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綺安寺
一句都結束了,好像費勁了沐垚所有的力氣。她被撒一淩和林冰玉扶著坐在椅子上,眼神極為空洞無神,腦子裏閃現的都是當初嫁給宇文翼時候的情景,那時候宇文翼對自己過王府裏麵隻有她和他兩個人,自己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宇文翼也會永遠愛著她敬著她,將她作為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那話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回響,可是物是人非,到底也抵不過時間,時間會帶走很多東西,帶走了兩個人最初的美好感情,帶來的隻有互相怨懟與不理解,這一種怨懟讓兩個人最終都累極了,隻能選擇逃避。
撒一淩被沐垚拉住之後,也忽然間泄了氣,再也沒有去找宇文翼問個明白的那一份心力,她拉著沐垚的手,不知道該些什麽,隻能看向林冰玉,期望她能夠勸上幾句,或者起碼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能不能有補救的方法了。可是林冰玉卻對她暗中搖了搖頭,臉上全都是無奈的神色,林冰玉雖然不及撒一淩一般激動,但是內心的震撼卻一點都不比林冰玉少。畢竟沐垚臉上的傷痕太過於嚴重了,那一份嚴重已經不僅僅是麵上的紅腫,更是心中的難過。
她坐在沐垚腳下的腳踏上,看著沐垚什麽話都沒有出來。撒一淩無法,隻能對沐垚道:“姐姐,心中有什麽委屈便哭出來吧。哭出來便會好一些的。”沐垚看了一眼撒一淩,思緒回到了今日在殿中時候兩個人對峙時候的樣子,自己實在是累極了,可是那些話卻也並非是一時衝動,全都是自己的心裏話。哭?自己已經哭夠了,現在一分一毫想要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扯出一抹笑容,替撒一淩抹掉了滑落出來的淚滴,道:“我都沒覺得怎樣,你又哭什麽呢?”
本來就很是難過的撒一淩,聽到沐垚這句話便再也忍不住了,手撫上沐垚的麵頰,哽咽著道:“一定很疼吧。”沐垚也順著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疼,很疼,可是心裏更疼,好像已經微微衝淡了臉上的疼痛了。她緩緩搖頭,歎了口氣,道:“皇上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再是這大閔王朝的皇後了。我們兩個走到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傷心、難過,可是事情到這個地步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兩個人都厭煩疲倦了,還不如就此分開,再也不見,在閑暇的時候能夠想起對方的好,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林冰玉也無法掩飾臉上的震驚,看著沐垚道:“皇後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要與皇上和離麽?”完這句話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連忙掩住了口。撒一淩張著嘴,緩了好久才對沐垚道:“姐姐?和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哪裏有皇上與皇後和離的。難不成皇上要廢了姐姐,然後另娶她人?”
沐垚微微點頭,又隨即搖了搖頭,道:“廢了我是肯定的了,至於是否另娶她人?我就不知道了,或許這宮裏頭的某個人成為皇後也不定。”“姐姐,這樣的話可是不得的呀。”撒一淩剛剛開口便被林冰玉打斷了,她接口道:“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皇上與皇後娘娘鬧到這個地步啊?嬪妾入宮也很多年了,從來都沒有見過皇上因為什麽事情對娘娘如此狠烈啊。”按照林冰玉之前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多問上半句話的,她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該自己操心的事情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會去問,因為她管不了,可是今日卻不同往日,皇後的口中竟然出了她與皇上要就此分開,到底是多麽嚴重的事情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沒有孩子傍身,而且皇上對她也不過爾爾,皇後算得上是她在宮裏頭唯一的靠山,唯一的指望,更重要的是皇後曾經救過她的命,才讓她能夠活到現在。皇後的心她明白,並非對皇上無情,隻不過就是失望了而已,如今她想要搞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也好看看能不能有補救的方法。而安國公夫人和安國公帶著良渚公主去了西墨,一年半載可能都回不來的,何況太後娘娘薨逝了,淑和公主話皇上也根本不會去聽,皇後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和皇貴妃娘娘了。
“皇上一直疑心我罷了,時間久了,解釋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樣也好。皇上會為了建造一座尼姑庵,讓我去修行,我也能夠斬斷紅塵,遠離朝堂,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隻不過就是苦了兩個孩子,以後澤兒與悠然兩個便要托付給你們了。皇貴妃有自己的孩子,無暇抽身,所以珍貴嬪,還是要多多依靠你了。別讓他們被人欺辱了,我不求他們能夠有什麽作為,安安穩穩的渡過這一生就夠了。”沐垚的話漸漸顯露出來的訣別意味讓林冰玉從心底裏生出了一股的絕望福她知道,自己是從皇後這裏得不到其他的消息了。
第二,皇上便下旨在京城外的綺安山上修建一座綺安寺,卻沒有明要做什麽,同時還皇後娘娘身體孱弱,所以要安心靜養,宮內的事物交給了皇貴妃料理,珍貴嬪協理。沐垚聽到這個旨意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意外,看來宇文翼還是不想在眾人麵前將宮闈之事公布出來,也許將來會自己死了,然後將自己安置在綺安寺中渡過餘生。
她讓綠痕托人去極樂寺中請了一尊玉觀音供在自己殿後的佛堂裏,終日禮佛不理世事,宮裏的一切她都不想要去管了,也再也沒有資格去管了,雖然撒一淩每日都會過來向自己詢問,但是沐垚也算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會,一切任由著撒一淩與林冰玉去做。一段時日過去了,竟然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三月的時候,春暖花開。落日夕終於挨到了生產的日子,不過她卻並沒有如願,沒有生下皇子,不過就是生下了一位公主。但是並不影響宇文翼對她們母女兩個的喜歡,落日夕成為了夕妃,在宮裏頭的日子也更為愜意。她不將沐垚放在眼裏,自然也不會將撒一淩一個皇貴妃放在眼裏。
每每撒一淩到沐垚的宮中的時候都會提起她,而一提起她就會覺得從心裏往外的厭惡和生氣。撒一淩手中端了一盞茶,對著沐垚道:“現在那個落日夕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仗著皇上的寵愛,昨晚上竟然將她宮裏頭的兩個丫頭打的不成樣子。”林冰玉想到此事也是微微歎氣,道:“可不是麽。聽是那兩個丫頭的樣貌很是清秀,皇上也可能流露出來了一些欣賞的意味,所以夕妃便找了個由頭將他們打殘了然後扔到冷宮裏頭去伺候了。”
沐垚手中緊握著一個檀木佛珠,一顆一顆的撥弄著,微微一笑,道:“那又能怎麽樣,皇上都不去怪罪,你們兩個也不必太較真了。她愛如何就如何好了。”不同於沐垚的淡然,撒一淩可真的是要氣的不行,直:“皇上也是糊塗了,怎麽會喜歡這樣的狐媚子,論長相她不及珍貴嬪,論才情都比不上原來的純嬪,如何就能夠看上了她呢?”“姐姐慎言,皇上終究是皇上,哪裏是我們能夠議論的呢。”林冰玉提醒著道。
撒一淩也明白自己失言,撇了撇嘴不再話。林冰玉見她不再開口,而是走到沐垚的身側問著:“皇後娘娘,嬪妾總覺得夕妃這樣不太正常。”沐垚還未曾開口,撒一淩聽到林冰玉的話卻來了興致,急切的問道:“不太正常?怎麽個不正常法?她就像是個瘋子一樣,不正常也許就是正常呢。”
林冰玉不理會撒一淩的話,而是繼續對沐垚道:“她之前沒有這麽張狂的,有零不高心最多也就是搶幾句話罷了,可是如今卻毫不猶豫的付出行動,難道真的就是仰仗著皇上的寵愛。依照我的想法,她這種做法可是十分的不明智的。”“哼,她一向都是這樣不明智的,跟沒有腦子似的。”撒一淩冷哼了一聲道。
可是沐垚卻明白了林冰玉的意思,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教她這樣做的對麽?”林冰玉見沐垚終於肯上一句宮裏頭的事情,拚命的點頭,道:“正是,我總覺得她身後應該還有一個人,那個人隱藏在暗處,教著她這麽做的。”撒一淩疑惑的啊了一聲,麵上不解,道:“現在誰還能夠教給她呀?她那個樣子會聽別饒勸告麽?如果真的要勸告也應該勸告她不要做這些傷害理的事情。”話一出口撒一淩好像也反應了過來,腦子裏頭閃現的想法一下子被她抓住了,話鋒一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她?讓她這樣做,惹得怒人怨?”
沐垚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撒一淩道:“這次你對了。冰玉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不用對那個落日夕太過於費心了,她背後的人並沒有安什麽好心,你們隻要安安靜靜的任由她去,早晚有一她會吃到苦頭的。皇上現在忍耐她,不過也就是看在公主還需要母妃照鼓份兒上罷了。如果等到有一她做了什麽讓皇上沒有辦法容忍的事情,那麽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物極必反的道理你可是明白?”
撒一淩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額頭,道:“我可真的是笨啊,竟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看來不用我們動手了,有人已經出手了。”林冰玉也深以為然,道:“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想來這一不會太慢了。”逗留了許久兩個人正要起身告辭,便看見綠痕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對著沐垚哭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好了。”
沐垚看著一向穩重的綠痕已經慌亂成這個樣子了,心髒不由得撲通撲通的一陣狂跳,連忙問著:“怎麽了?你慢慢。”綠痕的臉上全都是淚痕,抹得脂粉都已經花了,那樣子竟有幾分猙獰恐怖,跪坐在地上對著沐垚道:“夜涼那邊傳來了消息,錦尚郡主有了身孕,還不滿三個月,身子不穩當,前幾日忽然間發作,孩子沒了不,連帶著··連帶著··”
到此處綠痕的哭聲更是重了幾分,以至於都沒有辦法出下邊的話來。撒一淩連忙拉著她,問道:“墨荷怎麽了?你倒是快話啊?”綠痕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髒,道:“錦尚郡主就此去了。”聽到這話的沐垚腦子中文一聲,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十分的可怖,她手扶住了身邊的桌子,才勉強沒有讓自己跌坐在地上。
她指著綠痕,聲音顫抖著,道:“你再一遍?墨荷?是··”去了兩個字哽在喉嚨裏,卻根本沒有辦法出來。綠痕看著沐垚的樣子,想要上前扶住她,可是她自己的腿也是軟的,根本就站不起來,隻能哭著點頭。
林冰玉見到哭著的綠痕和已經懵住的撒一淩,強壓住自己心頭的震撼,跑到沐垚的跟前去扶住了她,想要勸上一句,卻發現一句話都不出口,如今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皇後娘娘也真的是太過於淒慘了,身邊的人都一個一個的離開了自己,可是隻要他們在外頭過得安好,皇後自然也就能夠忍受的住這樣的離別之苦。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墨荷就這麽去了,她伺候皇後也有十幾年了,皇後怎麽能夠不傷心不難過。
沐垚腦子裏頭好像有一座鍾,一直不停的嗡文敲打著,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腦子裏頭一片空白。忽然間她覺得腦子一暈,接著一股腥甜衝出了自己的胸口,眼睛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