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能等死
花娘後來又給了一些備用的藥，北芷秋沒有盡數用完。
腳底磨破了，腳上一片紅一片白，起了好幾個水泡，有的破了，火辣辣的疼，嫩皮外翻，露出裏層的肉，有些黏在襪子上，北芷秋咬緊牙關，狠下心猛地扯下來，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眨著眼將眼眶裏的水汽收回去，被慕沉楠弄得在鬼門關轉悠，忙著求生，她都忘了腳底還鑽心地疼。
將剩下的藥塗上，這才感覺舒緩了些。
躺在床上，北芷秋不敢睡去，她假裝閉眼，打起精神聽著外麵的動靜。
慕沉楠站在屋外，冷眼看著屋裏的一切，她對自己那麽狠，毫不猶豫地扯下黏在腳下的布。
他眯著的眼泛著寒光，他明明記得，秋明的嫡長公主膽怕事，連個自己殿裏的宮女都怕。
……
“死丫頭，就你還想吞了老爺子的股份。”夏嵐一手端著飯菜，一邊通過牆上的窗惡狠狠地盯著她。
“你休想，我死也不會交出股份的。”少女躺在地上，渾身是血，臉蒼白得可怕，聲線顫抖，仿佛話大了聲，她就體力殆盡。
“真是夠倔的。”夏嵐將飯菜通過窗放進來，是飯菜，倒不如是豬食。
少女笑了，怔怔地看著夏嵐，那笑容叫人顫栗。
“夏嵐，爺爺給我的股份，除非我本人出麵做證，不然，我就算死了，這股份也隻能拍賣了做慈善，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死也不會答應。”
很長的一段話，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哼，丫頭而已，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以後，你就好好呆在這裏吧，哪都不準去。”
夏嵐走了，順便帶走了飯菜。
從此以後，她每過得生不如死。
強迫她看恐怖片，看完後進鬼屋，夜半的恐怖鈴聲……
一比一痛苦的折磨。
不！
“不…不要…求求你…”
“啊……”北芷秋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坐起來，汗水布滿臉頰，黏住了幾縷頭發，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濕透。
又想起前世那些事了，她好不容易才忘了，現在又記起來了！
“你剛剛，在求人。”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北芷秋猛地繃緊神經，心髒突突地跳動，她連呼吸都不敢張揚。
不禁後怕，她怎麽睡著了。
藥？
對，花娘給的藥，肯定有助眠的成分，她早該想到的，怎麽會這麽大意。
她又在床上沉思，兩個眼珠流轉，顯然是在想辦法應付他，慕沉楠眼裏布著陰霾之色，不悅地看著她。
“，你剛剛到底怎麽了。”
北芷秋深吸一口氣，向聲音的來源望去，慕沉楠正襟危坐，一副世事皆與我無關的樣子，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都是他，他太恐怖，她才會做噩夢，前世的種種又像鬼魂一樣纏著她。
這個惡魔！
北芷秋深呼吸，漸漸穩住心神，才發現她的床前站了幾個婦人，這模樣，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常年幹活的人，丫鬟雖然也幹活，但不會被曬得如此黝黑。
這麽多人。
見她一言不發，慕沉楠蹙了蹙眉，他不喜歡她這樣！
“你堂堂一個公主，為何會求人放過你?”他似乎不耐煩了，來到她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又來了！
“我…”北芷秋語塞，她該怎麽解釋？
“我做噩夢了，夢見被人追殺，我求他們放過我。”北芷秋不敢抬頭看他，隻能低頭看著被子。
慕沉楠嘴角揚起輕蔑的笑，這個女人又在撒謊。
他正欲拆穿她，就見“啪塔”一滴眼淚掉下，被子瞬間變了色。
慕沉楠頓時就黑了臉，這女人，他又沒做什麽，怎麽一下子就哭了。
“看你的樣子。”他頓了頓，饒有興趣地問：“發生過這樣的事？”
完了，她要怎麽解釋。
“這個…”真的想不到辦法了，如果又讓他覺得在騙他，這次肯定會直接殺了她。
“我倒是很好奇，在這秋明國有誰敢對公主下毒手。”他在她床前坐了下來，姿態慵懶隨意，一副高高在上樣子。
有誰敢，他剛剛差點殺了她好嗎？
也對，有誰敢對公主出手呢……
“當今的皇後，不是我生母。”北芷秋心翼翼抬頭看他的反應。
“我知道，繼續。”
“我時候叛逆，經常……”
“叛逆？”她的話還沒完就被慕沉楠打斷了。
他睨著她，眼尾泛起殺意。
北芷秋猛地一怔，手指緊緊攥住被子，強迫自己不要慌，要冷靜，無門山莊不會傻到真的殺了她。
她眼裏情緒變化，他看在眼裏，點點頭，示意她繼續下去。
他倒要看看，她能把長公主成什麽樣。
“經常捉弄她，有一次把她祭的鳳袍剪壞了，當眾出醜，她對我懷恨在心，就趁父皇南巡，把我關在黑屋裏，那裏到處都是老鼠，我很害怕。”
北芷秋努力表現出一臉的委屈。
慕沉楠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又湧上一些異樣的情緒，“秋明國的皇後經常欺負長公主？”
北芷秋看到了他的懷疑，忙道：“沒有沒有，就這一次，父皇及其寵愛我，而且後來她也求我原諒了，我們早就和好了。”
北芷秋擺了擺手，似無奈地搖頭。
她窺視慕沉楠，不敢錯過他臉上任何的表情，還好，他臉上沒什麽變化，應該是相信了她。
“我困了。”慕沉楠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這女人真是麻煩，明明怕得要死還要故作堅強，話就話，一大堆謊言，還眉來眼去的勾引他。
翌日，幾個廝將飯菜送來。
北芷秋草草地扒拉了幾口，就讓人撤了下去，一直等著人來送她回宮。
送飯的廝離去後，再也沒有人來到這院子裏，除了昨晚上侍寢的幾個婦人，這院子就再無他人了。
秦曦悅不是一大早就送回去嗎，怎麽現在都沒有人來接？
難道出現了什麽變故？
北芷秋不敢往壞處想，她現在就像案板上的魚肉，生死都不由己了。
難道慕沉楠發現被騙了？一定是的，他以為她不是公主的時候，就差點殺了她。
那現在呢，他又要殺了她？
不，她不能死！
這世間太美好，父皇母後、哥哥妹妹，還有他，他們都疼她愛她，她不能死！
剛剛的飯菜……北芷秋預感不好，心底發慌。
“本宮要見你們莊主。”不能等死，眼前的這幾個婦人看上去不像管事的，但帶個話總可以吧。
幾個婦人從清晨起就在打掃，將屋子裏裏外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聽見北芷秋問話，幾個人笑眯眯地停下了手上的活，來到她跟前。
一個稍微年長的婦人回答，“夫人，莊主不在莊上，您可是有何吩咐？”
“你們什麽時候送我回去？”對慕沉楠的人，北芷秋真的拿不出好臉色。
“這……夫人，莊主未曾交代，不過莊主交代了好好伺候夫人，夫人安心住下便是，過幾日莊主便回來了。”
安心住下？那飯菜就沒有毒了。
那人完全沒有被北芷秋的態度影響，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她，反而弄得北芷秋不好意思了，還有，這些人看北芷秋的眼神，怎麽有點……慈愛。
等等，她剛剛叫什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