這位神明說。
“馬上我就去叫人族大祭司為您塑金身，“那位三眼族的老者連忙說，”尊神放心。“
馬上，人族大祭司從可汗府中走了出來。
他對等在廣場上的三眼族的頭目說：“備鶴，大可汗這就沐浴齋戒，馬上就隨尊神赴神城。”
通天塔之中，那位叫潞安的神明子嗣聽得清清楚楚。
“我本來以為是一個硬骨頭呢？沒有想到竟然也是一個軟骨頭，不好玩。”
他歎息著。
他周圍的三眼族長者，一個個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潞安神情蕭索。
“好端端的一個人族，偏偏要和神明對抗，這下好了，有好戲看了。”一位三眼族的長者說，“要讓人族知道敬畏神明。”
“長得還不錯，就不知道是不是草包。”潞安沒有回答這個三眼族的老人，他注意力被人族大可汗吸引過去了。
“這個當然，人族的大可汗叫姬有悔，人稱‘白臉老十’，他臉上很白，長得是出了名的英俊。就是將他拿到神明子嗣之中，他也算是美男子。”三眼族的長者為這位神明子嗣解釋著說。
“確實長得不錯，”神明子嗣不知道為什麽關注起人族大可汗的長相起來，“但是骨頭有一些軟。“
青山學宮，一道身影飛一樣的往大可汗府中趕。
她速度很快，如同流星一樣。
她穿著一身非常得體的衣裳，背著一張琵琶，她有一些慌亂。
她沒有想到姬有悔會這麽快的從她身邊離開，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但是她終究沒有哭，她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這一次她都要將話說清楚。
可汗府前。
大可汗姬有悔就要去神城。
文武百官，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大可汗。
大可汗看的方向卻是青山學宮。
很多人都知道他在等什麽，但是誰也沒有說。
一道紅色身影從青山學宮之中奔了過來，她站在大可汗的麵前。
“你一定要走嗎？”她問。
“一定要走。”大可汗回答說。
“為什麽？你為什麽？”她想哭，她含著眼淚問。
“和你一樣。”大可汗含笑著回答說。
“我為了活下去，你到底為什麽？你活不下去嗎？你活不下去嗎？”她有一些憤怒，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笑容還是因為他的答案。
“我能活下去，”大可汗回答說，“我還要站著活下去。”
“那你為什麽還要走。”她問，她眼淚都流下來了。
“因為，”大可汗頓了一下說，“因為我是這片土地的孩子，因為我是他們的君王，因為我姓姬。”
她淚如雨下。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嗎？”她問。
大可汗歎息了一聲。
“我們，會重逢的。”他很堅定的說。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堅定，看到了一種信仰，不是對神明的信仰，而是一種對自己，對自己族人，對這一片土地的一種堅定不移的信仰。
“能不能抱我一下。”她鼓氣了勇氣，說。
她什麽也不想了，她現在，隻想被這個男人擁抱一下，隻想靠在這個男人溫暖而寬闊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
他向前走了一步，將她抱在懷中。
他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她聽到了他的心跳，心跳有一些快，她想時間靜止，她能永遠的傾聽著他的心跳。
“給你！”她從自己的頭上，扯下了一縷頭發，淡淡的紫色的頭發，將頭發纏繞在他的食指上。
頭發在他的食指上凝結，形成了一枚淡淡的紫色的指環，很秀氣的指環。
她拉著他的手，打量著這一枚淡淡的紫色的戒指。
他沒有說話。
“萬一我回不來呢？”大可汗有一些猶豫，他輕輕的問。
“你說的，我們一定能重逢，我會一直在青山學宮等你，你隨風來，我在風裏等你；你隨雨來，我在雨裏等你；你隨火來，我在灰塵中等你我會一直等著你回來，一直等著你回來。”
大可汗的眼睛有一些紅。
“我答應了我哥哥，我這一輩不會再哭，更不會在敵人的麵前哭，”他輕輕的對她說，“你也不要哭，假如真的要哭，也不是今天。”
“重逢的時候，我會將我藏著的眼淚，全部哭出來。”她抬起了頭，看著大可汗說。
大可汗點了點頭，四目相逢，說不清的柔情，道不盡的依戀。
“我走了，你保重。“大可汗揉了一下她的頭發，說。
“嗯。”她乖巧的說，然後，她頭一仰，對著大可汗親了一下。
她麵色通紅，通紅，低下了頭，不敢再抬起來。
大可汗轉過了身。
仙鶴已經在等著他了，有一些不耐煩的抓著地麵，在花崗石地麵上留下一道道爪痕。
他跨上仙鶴，仙鶴振翅高飛。他的身後，三眼族的人跟著飛了起來。
“恭送大可汗！“他的文武百官，一個個跪在地上恭送著。
她如夢初醒。
“姬有悔，你慢走，我要給你唱一曲！”她對著天空，喊道。
仙鶴在盤旋著，她也不知道大可汗有沒有聽到。
她拿起了琵琶。
她輕輕的揉了一下琴弦。
她感覺到這個世界一下安靜了下來，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隻聽到自己的琴弦聲音。
天地之中，隻有琵琶聲。
她輕輕的和著琵琶聲，這是她為他一個人唱的歌。
天上的仙鶴，在天上盤旋著，連翅膀都沒有振；地上的臣民，一個個凝神靜氣，不願意大聲呼吸。
隻有她的歌聲和她的琵琶聲。
“願你曆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郎。”
曲終，弦斷，人已緲。
她以及不在這裏了。
她不想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她答應了他，不哭，不在敵人麵前哭。
青山學宮，她躲在大槐樹下的一個角落之中，淚如雨下。
仙鶴的鳴叫漸漸的聽不到了，仙鶴的影子也消失在天邊了，送大可汗的臣民，還仰著頭，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