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咱大可汗生性涼薄
“久聞侯爺騎戰無雙,先可汗在的時曾說,人族隻要能在侯爺手上走上三十招而不死,就可賜人族騎戰第一人的尊號。”姬有缺騎在馬上,對安陸侯拱拱手說。
安陸侯不置可否,這樣的激將法他見多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有什麽資格挑戰自己呢?
“既然這小子想挑戰侯爺,侯爺就成全這小子吧。“青陽可汗薛羽對安陸侯說,“侯爺一直喜歡提攜後輩,既然姬家小子這麽上進,按就成全一下他吧。”
安陸侯心中盤算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是依仗是什麽,他竟然想挑戰自己,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可是姬有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孤身而來,真的是想挑戰自己啊。
現在他距離自己大軍隻有三箭之地,他停了下來,想等著自己的回應。
不管他有什麽陰謀,有什麽詭計,他現在距離自己這麽近,自己拍馬前去斬了他又能如何呢?估計那兩個老東西都反應不過來的,這兩個老東西的斤兩他是知道的。
他對身邊的將軍悄聲說:“待我和這小子交上手,你馬上揮師跟我突圍。傳世步卒,名不虛傳,不可與之戀戰,小心後麵的大風營和赤炎營突襲。”
身邊的將軍跟隨侯爺多年,心領神會。
安平侯沒有說什麽,他的戰馬如同離弦之箭,直撲姬有缺。
“既然世侄這麽上進,我也就不客氣了,世侄看清楚了,這是老伯我看家本領‘長河落日’。”安陸侯一上來就是看家本領,想要立劈姬有缺。
姬有缺嚴陣以待,他手持長槍,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安陸侯的大刀,刀意蕭瑟,如同身在夕陽下,長河邊,一種悲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長河落日,安陸侯的刀法。
死在這刀法下的名將名士不知道有多少,就是人族的先可汗姬雲,也曾經在這刀法下吃了大虧。
這刀法很危險,但是刀意偏偏那樣的美。
美得讓你都忘記這是戰場,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
這刀,不光有力量上的攻擊,還有神魂上的攻擊。安陸侯的敵人往往迷失在這無比美麗的刀意之中,不知不覺的中了招,失了神,最後丟了命。
但是,他的對手是靈魂無雙的姬有缺。
姬有缺遠征大草原對上安陸侯,這是人族這一代將領之中唯一可能在安陸侯手中過招而不死的人。
這些人對妖狼高層的研究很深,很深。
姬有缺不動如山,他的氣勢很穩很穩,穩如泰山。
即便是安陸侯的刀意如同大江大河,奔放不已,但是遇上了姬有缺,就如同濤濤河水遇上了泰山。
澎湃的刀意之下,姬有缺絲毫不亂,根本沒有為安陸侯的刀意所惑。
他舉起了長槍。
一股寒意從姬有缺的槍尖上散發而出,冷切骨髓。馬上這寒意又變成了炎熱,如同岩漿一樣炎熱。
“冰火九重”,這槍法已經聞名很久,很久,淵源流長。
傳說之中,這槍法有九重,每一重都是極寒極熱。這槍法出自極寒川,據說與魔有關。
但是誰也沒有辦法求證,因為這槍法在極寒川中流傳很廣,誰也沒有辦法找到槍法的源頭。
雖然這槍法在極寒川中流傳很廣,但是能修煉好這槍法的一個都沒有。幾乎每一個極寒川的人都可以修煉出寒意和熱意,但是能將這槍法修成小成的都幾乎沒有,這槍法淪落為天橋把戲。
安陸侯感覺到姬有缺的槍意之中,寒熱交替,感覺極寒,仔細一體味,極寒馬上變成了極熱,可是片刻又變成個了極寒,寒和熱不停的交替著。
“有點門道。”安陸侯心中輕輕的讚歎著。
“侯爺!”姬有缺突然叫了一聲,“侯爺您知不知道,安平侯已經死了,一名天羅殺手一刀就將他留下了,臨死之前,他說要侯爺小心天羅。“
侯爺身體晃了一下,但是絲毫不為所動。
這個小輩,竟然用這種伎倆想讓自己分神,他想多了。
“侯爺,人族的實力完全不如妖狼,但是仗打到了這個程度,侯爺知道是為什麽嗎?”
姬有缺又問。
安陸侯才不管是為什麽,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割下這個小輩的頭。
等割下了他的頭,再去問問是什麽不晚,安陸侯對於輕重緩急是分得非常清楚的。
隻要割下他的頭,一切都非常好說。
他的刀很鋒利,有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
他一刀斬了過去,他就知道結果了。
這個年輕人不算弱,但是他的話太多了。生死之戰,多說一句話就少一分氣勢。
他還年輕,這個道理他不懂。他永遠也不會再懂,因為他已經沒有機會再懂了。
這年輕人的槍意,在他的刀法攻擊之下,如同冰雪一樣的消融。
這刀,破開一切虛幻,雖然說這刀帶著神魂攻擊,但是最後解決問題的還是這刀的力量。
安陸侯非常滿意,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劈出這樣完美的一刀了。
他看到了這個年輕人連同他的戰馬被劈成了兩半,從頭到尾,平均分成了兩半。
他心中有一些惋惜,有一些遺憾。
這個年輕人其實是一個很出色的年輕人,果斷幹脆,做事情從來不拖泥帶水。
他唯一的錯誤就是他根本不理解也無法理解自己強大到什麽程度,所以他死了,死得很慘。
安陸侯心中有一些蕭索,扼殺人才,這事情很沒有意思。
假如不是在戰場上,他絕對不會狠心殺了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或許自己會請這個有一些狡詐而有趣的年輕人喝酒。
但是現在是戰場上,他竟然一刀將他劈成了兩半,看著他的血噴濺而出。
血濺落在安陸侯的臉上,他有一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他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對了,這血怎麽會沒有溫度啊?
血,應該是熱的!血,不可能沒有溫度啊!
“啊!”他大吼了一聲,手中的刀劈了一下,這一下,他用光了他的力量,他張開了眼睛。
眼前一切都變了。
姬有缺竟然完好的站在他的前麵,從容的騎在馬上,手中持著長槍
“不好!”安陸侯在心中暗暗的叫了一聲。
一支箭矢如同閃電一樣對著他的麵門射了過來,他慌忙將頭一低,箭矢射落了他的頭盔。
”滾!“他吼叫了一聲,對著前麵的年輕人劈了過去。
姬有缺也吼了一聲:“滾!“
安陸侯的身後,他的將士們動了,如同洪水一樣衝了過來,姬有悔的身後,那些無主的戰馬也動了,也如同洪水一樣對衝了過來。
安陸侯的大刀和姬有缺的長槍在空中碰撞,姬有缺的戰馬發出了一聲嘶吼,馬背斷裂。
姬有缺翻身站在地上,他晃了晃,臉上出現了一絲絲潮紅,不過馬上,他又如同山嶽一樣站得穩穩當當了。
安陸侯趁機衝了上去,雙手緊握大刀,又要給姬有缺一刀,就在這時候,一支箭矢又奔向了他的麵門,安陸侯絲毫不亂,雙手刀換成了單手刀,他一手有將這一枚箭拍落。
雖然是單手,但是這一刀讓姬有缺退後了五步,地上,有五個深深的腳印。姬有缺的臉上發紅,那張有著長長的刀疤的臉紅彤彤的,看上去異常的猙獰。
“死!”安陸侯對自己沒有得手非常不滿,他又衝了上去。
可是他的麵門又出現了一支箭矢,還是奔著他的麵門而去。
“滾!”安陸侯怒了。
他放過了姬有缺,一把抄住了這箭矢,對著箭矢過來的方向擲去,他在還擊。
姬有悔趁逃了出去,躍上了一匹戰馬,直接往側麵逃了。
安陸侯也不再追趕,因為他的身後,大風營和炎刺營也動了起來。
他擲過去的箭矢,如同奔雷一般,直接射向了對著他射冷箭的人。他知道這一箭傷害不了這個射冷箭的人。
這個射冷箭的家夥,如同一條毒蛇。假如自己稍微晚一點兒清醒,那麽自己一定會死在這冷箭之下。
他一身的冷汗,剛才的一切竟然是幻覺,這小輩不知不覺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他仔細一想,可能是安平侯的死讓他心失神了一下,可是這麽一下就給了這小輩機會,然自己進入了幻境之中。
太可怕了!
他也非常的憤怒,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中了小輩的邪術,竟然墜入了小輩的圈套,竟然在戰場上會產生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但是顧不得這麽多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帶著這些精銳騎兵衝出去。
“衝出去,別的不用管,不用和人族的騎軍交鋒,他們戰馬不如我們,衝了出去,他們對我們無可奈何。”
安陸侯吩咐著他身後跟上來的將士。
前麵有一些布置好的工事,一看就知道是傳世步卒布置的工事,也隻有傳世步卒,才重視且不惜代價給布置這麽精密的工事。
安陸侯帶著他的妖狼騎兵,如同下山之虎一樣對著傳世部的工事衝了過去。
傳世步卒,全然沒有一合之將。
這很顯然,步卒和騎兵之間的差距並不是這簡單的工事可以彌補的。
安陸侯的身後,大風營和炎刺營掩殺了過來。
但是他們的速度不如自己的這五千精騎,隻有跟在後麵吃土罷了。人族的戰馬,怎麽能和自己的戰馬比較呢?
衝過了這坐山頭,扼住製高點,就算人族有千軍萬馬又能如何呢?安陸侯帶著五千精騎,狂風暴雨一樣從人族的包圍圈中跳了出來。
五千精騎,隻傷亡不到數十騎。
就算是人族的大風營,赤炎營以及傳世步卒三大精銳聯袂作戰,自己想要走,他們又能如何呢?
大風營和炎刺營看到了地形,也不敢再追擊,再追擊妖狼騎兵們憑借地形一個反衝鋒,那麽吃虧的就是他們了。
炎刺姬雷和青陽可汗薛羽兩個老家夥非常穩重怕事,果然不再追擊,他們對著安陸侯大聲叫喊:“侯爺為何走得這麽急啊,多年未見,也不來敘敘舊,太不念舊情了。”
侯爺懶得了理會這兩個沒臉沒皮的老東西,他指揮著自己軍士在路上埋下了鹿角,立下了柵欄,紮下了營,埋伏了弓箭手和他們對峙。
安陸侯不急著收拾他們,因為他的身後,有五萬大軍跟著過來,五萬大軍過來以後,在收拾他們不晚。
貝飛鴻說得對,這些人奸猾狡詐,沒有必要和他們冒險一戰,穩紮穩打,等五萬大軍到了以後,直接碾壓他們。
兩個老家夥看到占不到便宜,對峙了一天也就悄悄的退了兵。
安陸侯的援軍總算來了。
貝飛鴻現在在大青山之中和人族捉迷藏,自己六萬大軍在河北平原邊陲,人族的壓力可想而知。妖狼的實力,是絕對可以碾壓人族的。
他想與貝飛鴻會師河北平原。貝飛鴻用兵謹慎,雖然白狼團全部折損了,但是大軍主力依然安然無恙。
他決定先攻擊小蘭關。
六萬妖狼大軍,在小蘭關下安營紮寨。
小蘭關上,姬有缺站在城池上麵,對著安陸侯打招呼說:
“我以為帶不回了這五千殘兵和五千戰馬。謝謝侯爺不殺之恩啊!“
安陸侯真想一刀砍了這人族的小雜碎,他突然驚醒了一下。
原來這家夥的五千步卒,根本就不是什麽傳世步卒,這是嚇唬自己的,隻不過是人族的五千雜兵罷了,真的是傳世步卒,怎麽可能讓自己這麽輕鬆的突破了防守?
“那時候,我們和侯爺真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啊,我害怕侯爺真和我們打,侯爺也害怕落入了我們的包圍——我們哪裏有能力包圍侯爺。隻是咱大可汗生性涼薄,讓大風營和赤炎營的主力一部分在河北平原上肅清你們妖狼的勢力啊,一部分在包圍著貝飛鴻將軍,那裏有功夫來管我的死活呢?”
這家夥對著安陸侯叫苦說。
小蘭關,大風營的副統領寧守曾經在這裏經營過很多年,當時他在這裏做千夫長。
本來這隻不過是一個小關隘,現在看起來已經比較有氣勢了。
安平侯曾經占領過小蘭關,竟然沒有將小蘭關給毀掉,這是失策啊。
安陸侯心中暗暗的想。
但是埋怨是沒有用的。
他仔細看了看城牆,城牆上麵和姬有缺並肩而立的還有一位背著長弓的女將。他有一些好奇,人族一般不會讓女人當戰士的,怎麽城牆上會出現女將。
“侯爺很好奇吧?”姬有缺好像看出了安陸侯的心思,說,“這位是末將堂妹,瀾馬長公主琴心公主,想必侯爺也有所耳聞吧,假如不是琴心公主,末將應該已經死於侯爺的刀下了,假如琴心公主那天沒有及時趕到,就給末將一萬個膽子,末將也不敢逆侯爺虎威啊!“
安陸侯心中恨不得將這幾個家夥碎屍萬段。但是他竟然沒有發作,淡淡的說:“你們都很好寡人小看了你們,貝將軍和安平侯也小看了你們,我們輸得不冤枉啊。”
“侯爺勇於看清現實,氣度真讓人欽佩。”姬有缺大言不慚,笑眯眯的說,“既然知道敗了,侯爺,不如退兵吧,說實話我真沒有信心守住這破小蘭關,隻是咱大可汗生性涼薄,嚴令小將不可放棄小蘭關,小將無法,隻有在這裏以命相搏了唉,一樣是姓姬的,為什麽有人命就這麽好,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
侯爺對這家夥的話,現在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了。他決定現在不攻城也不走,和他們在這裏對峙,隨時準備接應貝飛鴻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