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永絕後患
宇文澤和悠然十分乖巧的點著頭,沐垚剛還想要什麽,就見遠處走過來幾個身影,沐垚便止住了話頭,讓宇文澤和悠然站了起來。“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寧嬪梁憶菡帶著靜常在李歡樺、雅貴人文一蓓三個人款步走到雨花亭裏,對著沐垚請安。沐垚斂起神色,微微一笑,道:“起來吧,不必拘束。”
梁憶菡穿了一件妃色的宮裝,臉上隱隱閃現驕傲的神色,果然受的寵愛了之後到底還是不同的,雖然盡力的隱藏,但是卻也依然能夠看得出來不同於從前的心翼翼了。她向前走了兩步,而李歡樺與文一蓓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沐垚裝作沒有看見,垂下了眼眸。梁憶菡走到案幾前拿著宇文澤與悠然寫的字挨個的瞧了一番,笑道:“到底是皇後娘娘養育出來的好孩子,瞧瞧這字兒寫的,多好啊。”
沐垚抬頭看去,那些字兒不過就是個孩童寫出來的,能好到哪兒去,澤兒的還能夠看得出來是字,可是悠然寫的倒像是蟲子爬滿了紙,道:“不過就是孩子們閑來無事寫著玩兒的,皇上一直都重視皇子和公主的才學,早點學些東西也是好的。”梁憶菡順勢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道:“哎,嬪妾的晴兒將來如果有皇子和公主一半兒的好學,那嬪妾便心滿意足了。”
沐垚一挑眉,麵上的表情頗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道:“隻要悉心教導孩子便不會辜負母親的期望。”李歡樺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兩步,眼神在宇文澤與悠然的臉上來回逡巡著,半晌後道:“剛剛嬪妾們過來遠遠看著好像皇子和公主因為什麽事兒惹惱了皇後娘娘?”沐垚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這幾個人也是有備而來,這是要看笑話還是什麽?
微微開口道:“自己的孩子有什麽惹惱不惹惱的,不過就是不安心讀書,被本宮訓斥了幾句。你們都沒有做過生身母親,體諒養孩子的辛苦的心思自然也是差些個。”李歡樺見沐垚的話並沒有給她留什麽情麵,微微變了臉色,但是卻沒有再什麽,沐垚是皇後,李歡樺也不過就是個常在,入宮的時候鬧出了事端被沐垚壓製住心中便有些不快,但是卻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翻出什麽風浪,索性便安靜了下來,可是最近不同了,梁憶菡近來備受皇帝的寵愛,而也願意帶著自己一同常常在皇上麵前露麵,自然對梁憶菡有著更多的感激,所以話也多了些,膽子也大了些。
沐垚見她不再話,便也不願意為難她們,開口道:“怎麽今日倒是有空出來走走,沒去皇上身邊伴駕。”梁憶菡聽著沐垚的話,微微一笑,道:“嬪妾等也是剛剛從皇上的上陽宮中出來,聽護國將軍傳回來了捷報,皇上甚是開心,嬪妾等也是開心,索性便出來轉一轉,沒想到驚動了娘娘。”
沐垚微微挑眉,問著:“捷報?夜涼那邊被俘了?”護國將軍鄭京浩此次被宇文翼派出去攻打夜涼,去了也不過就是四個月的時間,竟然這麽快便有了消息,沐垚有些微微詫異。雅貴人聽到沐垚的問話,麵上便顯露出了兩分驕傲的神色,皇後還不曾知道的時候他們竟然知道了,難道不是明了他們幾個更得皇上的心呢,笑著道:“正是呢,是夜涼率兵的將軍被俘了,皇上高興,還讓他們的動作加緊一些,乘勝追擊,爭取在兩個月之內打到夜涼的王城呢。”
宇文翼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是要一舉殲滅了夜涼國,這是該有多恨,這恨意到底是來自於什麽?來自於刺殺還是來自於宇文晉?沐垚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得有些沉重,可是文一蓓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還在自顧自的著:“也是恰巧今日嬪妾們在側陪伴,所以皇上一高興啊,還賞賜了寧嬪姐姐一枚海棠並蒂的簪子,靜常在姐姐一個翠玉的鐲子,連嬪妾這兒也得了一對紅玉的耳墜子呢。”
沐垚順著文一蓓的話望去,梁憶菡已經將那枚海棠並蒂的簪子戴在了頭上最顯眼兒的地方,那簪子沐垚認得,是進來驚羽軒剛剛進貢過來的簪子,是用金鈿子做底兒,包裹了溫潤的羊脂玉和紅色的瑪瑙雕成的,顏色十分的通透,做工也非常的細膩,可以這大閔國都是獨一份,看來宇文翼是真的十分喜歡這個梁憶菡了,否則也不會將如此貴重的東西賞賜給她。
梁憶菡感受到了沐垚的目光,用手輕輕的摸了摸那簪子上頭的流蘇,微微一笑,道:“皇上看嬪妾們的姿容甚漏,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才賞賜了一些好物件兒,為嬪妾們裝裝門麵的,還請皇後娘娘見諒。”沐垚知道她這話不過就是暗中諷刺自己這個皇後沒有氣度,連皇上的妃嬪都容不得的意思,如果今日的事情傳了出去,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議論皇後善妒呢。微微一笑,道:“這是哪裏的話,在這後宮裏頭,各位妹妹都如同花朵般嬌豔,年輕的時候該打扮的自然要好好的打扮,否則像本宮一樣年紀一大把了打扮起來也會被人笑話,事事都要先想著穩重呢。”
梁憶菡臉色微紅,擠出了一抹笑容,沐垚的話靜常在和雅貴人或許聽不出來,但是她卻是十分明白的,這是在笑話著她們沒有見過世麵,什麽東西都要當做好玩意兒一樣罷了。索性便止住了這個話頭,問道:“今日,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怎的這樣少呢,沒見皇子和公主身邊的乳母呢。”宇文澤和悠然聽到梁憶菡問起了自己的乳母,剛剛心中壓下去的那種委屈又漸漸了湧了上來,眼看著便又要哭出來。
沐垚看了綠痕一眼,道:“你先帶著澤兒與悠然回宮玩去吧,皇上晚上還過來用晚膳,還要過問他們的功課,讓他們好好的準備,不要惹著他們父皇不高興。”綠痕點頭應著,便帶著宇文澤和悠然離開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沐垚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自己手上的金絲護甲,十分慵懶的模樣,著:“他們做錯了事情,讓本宮打了二十大板,趕出了宮去。”
梁憶菡聽到這話臉色瞬間便起了變化,這一幕落在了沐垚的眼睛裏,看來這個梁憶菡果然是不簡單,沐垚不過就是一句試探的話,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尋常,隻見梁憶菡抿了抿嘴唇,伸手摸了一下微微發紅的麵龐,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道:“嬪妾平日裏看著幾位乳母對皇子和公主十分的盡心盡力,還十分羨慕著呢,求了皇上幾次,想要讓皇上請娘娘讓幾位乳母過到嬪妾宮裏頭去,教一教晴兒的乳母如何照看公主,沒想到麵上看著還好,竟然會犯錯呀。”
“其實呢,是個人都會犯錯。本宮也不是那種有了錯事便一定要責罰的人。無心之失便能夠原諒,但是故意為之的話便萬萬原諒不得了。所以這樣的人也不必留在身邊,早早的打發了出去才幹淨呢。”沐垚的話並沒有什麽,可是聽在了梁憶菡的耳朵裏頭便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冷冽在裏頭,清了清嗓子,道:“剛剛嬪妾聽聞皇上要去到皇後娘娘宮裏頭用晚膳,想必娘娘還要回宮準備著,那麽嬪妾便不打擾皇後娘娘了。”
沐垚微微點頭,道:“也好,本宮在外頭逗留了這大半日,皇上想必也有很多話要對本宮,早早的回去也好。”文一蓓不明就裏,本來以為梁憶菡到此處是要與皇後娘娘親近親近的,沒想到沒了幾句話便要走,卻也不能不跟著走,臨走的時候微微福了福身子,笑著道:“對了娘娘,嬪妾等剛剛出來的時候仿佛聽到皇上了一句什麽想要親自出征的話來。還想請皇後娘娘勸一勸皇上呢,皇上龍體寶貴,千萬不能夠以身犯險呢。”
沐垚還未什麽,梁憶菡便徹底變了臉色,已經沒有先前剛剛過來的時候的那種溫柔和善的笑容了,射向文一蓓的目光中更是閃著精光。沐垚假裝沒有看到,緩緩開口道:“雅貴人像是聽錯了吧,皇上身為帝王,怎麽會以身犯險呢。”靜常在到底是在後宮裏頭安靜過一段時日的,也吃過虧,到底知道一些什麽話可以什麽話不可以的道理,聽到沐垚的話,也跟著點頭,道:“剛剛嬪妾過來的時候倒是沒有聽到皇上這樣的話,想來是雅貴人聽錯了也未可知。皇上龍體,怎麽會以身犯險呢。”
雅貴人還想什麽,便被梁憶菡的一道目光止住了話頭,隻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恭送著沐垚。
沐垚回到宮裏頭,綠痕已經準備好了銀耳蓮子羹,督了她的麵前,怯生生的著:“皇後娘娘別生氣了,不過就是幾個物件兒,哪裏就由著他們那樣的顯擺著了,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沐垚皺著眉看她,道:“在你眼裏,我就是會計較這些的人。”綠痕不知道沐垚為什麽會突然間生氣,能夠想到的也隻有這個了,索性便想用話勸一勸沐垚的,沒想到沐垚卻更生氣了兩分。隻要跪在地上,道:“奴婢愚鈍,不知道皇後娘娘為何生氣,所以··所以錯了話。”
綠痕一向老成且穩重的,很少做錯事情,沐垚也知道這件事情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隻不過就是自己生氣牽連了她罷了,擺了擺手,道:“你起來吧,我並非是因為你。”綠痕微微點頭,站了起來。沐垚深吸了一口氣將剛剛雅貴人臨走的時候對自己的話告訴了綠痕,道:“我知道雅貴人絕對沒有聽錯,隻不過寧嬪和靜常在更知道其中的厲害,沒有出口,假裝不知道罷了。”
綠痕也十分的不解,道:“皇上為什麽要突然間出征,不是已經有了捷報麽?一切讓護國將軍去處理便是了,雖然兩個月的時間有些緊,但是再過一段時日,拿下夜涼的王城也並非是難事啊。”沐垚端了一盞茶送到了口中,才道:“你不要忘記了,鄭京浩原本與宇文晉是有過來往的,皇上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放走宇文晉的,他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殺了宇文晉才作罷的。”本來沐垚還不能夠肯定宇文翼到底是因為刺殺還是宇文晉才對夜涼如此恨之入骨的,如今倒也是有了答案了。
“可是鄭京浩更受皇上的寵愛,就算之前在朝中與宇文晉有一些來往,也不敢違抗皇命放過宇文晉吧。依照奴婢看··”道此處綠痕頓了頓,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話是不是大逆不道,但是沐垚的身邊隻有自己這麽一個親近的人了,如果自己再有所隱瞞的話,對沐垚豈非不好,所以深吸了一口氣,打定了主意,壓低了聲音,道:“依照奴婢看,皇上就是要親眼看著宇文晉死了,才能夠放心,這也叫做永絕後患吧。”沐垚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話,綠痕的話是對的,其實沐垚也是這樣想的。
綠痕見沐垚沒有話,以為她還是有幾分為宇文晉傷心的,便也沒有再開口,半晌,沐垚微微歎氣,道:“其實人死了也未必就是壞事,他一次接著一次的敗於皇上的手下,心裏麵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哪裏還能夠有活下去的意思呢。不過,我現在擔心的不是他,而是我們的宮裏出現了問題。”
綠痕沒有想到沐垚會突然出了這麽一句,十分的迷惑,問道:“皇後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沐垚抬頭看著她,眼神十分的堅定,道:“有人封鎖了我們的消息,所以皇上那邊得到了什麽消息我們也不知道,現在連程子恐怕也聽不到了。我這個皇後,反而成為了知道朝中消息最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