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轉向
陽子訕訕一笑，看著沐垚的臉色，稍稍的低垂著頭，道：“既然皇後娘娘讓奴才直言，那奴才便如實稟告。奴才覺得左丞相雖然看起來是皇後娘娘這邊的人，對皇後娘娘的話唯命是從，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卻並不是讓人覺得多麽的安心。今在殿上的表現皇後娘娘也看在了眼裏頭，他可是個會落井下石的人，今日右丞相本就··本就遭到了皇後娘娘的訓斥，十分的不安了，但是左丞相飛非但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而是仿佛想要將右丞相一下子全都壓死一般，不留任何餘力。如果不是皇後娘娘最後止住了左丞相的話頭，恐怕今日右丞相便會嫉恨皇後娘娘的。他這樣的做法依照奴才來看，並沒有將皇後娘娘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自己的私利，他甚至是··甚至是想要利用皇後娘娘打壓右丞相。”罷陽子立刻跪在地上更是伏低了頭，生怕自己所的一番話引得沐垚的不快。
沐垚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十分的懶散，挑眉看著陽子，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愉，陽子微微有些忐忑，抿著唇等著沐垚發話。沐垚看了他一會兒，清咳了一聲，方才道：“你看的倒是十分的細致，不過你本來已想的不是訓斥，而是責難吧。”陽子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沐垚的眼眸中並沒有閃現出生氣的意思，便按下了心驚，嘿然道：“其實奴才也不是細致，不過就是奴才也是多年跟著皇後娘娘學了些皮毛罷了。一切都是皇後娘娘教導的好，奴才想著能夠幫著娘娘分擔一些，哪怕是萬一，也是奴才的福氣了。”陽子的話雖然是刻意的恭維，但是並沒有引起沐垚的不快。看來陽子果然是個可以用的孩子，這麽多年也曆練的差不多了。
沐垚輕起唇畔一笑，對著陽子，道：“如此這般的話，你便幫本宮辦一件事情吧。”陽子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陽子覺得甚為得意，並非是因為沐垚誇讚了他，更多的是覺得自己有機會接觸到了心心念念的朝堂，在他的心裏頭，這是男饒世界，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用的人了，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不是因為時候家裏頭窮，沒有辦法將自己賣進宮裏頭，自己也可以讀書考取功名，也不會留下遺憾，如今這一份遺憾也能夠稍微彌補一下，心裏自然是十分高心。
“皇後娘娘盡請吩咐，奴才一定替皇後娘娘妥妥當當的辦好。”陽子的話讓沐垚十分的滿意，將身上的被子又向上扯了扯，道：“本宮聽聞左丞相有一個妻子和三個妾室，生了三個孩子。右丞相隻有一個妻子，沒有妾室，而她的妻子也隻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你去幫本宮查探清楚，他們內府裏頭的情況，夫妻之間的關係，對孩子是如何教導的，要快，但是不能夠馬虎，一定要仔細的查探清楚。明下了朝本宮要聽到最確切的消息。”
陽子應聲便要出去，又被沐垚叫了回來，囑咐著道：“要安靜一些，不要被人知道，心打草驚蛇。”陽子笑著道：“娘娘放寬心就是，奴才一定不會被人察覺。”陽子離開之後，沐垚的身子向下歪了歪，身上蓋著一個羊絨的毯子，紫玉拿著紫金玉錘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沐垚的腿上。
綠痕從外頭走了進來，抱了一堆明黃色的折子放在案幾上，道：“皇後娘娘，這都是今兒左丞相遞過來的折子，是給皇後娘娘看的。”沐垚抬頭看了一眼，道：“你先打開看看，好的放在左邊，壞的放在右邊。”綠痕微微一愣，看著沐垚，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奴婢看這些折子或許有些不妥當吧。”
沐垚緩緩搖頭，道：“不要緊，你隻要按著本宮的要求將稟告好事情的折子和責難別饒折子分開就行了。本宮信得過你，這件事情隻有咱們殿裏頭的三個人知道便可以了。如果傳出去，你們兩個也要心了，現在在陽子的眼睛裏頭本宮已經開始會責難別人了，所以你們也要安安穩穩的啊。”沐垚的話雖然是笑著的，但是其中也飽含著真意，她的意思表達的十分明朗，綠痕倒是沒覺得什麽，紫玉有些害怕，手上的力道都不由得變得輕了兩分。
沐垚看著她，她手上的玉錘便一下子沒拿穩，差點跌落在地上。沐垚看了她一眼，皺著眉頭，道：“怎麽慌慌張張的？”“皇後娘娘恕罪，奴婢，奴婢糊塗了。”紫玉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得十分厲害。綠痕推了她一下，道：“好了，皇後娘娘最厭惡的就是奴才們膽怯的樣子，隻要你不做錯事，娘娘什麽時候怪罪過你啊。好了，快出去吧。我在爐子上頭燉了湯，你去看著點。”
紫玉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的瞬間，沐垚便用著試探性的眼睛盯著綠痕，道：“你是怕我責罰她是吧？”綠痕舔了舔嘴唇，本來想要否定，可是到底沒有出口，畢竟她是了解沐垚的，沐垚如果這樣問的話就是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再貿然的否定的話，恐怕沐垚就會真的生氣。
綠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皇後娘娘，奴婢自作聰明了，還請皇後娘娘責罰。”沐垚倒是沒有生氣，而是喚她起身，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在你們麵前已經變成了這樣可怕的樣子了是麽？”綠痕拿起剛才紫玉替沐垚捶腿用的玉錘，本來想要繼續給沐垚捶腿，沐垚卻擺了擺手，綠痕隻好將玉錘放回到了案幾上的匣子裏頭收了起來，道：“外人都看著娘娘，覺得娘娘越來越狠厲，越來越有皇後娘娘的威儀，卻沒有人探究皇後娘娘為何會如此。”
綠痕見沐垚沒有答話，便自顧自的去將折子都放好，一個接著一個的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道：“皇後娘娘打理後宮這麽多年，可是後宮裏頭的妃嬪一個接著一個的遭了難都死去了，活著的也沒有幾個特別受寵了。朝臣們自然會覺得是皇後娘娘容不下所以才會如此，卻根本沒有考慮過娘娘才是受到陷害和責難的那個人。如今娘娘明白了一味地忍讓不會讓事情變好，隻會變得更糟糕，所以才越發的威嚴起來。奴婢倒是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好的，起碼不會讓人家再欺負到咱們頭上。皇後娘娘放心，奴才會好好的聽從娘娘的吩咐，宮裏頭的奴才們也會多加留心和管教，不會讓娘娘憂心。”
沐垚心中略微的寬慰了一些，道：“好了，你這些話我都放在心裏頭了，以後咱們景合宮裏頭的事情我便就交給你了。後宮裏頭的動向你也要幫我留意著，不出亂子等著皇上回來，再做其他的打算吧。”囑咐了綠痕之後，沐垚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悠悠轉醒，而綠痕已經將桌子上原本擺放的雜亂的折子分成了兩份，一份偏少，而另一份卻羅的很高。
沐垚醒了醒神，站起身來，喝了口茶才做到桌子前，翻看著那些奏折，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大部分的折子都是彈劾右丞相李堂的。沐垚一個接著一個的看過去，又翻了翻那些稟告有功之事的，心中便了然，看來這個童秉承隻能用一次，他的心術果然如同陽子的一般，十分不正。
沐垚扭動了一下脖子，叫綠痕進來，囑咐著道：“這些折子，我都看過了。明日都拿到朝堂之上，讓陽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讀出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還要鬧出什麽事情來。”那一夜，沐垚喝了安神湯才睡下，第二還有一場博弈，自己絕對不能輸，隻有養好了精神才能夠應對。
宇文翼出行的第一，沐垚便在朝堂之上打擊了右丞相李堂，所以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朝臣們看著沐垚的神色也變得恭謹了幾分，對左丞相童秉承的態度也隨之恭謹了兩分，好像已經認定了左丞相童秉承就是皇後娘娘的人一般。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第二日沐垚剛剛上朝便讓人將昨日裏頭上奏的折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讀了出來。
沒讀一個沐垚臉上的笑意便更甚了一分，而李堂的臉也越來越難看沒有想到這麽多的折子竟然都是彈劾自己的，給自己加注了很多的罪名，不敬主上，不辨是非，更是沒有德行，雖然沐垚特意讓人隱去了上折子的饒姓名，但是幕後指使這些饒人李堂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童秉承做的。
他一向都是瞧不起童秉承的為饒，覺得他十分的狡詐，根本就沒有一個朝臣應該有的品德。這麽多年兩個人便在暗中抗衡，童秉承為的是能夠在皇上麵前將李堂打壓下去，自己一個人在朝中獨大，甚至籠絡好了皇上，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更是為了自己的家族謀福利的。而李堂則不同，他是能夠踏踏實實為了百姓謀福祉而屹立在朝堂之上的，他上朝的目的也是為了能夠將百姓的悲喜抵達聽，改善民間的疾苦。
聽到最後李堂紅著臉跪在地上，叩頭卻沒有請罪，這罪他無論如何是不能夠請的，自己深深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他的忠心日月可見，可是昨的事情還在他的腦子裏頭回轉的，在他看來沐垚雖然有手段，但是卻已經穩穩的站在了童秉承的那一邊，李堂的為人也自然不屑於去拉攏討好沐垚的。昨夜他想了整整一夜，皇上才剛剛走，自己在皇後娘娘的心裏頭就已經是這般模樣的，而自己能不能夠有命等得到皇上回來就不得而知了，一切都是命，如果老讓奸臣當道，那他也隻能夠以死明誌。
沐垚看著李堂漲紅的臉色，麵上看不出什麽，目光一個接著一個的掃過朝堂上站立著的人們，那些人有的麵帶微笑，有的眼中帶著驚懼，還有幾個帶著幾分擔心的。他們以為自己的名字被隱去了就安全的，殊不知沐垚在心裏頭已經將他們分門別類，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已經跟皇室不是一條心了。
“李丞相起身吧。本宮並不會因為這些奏折就責怪你的。”李堂沒有想到沐垚會這樣，一時間竟然忘了規矩，抬著頭看著沐垚，眼睛裏頭滿是不解。待到陽子輕咳了一聲提醒著他，他才反應了過來，一下子便低下頭去，低聲道：“臣··謝謝皇後娘娘。”
沐垚讓陽子將準備好的火盆端了進來，道：“本宮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皇上在出行之前也將朝中的大大的事情對本宮講的分明，本宮相信皇上的判斷，所以你們寫的這些折子，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本宮都不會輕易的相信。你們其中有人心術不正想要利用本宮來搞垮對手，本宮如今就要告訴你們，不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罷便拿出了三四個折子一把全都扔在了火盆裏頭。眾位大臣從麵麵相覷到臉色驚懼，就是這樣一瞬間的事情。
沐垚微微揚頭，看著李堂，道：“不過，李丞相也要好好的想一想為什麽很多事情你沒有這樣做，也沒有這個心，卻還是會被人如此。本宮要勸你一句，該的話是要，但是也要注意尺度，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李堂此時心裏頭隻剩下心服口服四個字，而跪在地上的膝蓋竟然前所未有的覺得發軟。這個女人果然是不簡單的，在朝堂之上燒折子的事情別皇上了，往上數一數，任何朝代的皇帝也從來沒有開過這樣的先例，而她這一舉動很明顯的是要告訴大家不要想要從折子上頭去欺騙她。
聽到李堂諾諾的稱是，恐怕心裏頭最難熬的人便是童秉承了，他與李堂一樣是震驚的，隻不過他震驚的是沐垚竟然昨一個樣子今又是一個樣子，雖然她沒有將矛頭指向自己，可是偏偏句句話都好像如同銀針一般刺向了童秉常他低著頭，頭上的汗都微微流了下來，最可怕的就是這樣的女人，多變且複雜，好像信任你，卻又透著不信任。
沐垚緩緩開口，聲音中仿佛沒有一絲溫度，道：“兩個月而已，本宮不想出現什麽事端，等到皇上回來的時候沒有辦法與皇上交代。所以也算是本宮求著各位大臣，在這兩個月之內都將自己的私心放一放，安安心心的給本宮辦事，自然也是給皇上辦事。本宮等到皇上回來之後自然是要事無巨細的稟告的，希望各位能夠明白其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