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窺神之眼
窺神之眼導師的悄然到來無疑讓布萊恩底氣更足。
於是在他毫不約束的縱容下，智慧神國內的信徒彷彿瘋了一般不斷通過賢者石碑外出傳教。
不死特性讓他們無所畏懼，肆無忌憚的嘗試著各種天馬行空的傳教方式。
而效果同樣立竿見影，波斯魯帝國原住民中已經不斷有人開始投入智慧之神的懷抱，並且速度越來越快。
當然，在一切順利的表象下隱藏的是智慧之神積蓄神力的快速消耗。
「人造神在院長大人的改造下徹底變成了一張白紙，雖然正因如此你們三人才能合力將其逐漸完善，可也意味著之前數百年的實驗已經徹底中斷，可惜了。」
窺神之眼的表現比布萊恩預料中要冷靜許多。
看來在巫師遠征過程中的收穫降低了人造神對導師的重要程度。
「不過也不知是你們的幸運還是不幸，在我徹底了解智慧之神理論上能夠達到的高度后，我就知道這絕不是你們三個小傢伙所能做到的，至少目前來說絕無可能！」
布萊恩一驚，連忙反問道：「導師難道發現了什麼問題？」
「問題就是你們三個小傢伙的野心實在太大了！
我且問你，先不提巫師世界的三位無上真神，單說這裡的漫天諸神又有幾位神靈權柄有所重疊？」
布萊恩皺著眉頭沉思說道：
「秩序陣營的神靈壽命至少都在數萬年以上，漫長時光的洗禮下，導致數量遠遠少於混亂陣營，從我得到的所有信息來看，除了傳說中那位至今未曾有過接觸的眾神之神，沒有任何兩位秩序神靈權柄有所重疊交叉！」
「混亂陣營呢？」
「混亂陣營不愧以混亂為名，且不說經常毫無理由的掀起與秩序神靈的敵對，就連同一陣營的自相殘殺也是時有發生，其中或是為了領地，或是為了信徒，或是因為彼此道路衝突，甚至還有單純看對方不爽……」
窺神之眼導師突然打斷布萊恩的敘述：
「那你再想想，凡是神靈權柄有所衝突的存在，實力強弱與其他神靈有何區別？」
布萊恩眼神一凝，瞬間已經明白窺神之眼導師的言外之意。
「導師的意思是雖然每位生靈的法則之路看似截然不同，彼此之間並無關聯，實際上越深入法則本質，最終卻都會彙集到同一終點，而終點之前，無疑是只能容一人通過的獨木橋？」
「雖然目前還沒有巫師能夠證明這一點，可當首席執政官閣下成為傳奇巫師后，世界真實奧秘已經在帝國面前揭開一角。」
布萊恩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他並不畏懼在未來會和無盡星空中的其他存在競爭，但卻對萬物歸一，走向同一終點而有莫名的敬畏之情。
因為類似的推斷如果符合世界真相，那麼是否意味著所有的超凡之力都來自於同一個偉大存在。
而他們這些自認為是在探索世界真相的巫師，只不過是那位偉大存在屍體中長出的臭蟲？
更重要的是，當無盡星空古往今來數之不盡的天才生物前赴後繼、殘酷廝殺，其間上演了不知多少史詩傳說、陰謀詭計后，那終於登臨無盡星空頂點的存在真的還是他嗎？
會不會萬物起源已經悄然在他體內復甦，然後輕鬆取而代之？
布萊恩並不知道世界真相會不會如此黑暗壓抑，可真要是如此，即使無盡星空在浩瀚無際，實際上也只不過是一座狹小漆黑的囚籠！
「你這小傢伙總是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或許這也是天才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窺神之眼導師雖然不會有意窺探學生的思維，可依然能從情緒變化推測出許多有用信息，自然明白自己這位學生思緒又不知聯想到了何處。
布萊恩回過神來卻依然有些疑惑：
「師姐雖然看似涉及到命運、未來、預言等諸多強大法則，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她真正想要達成的是以心靈之種作為媒介，進而將整個世界化作完全由她操控的實驗室，通過控制一切既定因素來完成對未來的控制，在我們推演中，雖然完成難度依舊巨大，可並非沒有希望，約翰學長情況同樣如此，為什麼導師你認為密修會目前絕無可能完成任務？」
作為天才巫師，他們三人在合作培育智慧之神時，雖然確實懷揣著巨大的野心，可這份野心卻不足以讓理智徹底熄滅，所以他們看似強大的神靈權柄實則全部都是用取巧的方式來達到近似效果，並非真的觸及到了傳說中最神秘、強大的時光等法則。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窺神之眼導師饒有興緻的用他那雙特殊的眼睛分析智慧之神，頭也不回的對布萊恩說道：
「你們這是典型的在用巫師思維來研究信仰之力體系，不同體系碰撞下產生的靈感是優勢，相信你們已經體會到了，可缺點呢？
你們認為智慧之神涉及的信仰法則與其他神靈沒有衝突，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信仰法則與元素法則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
「什麼區別？！」
或許是窺神之眼導師體內所蘊含的能量太過巨大，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陷入深層次沉睡的心靈女巫竟然有了蘇醒跡象。
「區別就是元素法則只能由因到果，信仰法則卻能由果到因！」
「什麼意思？」
同樣分出一部分意識的約翰巫師卻聽得一臉懵懂，完全沒明白窺神之眼導師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但他們三人都注意到站立一旁的布萊恩身軀一震，於是紛紛將注意轉移過來。
「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元素法則只能由因到果，是在說元素法則之路一定是從表象逐漸深入本質，這正是每一位巫師的真實寫照！
可信仰法則不同，一旦通過各種手段，比如說洗腦、欺詐、矇騙等，在信徒心中形成特定形象，那麼只要外界環境合適，就能自然孕育出天生掌握特定法則的神靈！
孕育過程中完全沒有類似巫師的學習過程，這不正是由果溯因嗎？！」
「啪，啪，啪。」
「非常好！」
窺神之眼導師在一旁輕輕鼓掌，可見他心中對布萊恩舉一反三能力的欣賞。
可密修會的三大聖者卻無一人有心情理會窺神之眼導師的調笑了。
完全出乎意料的意外因素似乎已經宣告了他們原定計劃的徹底失敗。
雖然從一旁窺神之眼導師不乏輕鬆的神態能夠推斷出巫師軍團必然有其他準備，可失去屬於自己的機會同樣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但事件的發展到現在已經顯而易見。
礙於初級生物的狹窄視野，他們三人在制定計劃的過程中，忽略了最為關鍵的元素法則與信仰法則的不同，導致看似可以完成的任務，已經在無形中走到了諸神世界所有神靈的對立面。
目前之所以相安無事，完全是因為密修會實力弱小道微不可查。
可隨著布萊恩將智慧神國改造為主神空間后，可以預見密修會即將迎來實力的高速膨脹期，到那時所有的矛盾都會徹底爆發。
與全世界為敵的密修會註定只會出現兩種結局。
一者倒在某位神靈，或者所有神靈的圍攻之下。
二者在巫師軍團的全力支持下，在諸神世界掀起一場真正硬碰硬的入侵戰爭，然後獲得最終的慘烈勝利。
但顯然，理智的巫師軍團高層絕不會做出如此衝動魯莽的決定。
「怎麼會這樣？」
約翰巫師有些難以接受半途而廢的失敗。
要知道他可是已經將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智慧之神身上的！
尤其是這段時間實力無時無刻的進步，都證明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假如放棄智慧之神計劃，他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還有晉級法則巫師的希望。
心靈女巫同樣也無法輕易接受，當她徹底走向奇特的心靈法則之路后，異世界對她來說反而要比巫師世界更加重要，而且無盡星空中又有哪個世界能夠向諸神世界群落一般與她如此契合，並且潛力龐大到難以估計？
布萊恩苦笑一聲：「如此說來，智慧之神的終極形態似乎才是名副其實的眾神之神……不……應該說任何神靈的終極形態都應該走向全知全能，化身為真正的一！既是起源，也是終結，既是因，也是果，既是空間又是時間！」
「怎麼突然感覺信仰之力體系反而是比精神力體系更加高等的超凡體系？」
「不！巫師文明至今誕生不過萬年，卻已經超過了諸神世界數十甚至上百萬年的發展，我相信只要再有一段時間的發展，巫師帝國必將全面超越信仰之力體系！」
對精神力體系的發展潛力，布萊恩還是擁有無與倫比的信心的。
突然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也就是說雖然我們一直懵懵懂懂，可諸神世界的神靈卻無比清楚智慧之神的野心，畢竟一切都在教育中寫的一清二楚，可既然如此，背叛者聯盟又為何要選擇和我等合作？難道他們會不明白智慧之神背後站著的巫師帝國同樣會通過智慧之神的存在，逐漸擠壓祂們的生存空間？難道起源母神只是在虛與委蛇？！」
窺神之眼一直在冷眼旁觀未知系幾位學生的表現，不得不說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這些原本被保護在法師學院中的天才巫師經過一系列的磨練，已經如同完成淬鍊的魔法金屬，逐漸開始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澤。
不過他也不能任由這些小傢伙們繼續胡思亂想下去，而這也是巫師軍團特意消耗大量資源將他偷渡送入第七世界的原因。
「不必懷疑起源古樹的誠意，這是院長大人親自得出的結論，六級法則大巫師的恐怖還不是你們這些小傢伙可以想象的……不過起源古樹和背叛者聯盟並不能混為一談，只需保證在密修會誕生初期可以藉助背叛者聯盟龐大的潛在力量便可。」
「原定任務……」
「原定任務依舊如常！」
「如常？」
看著雖然強大了一大截，卻因為生命刻度短暫依舊有些幼稚的三張面孔，窺神之眼導師忽然莫名的笑了起來：
「你們這三個小傢伙看似謙虛，實則已經驕傲到難以認清自我，背叛者聯盟為什麼不在乎智慧之神想要囊括全知權柄的野心？還不是覺得你們根本沒有能力做到！巫師軍團為何決定計劃照舊執行？不也是認為你們沒有能力做到這一步！
可誰成想我只是簡單一提，你們這三個小傢伙竟然真的如喪考妣，好像失去了什麼天大的機遇一般！」
語氣雖然依舊輕鬆調笑，可透露出的意思卻讓布萊恩三人忍不住面面相覷。
仔細一瞧，唯一一個真身在此的布萊恩，臉頰甚至爬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紅暈。
膨脹了！
卻是膨脹了！
一直以來的順利不可避免讓三人對任務的真實難度產生了認知偏差。
現在被窺神之眼導師無情點破，實在讓人無地自容。
他們確實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假如沒有巫師軍團給予的無條件支持，在起源古樹面前，小小的密修會簡直弱小到不堪一擊，甚至連將目光投向此處都是一種對時間可恥的浪費。
主神空間有可能撼動目前世界群落的諸神統治，甚至只是布萊恩的一廂情願，能否實現猶未可知。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又有哪位神靈會閑到無聊打擊壓制密修會的發展壯大？
甚至說不定這些古老神靈還在暗中嘲笑智慧之神的不知所謂呢。
竟然敢號稱全知，已經不再是可笑，而是荒謬的範疇了！
即使退一步講，真有性格謹慎的神靈看出密修會的不同尋常，但試問智慧之神想要做到全知，諸神世界首當其衝的神靈是誰？
恐怕所有神靈都會給出相同的答案：
數萬年不再露面的，自稱眾神之神卻無人敢於反駁的恐怖存在！
總之，被窺神之眼導師點醒后，布萊恩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密修會短期內似乎並不存在值得重視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