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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對弈

  宇文程的長相更像他的母妃嘉貴嬪,細細的臉龐,寬闊的眉骨,細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常常會散發著一種妖異的味道,這種麵相放在女人身上倒還能算得上是漂亮,但是放在男子身上,總覺得少了幾分剛毅的味道,他聽了宇文翼的話挑起眉毛,扯過唇角一笑,道:“太子哥哥真是笑了,臣弟就算再愚笨也不至於如此不穩妥。”罷他的手又伸了過來。


  婧貴嬪倒是比他更快一些,伸手一把奪過那藥碗,看了宇文翼與宇文程一眼,不帶有一絲情感的道:“還是由本宮來吧,兩位都是貴人,何況皇上還等著吃藥呢。”罷便轉過身去走到了皇上的龍塌前,坐在床沿上,心翼翼的吹了吹滾燙的湯藥又輕輕的送到皇上的嘴邊,讓湯藥順著皇上唇角的縫隙流進去,看著那樣子倒是妥帖的狠。


  沐垚上前一步,走在宇文翼與宇文程的中間,道:“還是婧貴嬪娘娘是常在身邊伺候的,手有輕重,我看父皇的藥倒是能夠進到肚子裏頭去。”宇文程哼了一聲走到了太後的身邊,沒再話。太後拄著拐杖一步步的走進自己的兒子,眼中散發著心疼,沐垚看著那眼神,不由得在心中歎口氣,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會不會後悔,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種種作為,皇上恐怕也不會病的如此之快,如若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她這個年歲到底是否能夠承受。


  正想著皇上清咳了兩下,倒是把剛剛灌進去的湯藥吐出了大半,婧貴嬪忙將藥碗撂到身旁的紫檀桌子上,從袖口抽出帕子替著皇上輕輕的擦拭著,眉頭皺的緊緊的,想來是擔憂的狠。沐垚急急的走出殿外,對著太醫道:“父皇的藥根本喂不進去,可否有別的法子。”李太醫深深呼出一口氣,隨著沐垚進到了內殿裏頭。


  慤貴妃和麗貴妃聽聞,心中更是緊了幾分,近來皇上的病情越發的重了,如此反複,又不能進藥,不知道能夠撐到什麽時候。嘉貴嬪見狀,便也沒有顧忌著兩位貴妃,衝到了內殿,看見皇上與太後的那一刻眼淚便奪眶而出,盡顯憂心忡忡的情態。沐垚轉過頭來看著她,皺了皺眉,道:“貴嬪娘娘此時就哭,早了些吧。”太後也轉過身來看著嘉貴嬪,心中覺得膩煩,忍不住開口:“哭什麽,皇上還沒怎麽著呢,就這麽哭嗎?”


  嘉貴嬪本來是想在太後麵前賣個乖,結果卻被訓斥了一頓,也不敢什麽,隻能忍著收了哭聲,怯生生的道:“太後娘娘恕罪,臣妾在外頭實在是擔憂皇上的龍體。”太後也知道嘉貴嬪的脾氣,更知道此時更重要的是什麽,歎了口氣道:“好了,你上前伺候著吧。”隨後便對站在一旁的嫣妃道:“你也累了許久了,出去歇一歇,幫襯著慤貴妃和麗貴妃,去吧。”


  嫣妃看了一眼太後,又掃了一眼宇文翼與宇文程,沒什麽,走了出去。嘉貴嬪待到她出去,趕忙走過去站在嫣妃剛剛站著的位置,低著頭看著皇上。婧貴嬪替皇上擦幹了吐出來的湯藥,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不耐煩,道:“可否請嘉貴嬪姐姐向外站一站,擋了光,妹妹都看不到皇上身上還有沒有地方灑了湯藥了。”嘉貴嬪瞪了她一眼,想要發作,但看著太後的神色,終究將這口氣忍了下去,竟然賠笑道:“妹妹也是辛苦了,不如交給本宮吧,本宮來替皇上喂藥。”


  罷便端起了那藥碗,看著婧貴嬪,示意她讓個位置。婧貴嬪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光中滿是不屑,不冷不熱的道:“姐姐這許久也未曾給皇上喂過一次藥,今兒這是怎麽了?”“這許久也是勞累妹妹了,本宮也好歹要為皇上盡一盡心的。”


  “依我看,還是請李太醫再給父皇把把脈的好。”沐垚幽幽的開口,向後讓了一步,李太醫與徐太醫從沐垚的身後向前一步,嘉貴嬪端著藥碗,撇了撇嘴,終於道:“既然如此,還請兩位太醫仔細著些。”沐垚從始至終眼睛一直在宇文程與嘉貴嬪的身上打轉,宇文程今日來的比他們還快,他的康親王府邸自然是要比太子的東宮遠的,證明他得到消息要比自己這邊快得多,而且又將太後請了來,看來今並非那麽簡單,或者可以他們等這一等很久了。


  宇文程看著沐垚盯著自己的目光,竟有幾分的不自在,身子不自覺的向後挪了挪,試圖避開沐垚的視線。嘉貴嬪也放下了藥碗,走到了太後的跟前,輕輕扶住太後,對她溫柔的道:“想來把脈還有一陣子,還是請太後娘娘坐下安歇吧。”太後順著她的手就近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卻一直盯著皇上。


  就在此時,沐垚看嘉貴嬪與宇文程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冷笑著,這兩個饒貓膩恐怕要顯露出來了,宇文程瞟了宇文翼一眼,對太後了一句什麽竟然轉身走了出去。沐垚對身後的墨荷使了個眼色,墨荷也趁著別人不注意走了出去,過了能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慤貴妃命宮女憐兒來請沐垚出去,沐垚便知道墨荷是探聽清楚了。


  她向著太後告退之後走出了內殿,外殿的人零零散散的坐著,誰也沒有話,眾饒眼中已經少有擔憂了,有的隻是悲傷,如果皇上真的殯,他們就從妃子而變成了太妃,太妃在這後宮之中便隻空留名號了,他們中還有人很年輕,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甚至有的更一些,從此在這偌大的宮城之中了此殘生,想來不僅僅是無趣,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徹骨寂寞吧。


  慤貴妃帶著墨荷迎了上來,和著麗貴妃幾個人向外走了走,確保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所的話,墨荷才低聲開口道:“奴婢剛剛跟在康親王的身後,看他去了皇上的上陽宮前殿,半晌之後才出來,袖子裏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什麽,不過露出了黃色的一角,想來應該是拿了皇上的東西。”


  沐垚冷哼道:“恐怕是要假傳聖旨吧。”慤貴妃擔憂的問道:“他在你前頭,怎麽還沒回來?”墨荷搖了搖頭,道:“奴婢不敢跟的太緊,等著康親王走遠了才敢回來的,以為他直接回了這兒呢。”慤貴妃與沐垚交換了一個眼神,沐垚點點頭,看著已經微微亮的,道:“禮親王到現在還沒有入得宮,想必是被人攔住了,看來兒臣得去看看了。”


  慤貴妃忙拉住她的手,道:“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讓翼兒陪你同去吧。”沐垚搖了搖頭,道:“這邊太後與嘉貴嬪必然也有動作,不能都離了這裏,母妃還需去提醒太子殿下,要心提防。”罷便從墨荷手中接過一件玄狐皮領子的羊絨大衩罩在身上一步步的向著宮門走去。


  果然還沒走到宮門,就見宮門口烏壓壓的圍了一圈的人,宇文程一身青色的衣服在一群黑衣侍衛中格外的惹眼,他背對著沐垚對著對麵的人叫囂著,而站在他對麵的禮親王宇文素麵色鐵青著,已經被他的話惹的失去了理智,眼看著就要拔劍相向,沐垚大喝了一聲:“都給我住手。”她的聲音低沉而不是氣魄,隨著聲音落下走在雪地裏的腳步穩穩的,她停在了兩個饒中間,兩隊饒中間,冷眼凝視著宇文程與宇文素,冷冷的道:“父皇並重,你們卻在這兒鬧事,連親王的臉麵都不顧了嗎?”


  宇文程冷哼了一聲,向前一步,道:“太子妃作為女子,不該幹涉親王之間的事情,豈不是更不顧臉麵。”宇文素的劍立馬出了鞘,指著宇文程道:“你··”沐垚伸手挪開了他的劍,回頭直視著宇文程,眼神淩厲,一字一句的道:“康親王到底是倚仗了誰才敢在此攔下禮親王的駕?康親王此時還不拿出你替父皇擬的聖旨嗎?”


  宇文程頓時退了一步,有些慌亂,緩了片刻才道:“什麽聖旨?”沐垚指著他的袖口,冷笑了一聲方才道:“太後真的是沒人可選了,才會選一個你這樣沒有腦子的人來扶持,你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候不是嗎?”罷一揮手,宇文素的劍便抵在了宇文程的喉嚨,宇文程感覺到一陣冰涼瞬間傳遍了全身,嚇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但依然想著要壓製住心中的恐懼,不能讓自己功虧一簣,道:“太子妃這是想要誅殺親王不成?不怕被人詬病嗎?”


  沐垚走上前,從他的袖子中扯出一塊明黃色的絹帕,上麵寫著太子宇文翼試圖逼供篡位,特命康親王宇文程前去伏誅太子與其同黨宇文素等人。字跡與皇帝的十分相像,還扣著皇帝的玉璽大印,沐垚笑了笑,將帕子扯平了攤在他的麵前,道:“怎麽?康親王竟然以為這樣一張絹帕就能夠驅使的動你身後的這群人去誅殺太子不成?”


  站在他身後的是禁軍的副統領肖毅,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了一眼站在麵前的太子妃,又看了一眼被人鉗製住的宇文程,最後咬了咬牙,道:“皇上聖旨在此,臣等唯尊聖令。”沐垚伸手摸了摸耳墜子上頭的紅色瑪瑙,歪著頭看著他,嗤笑一聲,道:“莫不是肖副統領真心信了那便是聖令?”


  宇文素也跟著笑了兩聲,道:“真的信了還是假裝自己真的信了,隻有肖副統領自己知曉了。”肖毅黝黑的臉竟然被宇文素的一句話的通紅,竟然拿起了手上的弓箭對準了宇文素與沐垚,道:“還請太子妃與禮親王莫要反抗,如若是康親王假傳聖旨,那麽臣派人去詢問皇上便知。”


  “皇上現在還在病中,口不能言,你如何去詢問?亦或是,宮內有人接應?會告訴你聖旨是真的?”沐垚根本不給他們繼續做戲的機會,一句話便點破了他們的心思,肖毅無法,漲紅著一張臉,道:“那就得罪了,臣不得違抗聖命。”他的話音剛落,他身後戰成一排的侍衛便紛紛的舉起了弓箭,對準了對麵的人,墨荷看著心裏發慌,忍不住上前一步伸開雙手擋在沐垚的麵前,道:“你們要是敢胡作非為,心你們的腦袋。”


  “準備!”肖毅的一聲大吼,隻見那一群人都拉起了弓,想必等著他一聲令下,那一根根箭便會毫不猶豫的離弦,而宇文素帶來的人都是騎兵隊的,手中的雖然都是利劍,但到底還是不會比那飛馳的箭更快些。沐垚走到宇文程的麵前,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帶著匕首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習慣,養成這個習慣已經三四年了,隻有它才能在這偌大的宮城內帶給沐垚安全福

  她將匕首抵在了宇文程的脖子上,對宇文素道:“你的長劍是一劍穿喉,不能給康親王後悔的機會,收了吧。”罷手指在宇文程的脖頸間輕輕翻轉,頓時宇文程便感覺到一陣細微的疼痛傳來,血順著他的脖子便流了出來,他是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手上也沒有多少功夫,如今更是怕的要死,連沐垚這個弱女子的鉗製都不能掙脫,他也不敢隨意的動,生怕一個不心沐垚的刀子便會更深。


  “都收起來,都收起來。”宇文程在沐垚的拉扯下轉過了身子對著肖毅那群人,眼神滿是恐懼的驚叫著,沐垚暗暗搖頭,想著如果是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就算是死也會繼續下去,而不是沒出息的在此刻收手。


  肖毅有些不甘心,直到宇文程的嗓音都有些發啞了才不情不願的撂下手中的弓箭,可此刻他什麽話都不能,如果提醒,之前自己所的謹遵聖旨便隻會淪為一句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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