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邪惡陣營（九）

  維度間隙封印術在層層剝離下很快失去原有穩定，像一桶蘊含著龐大能量的炸藥，只待一點火星就會瞬間爆炸。

  混亂意味著不可掌控，布萊恩立刻察覺到即使有封印煉金道具的加持，他也必須在接下來的十秒內完成接下來的動作。

  否則即使生命本質已經達到法則生物層次，也必定會因此身受重傷。

  這種傷害是由內而外產生的，自然無法規避。

  於是即使情況還並未完全達到理想狀態，布萊恩已經毅然決然的決定不再等待。

  「嫁接！」

  當維度間隙法則與心靈法則之間的聯繫徹底斷開的那一瞬間，預計還有的幾秒緩衝時間瞬間消失，崩潰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該死！」

  布萊恩意識到自己還是經驗不足，導致對突發情況的準備不足。

  不過事到如今，似乎也沒必要再小心翼翼。

  畢竟假使什麼都不做，也必然會走向失敗，如此一來反倒不如奮力一搏。

  「嫁接！」

  當緯度間隙法則徹底從早已面目全非的維度間隙封印巫術中消失后，取而代之的則是部分恐懼之神。

  當兩種完全陌生的法則近距離接觸時，布萊恩瞬間就明白了為何不論是法則巫師還是諸位真神都往往會走向對單一法則的探索之路。

  法則作為無盡星空某些領域抽象出的最純粹真理，具有前所未有的排他性，在毫無技巧的硬性接觸下只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碰撞。

  這種碰撞實際上與法則生物之間的戰鬥毫無區別，更恐怖的是它還直接作用於巫師的靈魂深處，所以造成的傷害只會更加嚴重。

  如此龐大的能量波動自然驚動了天空之城中的許多法則巫師，只是礙於此地乃院長大人領地而並未直接展開探查。

  已經無暇顧及身體之外的布萊恩自然也沒注意到他身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位俊美青年，正在微微皺著眉頭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真是魯莽的小傢伙啊。」

  即使以他數萬年的壽命都覺得眼前這個小傢伙的魯莽行為稱得上瘋狂了。

  甚至似乎讓他看到了數千年前黑巫師的影子。

  事實上院長大人已經在暗中做好了救援準備，即使他有心以此作為教訓，可也不會放任布萊恩在入侵出神世界群眾的關鍵時刻承受短時間內難以恢復的致命傷勢。

  「咦？」

  他忽然驚訝出聲，似乎發現了什麼令他都有些出乎意料的東西。

  布萊恩感覺到了無比的煎熬，強行將信仰法則與靈魂法則相融，即使只是最表象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依舊足以讓絕大部分法則生物望而卻步。

  但他卻依舊在咬牙支撐，這不是毫無希望的掙扎，反而更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信仰法則正在逐步取代緯度間隙法則，必須要堅持下去！」

  當兩種全新法則在布萊恩根據維度間隙封印術推演出的全新巫術框架下開始緩慢融合后，原本已經處於倒計時的法則反噬頓時被無期限延長。

  雖然依舊像懸於頭頂的利劍令人揣揣不安，但總算暫時脫離了危險。

  疲憊！

  痛苦！

  自從生命本質得到質的飛躍后，布萊恩還從未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還能體會到不堪重負是什麼滋味。

  法則作為編織無盡星空的絲線，本身所蘊含的能量是近似於無窮無盡，只不過法則生物能夠接觸到的有限，但現在他卻似乎見到了法則的全貌。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量級差距全部壓在靈魂血肉之上，令他的精神意志幾近崩潰。

  幸好他骨子裡還是有幾分狠勁的，當遇到類似的情況后，壓迫不僅沒有將他壓垮，反而更加激發出了他平時很少表現出的桀驁。

  「……合！」

  當布萊恩宛如瘋魔般的將兩條法則不斷靠攏時，虛幻維度中似乎傳來了類似機械不堪重負般的吱呀響聲。

  轟！

  接著便是令人頭腦一片空白的精神衝擊。

  布萊恩感覺自己彷彿瞬間從地獄來到天堂，以至於整個人處於茫茫而飄飄然的狀態，一時半刻都沒有回過神來。

  院長大人目光深邃地望了他一眼，又在無聲無息間消失不見。

  空間於他而言便宛如人的四肢，是可以隨心所欲操控的對象。

  「成……成了？」

  終於回過神來的布萊恩第一時間便開始審視自身，然後便是大喜過望。

  雖然肉體靈魂都在剛剛劇烈的動作中有所損傷，但並未傷及本源，即使放任不管也會隨著時間流逝自動痊癒。

  若使用相應藥劑、美食，甚至可以做到瞬間恢復。

  相比於之前做出的最壞打算，這當然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

  而驚喜遠遠並未到此為止。

  布萊恩喜不自勝的望著依舊有些亂糟糟的，毫無美感的巫術模型。

  不讓它看上去如何糟糕，如何低劣，都無法掩飾這套巫術模型已經趨於平穩，達到了最基本的穩定。

  布萊恩起初只是無聲微笑，後來聲音卻越來越大。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一旦他心心念念的恐懼主宰封印術踏上正軌，恐怕距離最終完善也就為時不遠了。

  這對他而言遠遠不止是達到了一個目標，而是全方位的提升。

  恐懼主宰封印術雛形就在眼前，布萊恩心癢難耐，於是直接取出當做常規資源儲存的治療藥劑接連服用。

  之所以服用如此之多，是因為他手中的許多資源還停留在初級巫師階段，對法則巫師效果微乎其微。

  說來也是尷尬，由於實力提升速度過快，他或許是巫師帝國有史以來最貧窮的法則巫師之一。

  當然，假如將秘修會以及智慧神教當作資源衡量，那他所擁有的財富也不容小覷。

  當傷勢在藥劑以及自身恢復能力的雙重作用下快速恢復后，布萊恩終於迫不及待的將恐懼主宰封印術釋放。

  「恐懼主宰封印術！」

  明顯還並未趨於完美的封印巫師抖動著那破破爛爛的法則框架，竟然真的將浮現在他背後的恐懼之神形象成功作為了封印媒介。

  「封！」

  恐懼之神形象在他的操縱下雙臂緩緩合什。

  那種熟悉的，既讓人感到煩悶，又能帶來極大安全感的感覺再次出現。

  布萊恩身上強大、虛浮的氣息同樣也在快速下跌。

  法則巫師、三級大巫師、三級巫師、二級巫師、一級巫師、巫師學徒、凡人……

  直到流露出的氣息再無任何超凡之力時，這種令人觸目驚心的下跌趨勢終於停止，然後又開始以相同的速度回彈，經過多次跳動后，最終又恢復如初。

  這是因為恐懼主宰封印術目前還並不完善，無法真正做到對實力的自我封印。

  雖然目前還並未徹底達成目標，但布萊恩對此已經十分滿意。

  「能夠用僅僅20年的時間在維度間隙封印術上推陳出新，創造出獨屬於自己的全新封印巫術，除了信仰法則本就與靈魂領域有極大的共通之處外，基因鎖同樣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

  布萊恩仔細回想自己的超凡之路，發現事實上絕大部分成果都並非突然出現，而是從弱到強一脈相傳的知識的延續、進步。

  這其實並非巧合。

  對此巫師帝國亦有佔據主流的猜測，那就是超凡聚合定律。

  也就是說當生物與某些法則相互糾纏，直至越來越深的過程中，他無形中就會與相同或相近的法則互相吸引，造成許多看似意外、偶然的必然事件，最終導致掌握的法則的純粹性越來越高。

  當然，這也並非全然皆是好事。

  所以縱觀布萊恩的手段，依舊無法抹除巫師學徒時接觸到的空間領域，以及一級巫師時接觸到的信仰領域。

  ……

  雖然邪惡陣營的巫師在諸神世界群落掀起滔天浩劫，以至於沒有任何生靈能夠置身事外，但天空之城卻彷彿是一片世外桃源。

  深淵競技場作為諸多法則巫師的智慧結晶，同樣無時無刻都在與時俱進，所以對初級巫師的吸引力不但沒有下降，反而直線上升。

  其中能夠提供的磨練更是操縱神力之軀所無法獲得的。

  所以深淵競技場中的人山人海自然也就不難理解。

  而比起20餘年前的簡陋，此時的深淵競技場已經擁有了各種各樣的功能。

  比如，排名榜。

  由於競技場內無法攜帶任何道具、藥劑，所以排名榜無疑能夠反映一位巫師的最真實戰鬥力水平，自然擁有極高的參考價值。

  而一份榜單最引人注目的，除了高居前列的最強者，無疑便是末尾的最弱者。

  而當其中有人的寶座至今未曾被人撼動時，那對眾多巫師的吸引力自然非同小可，稱之為萬人矚目也不過分。

  很不幸，布萊恩『最弱者』的稱號至今未曾有人搶奪成功，所以當他再次來到競技場時，所獲得的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待遇。

  「一萬次！」

  「什麼？」

  「今天是『螞蟻之王』的第一萬次挑戰！」

  說來也怪，周圍巫師聽到這則消息后竟然有些肅然。

  是啊，畢竟他們實在無法想象竟然真的有巫師認認真真挑戰一萬次都無法通過挑戰之路的第一階段。

  有時候除了強大之外，弱小同樣能夠超乎人的想象。

  消息很快便像心靈女巫的心靈病毒般在人群中快速擴散，以至於就連原本對此並無興趣的巫師都忍不住準備前來見證歷史。

  「『螞蟻之王』，能否讓我等觀看挑戰過程？」

  周圍頓時一陣附和。

  而類似於直播的實時播放功能，其實還是布萊恩的提議，卻在法則巫師中獲得了一致好評，沒想到現在卻用到了自己身上。

  呵。

  布萊恩心中輕笑一聲，哪裡不知道這些圍觀巫師恐怕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於是他說道：

  「好啊。」

  氣氛頓時更加熱烈起來。

  「開始挑戰。」

  挑戰之路並無過多花哨之處，一切都與第一次所見識並無任何不同。

  實際上經歷了一萬次的挑戰，即使在這裡無法動用任何精神力，布萊恩依舊對這裡了如指掌。

  甚至連兇悍甲蟲的每一種攻擊方式，所用到的時間，對他而言都已經不再有任何意外。

  嘁嘁嘁！

  作為被深淵競技場選定的生物，甲蟲種群堪稱倒霉至極，因為即使獲勝最終也難逃一死。

  畢竟巫師絕不會再浪費資源將其傳送回原有位面，飼養著又毫無用處，最重要的是想要的話隨時可以重新召喚。

  兇悍甲蟲的攻擊依舊凌厲、迅速，和過去近一萬次出現的場景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假使無法做出絕地反擊，下一刻這隻可憐的小螞蟻必將一刀兩斷。

  說來也是好笑，連神戰都已經見識，甚至參與過不止一場的諸多巫師，看著投影出的屠殺場景，竟然紛紛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兇悍甲蟲鐮刀狀的前肢一鉤，死亡已經如影隨形的降臨頭頂，不同於之前的無能為力，此時的布萊恩心情只剩下了平靜。

  因為此刻的他彷彿化身指揮系、預言系巫師，能夠清晰的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

  啪！

  砰！

  甲殼碰撞的聲音還未徹底落下，細微的爆炸聲就已經將其覆蓋。

  身影已經重疊的兇悍甲蟲與螞蟻頓時以更快的速度向原路倒飛而回。

  圍觀巫師頓時睜大雙目，試圖在第一時間看到最終結果。

  挑戰之路隔絕一切精神力，讓他們只能久違的藉助真實視力。

  「贏了？！」

  「『螞蟻之王』竟然贏了？！」

  一目了然的結果讓眾人皆是不敢相信，忍不住面面相覷。

  可已經徹底變成一團粉末的兇悍甲蟲，和只是失去了一隻前肢的螞蟻，誰勝誰負自然不必多說。

  挑戰成功的布萊恩並未繼續向下走去，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講，對初級巫師而言的第一關實際上就是院長大人提出的最終考驗。

  這並不是說深淵競技場對他而言已經徹底沒有難度，而是說後續的挑戰循序漸進即可，並不會再次出現無法完成的目標。

  瞥了一眼在風中凌亂的圍觀巫師，布萊恩志得意滿地返回了巫師塔。

  他不得不回來，因為院長大人再次召集了所有法則巫師。

  恐怕諸神世界群落局勢有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