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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人入宮

  七月二十八日,皇上下旨,冊立兵部侍中陳立之女陳熙琰為怡貴人,居鹹德宮,門下省黃門侍郎左謙度之女左廣陵為昭貴人,居福陽宮,潁州知府吳尚賢之女吳永寧為慎常在,居永安宮,大理寺廷尉金韶言之女金意蕙為韻常在,居玉芙宮。


  皇貴妃撒一淩來到沐垚的景合宮時,她還在西廂房拿著一本孟子一字一句的講給絮漓聽,絮漓歪著頭看著她,偶爾點點頭,沐垚的聲音溫柔和充滿了母性,那一幕是那麽的美好,可是落在撒一淩眼裏卻是另一番景象,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對著沐垚道:“娘娘,您怎麽還有心思在這兒教絮漓看書呢,皇上的旨意都傳遍了整個宮中了。”


  沐垚講完了最後一句才將絮漓交給墨荷,讓墨荷將絮漓帶去壽安宮中給太後請安,才對撒一淩道:“坐下歇一歇,氣本就燥熱,你又如此這般的急火火的過來,臉上都是汗了。”罷便吩咐夏至將涼涼的酸梅湯拿過來遞到撒一淩的手上。撒一淩將那蝶紋碎花瓷碗擱在桌子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沐垚,道:“娘娘,皇上可提前給您過了?”


  沐垚點零頭,道:“曾派人來過要納妃入宮。”那是宇文翼來見沐垚的第二,他派了身邊的一個太監來與沐垚過,會選適齡的女子入宮為妃,乍聽到這話時候的感覺沐垚還記得,心中酸澀難忍,卻不得不忍,她想要去向宇文翼解釋當初為何會放宇文晉離開,可是都已經如此了,再解釋又有什麽意義嗎?既然他已經決定選妃,那她作為皇後隻能忍耐和接受,她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就算是宇文翼知曉了她為何會放走宇文晉就能夠放棄選妃了嗎?並不會,既然已經來告訴沐垚,就證明他已經有了人選,而此時再什麽都是徒勞罷了,所以她強壓住心口的難過,讓那太監給皇上回知曉了,會將後宮的一切打點妥當。


  她早就派人將要新入宮的四位新人要居住的鹹德宮、福陽宮、永安宮和玉芙宮收拾了出來,自己也親去過目,並無不妥才稟告了宇文翼,而稟告後的第二宇文翼的旨意便昭告下。撒一淩是第一個跑過來的人,沐垚早就想到了,隻要旨意一到,她的景合宮便會變的不再安靜。


  “娘娘為什麽不攔著?”撒一淩的臉色漲得通紅,她是為自己難過,可是也為了沐垚難過,很奇怪,她能夠接受宇文翼不愛自己,但是不能接受他能如此輕易放掉沐垚,可能是嫁給宇文翼四年了,太明白宇文翼對沐垚的感情,記得他當初對自己過不願意耽誤自己,因為一生隻想守著沐垚,可是話還在耳邊,他的心卻變了,就這麽輕易的娶了別人,而且竟然一同將四位嬪妃昭入後宮,如今看來當初的那些話豈非成了笑話。


  沐垚端起自己麵前那碗酸梅湯,飲入了口中,那樣子仿佛手中的不是酸梅湯而是一碗濃烈到能夠壓住心事的烈酒一般,她撂下手中的碗,目光幽暗,道:“如何能夠攔,他是皇上。”幾個字而已卻道盡了苦楚,或許對宇文翼是皇帝這個事實接受的最快的便是沐垚,荃兒能夠和宇文翼爭吵,撒一淩能來問她為什麽不阻攔,其實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並沒有將宇文翼當做皇帝,根本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了。


  “那就看著這些人入宮嗎?”撒一淩雖然這麽問著,但是語氣中卻已經變得肯定而認命,她其實也明白沐垚所的話,隻是不甘心罷了。沐垚拉住她在這夏日裏冰冷的手,道:“別難過了,該經過的都要經受的,你也要多多努力,留住他的心。”如今他的心已經分成了很多份,以後隻會更多,留給沐垚的那一份隻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想到這沐垚忍不住眼眶發酸,可是卻又不能哭,許是自尊心作祟吧,她告訴自己,即便再難過,也隻能放在心裏。


  兩個人正著話,就見太後身邊的榮翠姑姑帶著兩個丫頭子過來,給沐垚請安道:“太後娘娘派奴婢過來給皇後娘娘送來一對翡翠琉璃鳳紋燭台,一對金絲玳瑁九尾鳳釵。”那兩個丫頭子應聲便將手中的梅花紋青瓷托盤放到了沐垚身邊的炕桌上,沐垚拿起那鳳釵看了看,對著榮翠道:“勞煩姑姑這大暑的跑一趟過來,母後可有什麽話?”


  榮翠聽到這話上前一步,湊在沐垚的耳邊道:“太後娘娘她知道您委屈,可是還要勸您一句,有些委屈誰都幫不得。”沐垚扯開唇角,微微點頭,從麵前的藍絲絨緞麵錦盒裏頭抓了一把金瓜子交給榮翠,道:“還要勞煩榮翠姑姑轉告母後,沐垚什麽都明白,還請母後放心。”榮翠也沒有推辭,接過之後便離開了。


  撒一淩將那金釵拿到手裏左看看右看看,依舊沒有看出什麽門道,遂問著:“娘娘,太後送這些過來是想告訴你什麽?”沐垚讓夏至將那東西收起來,道:“母後送這些過來就是想告訴我,皇後依舊是皇後,並非幾個剛剛入宮的妃子便能夠撼動,就像那九尾鳳釵,宮中除了太後便隻有皇後能夠戴的,而燭台··”到燭台沐垚的聲音變了一些,頗為淒然:“燭台是新婚夫妻屋內必不可少的東西,母後是希望我顧念這夫妻情分。”


  “嗬··太後娘娘讓您顧念夫妻情分,如何不去將這燭台賜給皇上,最應該顧念夫妻情分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沐垚聽了這話微微皺眉,對著撒一淩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以後這話便不必了,皇上就是皇上,妃子如果了便是怨懟。之前隻有你與我兩個人,怎麽都無所謂,而以後這宮裏便熱鬧了,你是皇貴妃自然要拿出皇貴妃的身份來,不要被人看了笑話,更不要被人捉了話柄。我自幼在宮中長大,看慣了那些政權奪勢的,他們心裏哪有幾個是為了自己的,都是為了母家,這樣的人往往更是可怕。”


  一聽到母家兩個字,撒一淩便不自覺的想到了戚嫣如,是啊,她不也是為了母家,一輩子籌謀,害死了多少人,斷送了多少饒幸福,又讓多少人成為她路上的基石。


  八月初一,怡貴人陳熙琰、昭貴人左廣陵、慎常在吳永寧、韻常在金意蕙四人一同入宮拜見皇上與皇後娘娘。宇文翼身穿黑色錦緞龍袍,頭戴白玉龍冠,沐垚身穿緋色蹙金牡丹紋五鳳華服,頭上的彩翟鎏金鳳冠牢牢的壓在頭上,兩個人端坐在殿上,看著殿下四個青蔥一樣的人兒,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怡貴人陳熙琰最先走上前來請安,她身上穿了一件桂子綠色齊胸瑞錦襦裙,瘦瘦的,團容臉兒,細細的柳葉眉掛在麵上,一雙眼睛不大不卻靈動非常,巧的嘴巴含著笑意看著宇文翼,溫柔的道:“臣妾怡貴人陳氏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願皇上、皇後娘娘萬事順遂,喜樂安康。”宇文翼嗯了一聲,看向沐垚,沐垚讓身邊的夏至遞過去一對紅色瑪瑙的十字紋流蘇耳墜作為賞賜。


  第二個走上來的事昭貴人左廣陵,她的身量更高一些,身形也更為纖細,穿著五色錦盤金彩繡裙,頭上戴著五寶玉釵,一雙丹鳳眼似能攝人心魄一舉一動都透著魅惑,她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不知為何沐垚看了便覺得不甚喜歡,卻也不肯表現出來。


  緊接著便是慎常在吳永寧,是個嬌俏的女孩子,看樣子也就不到十五歲,稍微圓潤一些,倒還算的上可愛,聲音也是清朗的,衣裳不過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蓮花文錦長裙,不張揚卻也能夠顯示出自身的氣質,話的時候也甚少抬頭,像是讀書知禮的。


  最後一個走上來的便是韻常在金意蕙,還未曾話臉便先紅了起來,映的身上那件空藍色曳地飛鳥瞄花長裙都發出了暖暖的光芒似的,不知道為什麽沐垚很是喜歡這個姑娘,可能是她長得有幾分像是荃兒吧,不過看那有些怯怯諾諾的樣子,可見性子倒是不像的。


  幾個人請了安受了賞,沐垚便開口道:“你們初來宮中,定要明白宮中的規矩,知曉什麽做的什麽做不得,好生伺候皇上,不要做些無用的事情,安安分分的日子才能夠穩當。”宇文翼沒有想到沐垚竟然出口的是這樣一番話,他以為依照沐垚的性子會和顏悅色的上幾句安慰的話來,不由得看向她。


  沐垚的臉上仿佛沒有表情一般,笑容雖然掛在臉上,卻根本沒有深入到她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宇文翼看到此刻的沐垚竟然覺得有幾分高興,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是在乎的,她是不高心。可他的心思還沒有轉過來,沐垚就扭過頭撇向他,道:“內務府已經將綠頭牌做好了,今日宿在哪個宮裏還請皇上定奪。”


  宇文翼聽了這話,一口氣憋悶在胸口,他想想去景合宮中陪著沐垚,可是內監端上來的綠頭牌裏頭根本沒有皇後這個選擇,皇貴妃、怡貴人、昭貴人、慎常在、韻常在幾個都在,卻獨獨沒有自己想去的那一個,宇文翼瞬間就一肚子的火氣,雖然扔出了一個給跪在地上的太監,他拾起來一看,大聲喊道:“今日還請昭貴人接駕。”昭貴人臉上忍不住的笑意漫上來,跪伏在地上,道:“臣妾遵旨。”


  沐垚看了她一眼,沒有回頭便起身走向自己的景合宮中,這裏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仿佛多呆一會兒他們身上的脂粉香就能將自己活活的熏死,沐垚不喜歡那氣味兒,坐在那兒她就覺得渾身上下的不舒服,卻要生生的壓製住胸口的憋悶,坐在椅子上,她忍不住將頭上壓著的重重鳳冠扯了下來,一頭烏黑的長發也隨之散落了下來。


  她拿起牛角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自己的發尾,夏至看著她雙目沒有神又青白的臉色,隻留著自己與墨荷在屋內,將其他的人都打發了出去才對沐垚道:“娘娘要是覺得心裏難受便哭出來吧,何必要別悶著自己呢?”墨荷也在一旁狠狠點頭,附和著:“索性其他人也都不在,哭一哭也隻有奴婢和夏至兩個人知道罷了。”


  沐垚看著他們,扯動著發幹的唇角微微一笑,那笑容帶著無力,低垂著眼眸道:“有什麽值得哭泣的呢?哭了就能好了嗎?難道哭過就不會難受了嗎?”難不成你哭了他就能夠回來?既然不成,那何必浪費自己的眼淚。“可是您這麽憋著,奴婢們真的怕您的身體受不得啊,最近您一直都很乏很累,是請太醫過來請脈您也不肯,奴婢們也是著急啊。”


  “好了,我沒事,過一段時日便會好了。今日裏也是在朝陽宮裏被那屋子裏的香味兒衝著了頭罷了,等我一會兒眠一眠便會好的,你們兩個忙了這些日子了,也早些回去休息著吧。我這邊不必伺候了。”夏至聽了這話替她鋪好了被子,問道:“那晚膳?”沐垚搖了搖頭,揉了揉發疼的腦仁,又輕輕吹了吹有點堵塞的胸口,道:“照常傳,你們吃吧,我沒有胃口。”


  墨荷還想什麽,卻被夏至拉了出去,走出令外將門給沐垚帶上,留下一室的安靜給她。沐垚躺在床上,看著那紅色的帷帳,忍不住歎氣,原來這滋味兒竟然是這樣的,好像很難熬,卻好像也沒那麽難熬。她試著用力的扯動的嘴角,卻發現沒有饒時候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不能裝出那一份恬淡的笑容,原來在乎,是這樣的一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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