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墨荷
沐垚坐在幾子上，拿著鑷子心翼翼的一顆顆在孔雀羽翎上嵌著碧藍色的晶石，墨荷坐在一邊心的摘著線，冬至一邊替夏至換藥一邊笑著：“我長這麽大，從來還不知道郡主有這樣的手藝呢，連這大閔國繡工數得上的夏至都被比了去了。”夏至起身作勢拍了她一下，道：“這裏麵可是有我沒有的東西，自然要比我繡的好的多了。”“什麽東西啊。”夏至聽聞冬至問道，睨了一眼沐垚，笑的更是厲害：“自然，就是咱們郡主的心咯！用愛心繡的哪裏有不好的呢。”
沐垚聽著夏至開口便知道她準沒有好話，轉頭對墨荷：“我這兒騰不開手，你去用針紮他的嘴，沒的她一的胡襖的。”墨荷沒有動，偷偷笑著看了一眼夏至道：“郡主要我去，我定然是要去的，可是去了，以後可就沒人敢真話了呢。”夏至和冬至一聽更是笑成了一團，沐垚窘的臉都有些紅了，但心裏卻浸了蜜糖一般，滿滿的都是甜蜜蜜的滋味兒。趕緊偷偷深吸了一口氣生怕被他們看出什麽再編排自己，道：“別慪的我鬧了，今兒都十四了，再有三就到王爺的生辰了，好歹我得將這披風趕出來才是。”夏至幾個這才罷了手。
“對了郡主，我剛剛去花房去挑選今兒放裏閣子的花的時候聽見花房裏頭兩個丫頭在皇後娘娘今日斥責了潤王妃呢。”冬至便幫著夏至穿好外裳便道。
“斥責潤王妃？為何？”
“聽是太子妃剛剛有孕不久，潤王妃便擺了大宴是給太子妃慶祝，請了眾多的皇親和命婦，當時還給咱送了帖子因著您病著不是沒去麽。恰好那時候晉州等幾個地方遭了水災，又趕上私鹽坊的案子，傳到坊間便引起了民怨。這不，最近不知道誰將這事兒稟告給了皇上，還未等皇上發落便就傳到宮裏頭了，皇後便狠狠的斥責了五皇子妃，罰奉半年還讓她跪佛堂三日呢。”
“這事兒怎麽我們還不知道，咱們府裏的丫頭先知道了？”夏至聽聞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問道。
“不知道，他們沒看見我才在那的，等我一走過去便住了口，我也隻聽了這些，誰知道他們還了些別的什麽。”
沐垚放下手裏頭的晶石，有些憂心，道：“看來這府裏是要整頓的了，王爺從來不參與黨爭，我也從不攪和到那些渾水裏頭去，如果讓丫頭們的嘴壞了事兒豈不是壞了王爺的名聲。午後你讓趙管家把這府裏頭的人都叫到院子裏頭來，我有話要交代。”
冬至點著頭，麵有疑惑的問著：“您，皇後娘娘那麽喜歡潤親王，而且這王妃也是自己選的，怎麽出了事兒不護著反而先處置了呢。”
沐垚剛想要回答便看著眼前的墨荷麵上沒有任何波瀾，便起了試探的心，問道：“墨荷，你覺得呢？”墨荷見沐垚問她，也沒有隱瞞，不慌不忙的答道：“奴婢倒是覺得皇後娘娘是在保護太子和五皇子。”沐垚眉心一跳，本以為她隻能看透一層，不曾想心裏竟是更清楚的。“保護太子和五皇子？”冬至追問著。
“五皇子自養在皇後宮中，自然與太子更親一層，潤王妃此舉也是為了討個好兒，這麽久了皇後都沒有怪罪，等民怨一起，皇上知曉便立刻出麵斥責，而且隻罰了潤王妃。皇上定會覺得此事是潤王妃不懂事兒，又與太子無關，而且潤王妃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做出這樣不知深淺的事兒倒也沒有那麽大不聊，況且有人受了罰，皇上也便不好繼續追究。而皇上也會覺得皇後娘娘識大體，不袒護子女。”
夏至看了一眼墨荷，眼中滿是欣賞。走到她身邊道：“你真是個聰慧的，心思倒是比冬至更清明幾分。”墨荷忙道：“姐姐笑了。兩位姐姐自幼便在王妃身邊伺候著。我便不同了，從便在宮中，跟過各樣的主子，看過各樣的人，似這的螞蟻一般，活的心，必然要想得多一些。”
夏至和沐垚聽聞對視了一眼，夏至便幫著墨荷攏著線子，邊問道：“你自幼便在宮中？是從入的宮麽？”墨荷聞言笑了笑，帶著些許的淒然，也明白夏至此問的目的，便並未隱瞞的講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是在墨廊中出生的，我的父親原是工部的七品官兒，後來員外郎督辦不利獲了罪，便將過錯推到我父親身上，父親被判了死刑，母親也被沒入墨廊為奴，我出生以後便一直在墨廊，直到六歲的時候母親病死了，我就被管事嬤嬤派到了宮中做了最低等的宮女，伺候過三公主，熙貴嬪還有麗妃娘娘。有一次正趕上麗妃娘娘去請皇上，而皇上在柔妃娘娘處沒有過來，恰好我又在廊上灑掃，汙水沾到了娘娘的衣裙，便被罰著跪在六棱石子路上，足足有四個時辰，後來清如姑姑路過看到了便直接跟麗妃娘娘要了我，才到了太後娘娘的壽安宮鄭”
墨荷起自己的事話語中一絲波瀾都不曾有，仿佛在別饒事一樣，沐垚心裏聽著倒是唏噓，如果她的父親還在，何苦還到宮中為奴為婢。夏至摟了摟她的肩，寬慰道：“好歹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世，哪裏像我和冬至，從便被丟棄，若不是溫陽公主當時看著我們倆可憐，可能我們兩個不知要流落到何處，亦或是死了都沒有一領破席埋葬。好在，你也算是苦盡甘來，郡主人是極好的。”
“對啊對啊，郡主都很少發脾氣的。我們就這樣一的過，一起伺候著郡主不是挺好的。”冬至也跑過來勸慰著。墨荷笑著看向沐垚：“是啊，我也是修來了福，才能跟著王妃的。”
沐垚看著他們仨，心中發酸，嘴上卻笑著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三個打的什麽主意，還不是讓我對你們好一些，不要苛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