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詹大膽
詹太垣出生那年,家鄉發大水,農作物大幅度減產。他家裏的長輩請了個老先生起的這個名,說是名為高大的牆,可擋住以後的大水,保住莊稼的收成。
詹太垣一直覺得自己這名字挺高大上,挺有文化氣息,不像農村出來的,平時也盡量表現得斯文些。
三年前的某一天,焦兆鬆去總務科拿轉交過來的信件。
恰好那裏有一封信是寄給詹太垣的,被門外飄進來的雨絲把收信人一欄打濕了,加上光線不太好,焦兆鬆翻動著找自己的信件時沒看仔細,隨口問“誰是詹大膽?怎麽叫這麽老土的名字?”
這事很快就被當做笑話傳開了。
從那天開始,詹大膽這個綽號就被綁定在詹太垣身上,倒是符合他做安保的職業特性。
然而,詹太垣很是火大,因為那份斯文就這樣被焦兆鬆破壞了,從此以後就看焦兆鬆不順眼。
但他本身品性不壞,還為景區大局著想,不想因為焦兆鬆無意中的一句話,就找這種有點影響力的元老級經營戶的麻煩。
這一次有正當理由,焦兆鬆也失去了元老級經營戶的光環,他當然不想放過這出氣的機會。
焦兆鬆剛開始和他爭執時,沒敢叫他詹大膽,剛才話趕話的一急,隨口就禿嚕出來,被詹太垣指著鼻子一吼,嚇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畢竟,詹太垣是景區的主管,焦兆鬆還沒糊塗到和一位主管鬧到不可開交,之前和他爭執起來,主要是因為沒了麵子著急上火。被他這一吼,有點喝大了被嚇醒的感覺。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廣場大了也是什麽人都有。
有向著焦兆鬆的,有支持詹太垣的。
也有的就事論事,覺得焦兆鬆雖然做的不太對,但詹太垣擰斷人家的雞脖子有點過分。
詹太垣雖然碰到壞人、壞事敢上去拚命,但平時是很講道理的,否則的話焦兆鬆再著急上火,也不敢理虧在先還不管不顧地和他爭執起來。
詹太垣不想壞了自己的形象,正了正製服,“今天這事,我確實也做的不對,那隻雞多少錢?我賠。”
江學鵬一看趕緊插嘴,他可不想讓焦兆鬆得意起來。
這家夥一肚子壞水,不論做了多少壞事,受了多少唾棄,也不會覺得錯在自己,總覺得全世界不圍著他轉就是全世界的錯,要不然能想配合融瀾融暄搞破壞?
“如果焦老板所說屬實的話,詹主管這事兒確實過分,確實該賠焦老板的老母雞。在場的都是景區裏的老人兒,大概時間久了,已經沒有經常翻看條例的,對某些條文不是太清楚了。我給大家提個醒,經營須知補充條例第2條第6款,有人記得嗎?”
用不著等別人答話,江學鵬接著說:“未經允許,禁止在任何景點、項目、店鋪、食宿休閑區飼養獸禽類動物,違者應立即改正,並根據情節輕重,處以20元至200元罰款,造成嚴重後果的,可追究刑事責任。”
江學鵬這一說,馬上有人想了起來。
“對對對,好像是有這麽一條,那就好解決了。詹主管先賠償焦老板一隻雞錢,然後焦老板拿上20元到200元的罰款。”
焦兆鬆的眼角一抽,什麽叫好解決了?這隻老母雞加上肚子裏的蛋,還不值20元呢!
眼看著輿論風向越來越有利於詹太垣,焦兆鬆急忙踢了老母雞的屍體一腳。
“你這個倒黴貨,竟然往詹主管的胸口上撞,不知道詹主管是練過的?那一身的腱子肉不說,骨頭比那石頭都硬,把自己的脖子撞折了吧?”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變臉變得這麽快嗎?
瞎話也說得這麽溜?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是被人家折斷了脖子,這怎麽變成自己撞斷的了?
沒人知道詹太垣的骨頭是不是比石頭硬,但很多人沒看出詹太垣有一身腱子肉。
詹太垣確實覺得直接折斷人家的雞脖子有點過分,反正氣也出了,也就不想繼續折騰下去了,怕毀了自己的形象。
他就直接問道:“焦老板,你確定雞是自己把脖子撞斷的?”
“確定,非常確定,剛才那雞一撲棱,我眼睛一花沒看清楚。仔細回想一下,你隻是抬起右手做了遮擋,一隻手怎麽可能折得斷呢?絕對是雞自己撞斷的。”
詹太垣朝周圍擺了擺手,“大家散了吧,馬上就有遊客來了,各忙各的去吧。”
焦兆鬆提起老母雞,猶豫了一下,為了顧全自己的麵子,狠狠心,咬咬牙,咽下口水,走到垃圾筒邊塞了進去。
等大家逐漸散去,詹太垣才發現江學鵬已經走遠了。
大家散去的時候議論紛紛。
“運營管理科、玉帶嶺餐廳、安全保衛科,怎麽接二連三的找焦兆鬆的麻煩?”
“哪裏是故意找麻煩?分明就是他自己作死。”
“其實還是因為風向要變了,他沒點數,總愛自己往上碰,怨得了誰?”
“不過話說回來,老焦這人氣性大,會不會把這些事情都記在嶽東頭上?畢竟是從嶽東開始製止他超範圍經營開始的。”
“你也太給他留麵子了,那就不能算超範圍經營,分明就是在出售假冒偽劣,差一點把我們整個景區都拖下水,我覺得還是整治的輕了。”
“對,整治的輕了,嶽東現在都快成榜樣人物了,凡是和他唱過對台戲的,可能都得被狠狠收拾。”
“哎,你們聽說了嗎?來了一大批媒體,好像是為了墨承知來搞事的,也就是衝著嶽東來的。最近這些天,墨承知似乎和焦兆鬆有來往,焦兆鬆會不會趁機做點對嶽東不利的事情?”
“所以說今天這事,很有可能就是再一次嚴厲懲治和嶽東唱過對台戲的,讓他們多接受點教訓,省得到時候又鬧幺蛾子。如果老焦還不老實,就不是隻折斷雞脖子了。”
這些話不會當著焦兆鬆的麵說,但不會避著詹太垣,詹太垣零零碎碎的聽到耳朵裏一些,不由得眉頭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