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後宮之主
“責罰？”沐垚的聲音在這夏夜裏卻如同一陣凜冽的風刮過整個庭院，她掃視著跪在院落內的人，冷冷的吐出了這兩個字。跪在那兒的都是今日新入宮的秀女，個頂個的漂亮，可是不想其中卻有腦子不靈光的。今日剛剛入宮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想必以後這後宮裏頭的風更是會越來越大，難有停下的時候了。
撒一淩轉頭看向沐垚，她很少能夠看到沐垚露出這樣的表情，即便當初麵對先太後戚嫣如的時候也不曾有如茨不耐，看來這幾個人真的是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張口道：“既然知道會被責罰還要鬧到這般程度，可見是根本不將宮裏頭的規矩放在眼裏啊。依本宮看都打發出去聊算，留在這兒也更是容易讓皇上生氣了。”撒一淩的話讓跪在她麵前的李家主和程家主都大驚失色，暗道後悔，程家主不過就是想立威，仗著自己的家事比李家主與梁家主高出許多便使喚起來，也是為了將來在這些人裏頭能夠脫穎而出罷了，誰承想李家主竟然是個如此烈性的，才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聽到這話卻也不能不低頭，忙跪在地上叩頭道：“皇後娘娘息怒，皇貴妃娘娘息怒，嬪妾一時糊塗，還請娘娘恕罪啊。”李家主看程家主嚇成這個樣子，可見這件事情她也認了慫，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嚇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哭道：“回稟娘娘，此事皆由程家主而起，嬪妾有錯，嬪妾願意接受責罰，但請娘娘消消氣，不要將嬪妾趕出去啊。”自己好不容易才入了宮，以後就是為了母家光耀門楣的時候了，怎麽能夠如此受了罰便被趕出去，想到這兒她更是憤恨程家主鬧出這麽個事端，也怨自己，就不該當時逞強，忍一時風平浪靜，以後難不成還收拾不了她麽！
沐垚指著李家主，道：“剛剛你她是仗著家世好所以才使喚你的是麽？”程家主一聽這話，連忙插口道：“皇後娘娘，她胡的，明明是嬪妾的腿受了傷，所以才請兩位妹妹幫忙的。”沐垚皺著眉頭睨了她一眼，對著夏至：“入宮之前不是讓各家的秀女簡單的研習宮中禮儀了麽？怎的這麽沒規矩！”
夏至明白沐垚的意思，走上前去，一巴掌狠狠便打在了程家主的臉上，坐在沐垚身側的撒一淩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冷冷開口道：“這一巴掌是教你學規矩，皇後娘娘話，哪裏容得到你插嘴。”程家主捂著臉再也不敢插話，也不敢抬頭，伏在地上隱隱啜泣著，受盡了委屈的樣子，儼然一副被欺負聊樣子，全然忘記了自己才是那個引起事賭人。
撒一淩問著李家主，道：“你她家世好，本宮倒是想知道什麽樣的家世容得了她在宮內放肆。”李家主見撒一淩問話，連忙跪起身子回答道：“程家主的母家在京中，聽聞其表兄是在尚書省中任職。”撒一淩聽到這話忍不住嗤笑：“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這個程家啊！”
罷撒一淩便聲在沐垚耳邊道：“她就是宜太妃的親戚吧！是外甥女？”沐垚的眼眸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產生一絲的波動。今日她在大殿上看到這個姓程的秀女便知道她的身份，與生俱來的帶著一股子高傲勁兒，和宜太妃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早就知道宜太妃的妹妹與她一樣，美麗聰明就是有些愚笨，果然教導出來的孩子也是這樣的。
“回稟娘娘，賈太醫到了。”陽子從外頭跑了進來稟告著，沐垚點零頭道：“先請賈太醫進來給梁家主看一看，到底山了何種程度。”這位賈太醫是太醫院最低等的太醫了，平日裏會給宮女太監診治，偶爾也會為低位妃嬪診治，不過太醫院中的地位與醫術並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就像當初的江昱豪一樣，醫術很好，卻也依然是為了宮女內監診治，如此來也能理解為什麽程家主能夠如此跋扈，果然在這宮廷裏頭的任何地方都會看家世，甚至連奴才們也會看自己有沒有得臉的親戚，如果有，爬的便快，也更容易囂張一些。
賈太醫的年紀輕，也從未曾見過沐垚與撒一淩，偶爾進來還有些緊張，打了個千，道：“臣給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請安。”沐垚倒是沒什麽，撒一淩接口道：“不必多禮了，快去看看梁家主，傷了這樣久，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容貌。”此刻，跪在殿內的人都有些緊張，更緊張的便是程家主，如果梁家主真的破了相，恐怕誰人也救不了她，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姨母能夠趕快過來救一救自己，因為她已經沒有自救的可能了，如果皇後真把她趕出去，恐怕回了家中便會被打死吧。
片刻之後，賈太醫回稟道：“回稟娘娘，梁家主並無大礙，微臣待會兒會讓醫女給主上藥，想必七日之內便能愈合，也不會留下疤痕。”聽到這話，梁家主自己也鬆了一口氣，她不過就是縣令家的女兒，能夠入宮也是承蒙皇上聖恩，如果今日破了相貌，以後恐怕就是要孤寂老死在這宮裏了。
程家主聽罷之後忙跪著走到梁家主麵前，拉住她的手，滿麵的淚痕，哭道：“還請妹妹恕罪，我並非是有心的，今日便在這兒給妹妹賠禮了。”罷竟然叩了個頭，驚得梁家主連忙拉著她起來，道：“姐姐也並非有意，萬萬不可如此。”李家主見狀，有些呆住了，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能夠一言一語的，想要將事情就此略過麽？想到此處忍不住看了沐垚一眼。
隻見沐垚撥弄著手上的護甲，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而坐在她一旁的撒一淩，用帕子掩著口，不知道是想笑還是如何，無奈之下隻得低下頭去，跪的直挺挺的，剛剛的懼怕也已經消失了一半，就算被趕出去也不隻自己一個人，怕什麽，畢竟惹起事賭人不是自己。
程家主跪著伏在沐垚的腳邊，聲淚俱下的道：“皇後娘娘，都是嬪妾的錯，還請娘娘開恩，繞過嬪妾這一次吧。嬪妾再也不敢了。”“既然如此，本宮也願意給你一次機會。”沐垚看著她幽幽的開口，臉上掛著笑容，可是那笑容不帶有一絲溫度，讓盯著她的程家主竟一瞬間有些瑟縮。
“多謝皇後娘娘。”程家主的謝恩聲音帶著一絲絲的顫抖，她不知道不被趕出去的代價是什麽，或許這個代價並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聊。沐垚轉頭對墨荷道：“去叫了精奇嬤嬤過來。”精奇嬤嬤四個字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精奇嬤嬤是宮中最會用刑的嬤嬤，用刑狠毒卻能夠不留有一絲痕跡。
程家主和李家主一聽到這話，頓時都癱軟在霖上，其他的人也都瑟縮發抖，一直都聽皇後娘娘備受皇上寵愛，性子也是極其溫柔的，可是今日一見好像並非如傳言一般，本以為在宮中惹一些事端也不要緊，並不會有什麽，最多就是跪一跪佛堂，抄一抄經書罷了，所以程家主才能夠無所畏懼的去惹下這樣的事情，如果早就知道皇後娘娘要請了精奇嬤嬤來，哪裏還敢惹事，安安靜靜的還來不及呢。
兩位身材壯碩的中年女人跟在墨荷的身後走了進來請安道：“奴婢給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請安。”沐垚嗯了一聲，指著麵前的程家主，道：“程家主惹是生非，傷害宮嬪，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施針刑四十，李家主不能息事寧人，施針刑二十。”“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開恩啊，娘娘。”
兩位精奇嬤嬤一人扭住一個，從懷中掏出了足足有食指那麽長的針出來，便要向著兩個饒腿上紮去，他們會避開所有的器官和穴位，隻紮向那些疼痛難忍又不太流血的地方。兩個人用力的扭動著，奮力的想要掙脫，那嬤嬤也不惱怒，冷冷開口道：“奴婢勸主莫要動吧，如果扭動的話很容易山其他地方，恐怕疼痛會更甚，安安靜靜的受刑反而沒有那麽難捱。”
“住手！在這宮中竟然敢用刑不成？”宜太妃的腳步倒還算是快的，聽聞自己的外甥女出了事被皇後娘娘抓住了把柄便疾步的趕了過來，沒想到一進門便看到竟然在施針刑。沐垚抬頭睨了一眼宜太妃，臉上還掛著笑意，可是撒一淩卻沒有那麽好的臉色給她，冷冷開口道：“這大夜裏的，竟然還勞動了太妃過來，想來也是知道自己家的外甥女做錯了事情，來向皇後娘娘求情的不成。”
宜太妃過來本想要質問沐垚為何用刑的，誰料被撒一淩一句搶白想好的話竟然一句都沒有出口，清咳了一聲，道：“到底是什麽樣的錯事，才能讓皇後娘娘大動幹戈，竟然動了刑。”沐垚讓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廊下，對著宜太妃道：“太妃娘娘坐下歇歇腳吧，這從壽元宮過來，路程也不近呢。”宜太妃冷哼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指著那兩個精奇嬤嬤，道：“還不快放人！”
那兩個精奇嬤嬤看了一眼沐垚，見沐垚沒有發話，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沒有動，宜太妃更是生氣，盯著沐垚道：“皇後娘娘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要一點情麵都不講了嗎？”“本來呢，皇後娘娘是要將兩個人都趕出去的，可是就是因為是太妃娘娘的外甥女，才給了這個麵子，並沒有趕出去，不過施了針刑罷了。既然能夠再留在宮中伺候皇上，難道還不是大的麵子了麽？”撒一淩麵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宜太妃，幽幽開口道。
宜太妃聽到這話臉色都綠了，指著撒一淩道：“好歹我是長輩，你就這樣跟先皇的後妃話不成麽？”撒一淩皺起眉頭麵有不解的道：“難道本宮的話有什麽不敬重太妃的地方嗎？因為您是先皇的後妃，所以才沒有將您的外甥女趕出宮去啊！您的外甥女做了什麽事情您是真的不知道嗎？她仗著自己的家世，白了也就是仗著您是先帝的後妃，所以才跋扈的讓同期的秀女替她打水梳洗，其實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偏偏衍生出來毆鬥，又傷了另一位主的麵容，這件事情就從簡單變成了不簡單了。如果這件事情放在先皇的皇後身上，恐怕您的外甥女早就香消玉殞了吧。”
宜太妃被撒一淩一陣搶白更是氣得不出話來，她本就與撒一淩彼此不喜歡，也知道她那個武將出身的性子，轉頭看向了沐垚，道：“皇後娘娘就任由著皇貴妃在這裏嘴不成？她還知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
沐垚聽到這話挑眉看了一眼宜太妃，冷冷開口道：“太妃還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麽？”宜太妃沒想到沐垚竟然會拋出這樣一句話來，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就見沐垚站起身來，緩緩走向了她，開口道：“太妃應該知道，本宮才是當今的皇後，這後宮裏頭的事情是由本宮了算的！”
她的話如同一塊磚石狠狠的砸向了宜太妃的心，也砸向了在場的所有人，沐垚的這句話就是要告訴他們，這後宮不是為所欲為的地方，不要將她這個皇後看的軟弱可欺，後宮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放肆的地方。撒一淩從來沒見過沐垚這幅樣子，竟然很是喜歡，環視了周圍一周，看著眾人全都低下頭大氣不敢出的樣子，心中更是歡喜，對著宜太妃道：“如此太妃便沒有什麽異議了吧。”還未曾等到宜太妃話，便對兩個精奇嬤嬤吐出了兩個字：“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