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暗流涌動
「你答應了？」
約翰巫師一邊激動地翻閱著布萊恩提供的歷史隱秘，一邊對自己這位小學弟的膽大妄為感到略微有些不安。
「雖然起源母神展現出的態度一直非常平等，可假如我真的拒絕的話，能否像現在這樣順利返回恐怕還是未知之數！」
「這倒也是，與這些古老存在產生交集是極其危險的事，可你難道真的打算接受對方的提議？」
布萊恩微微頷首：「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仔細考慮過，按照原定計劃在第七世界傳教行動在諸神降臨后已經變得遙不可及，可此刻不論我們是否樂意，密修會實際上都已經深刻參與到了諸神世界的核心矛盾中，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順水推舟，將背叛者聯盟作為任務的助力，即使只在特定階段。」
略微猶豫后，他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說道：
「況且我總感覺起源母神和巫師帝國的交集比祂提到的還要多，前幾任智慧賢者的存在似乎也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巫師帝國對諸神世界的長遠布局，所以我總覺得作為棋子，密修會本身存在的意義並非唯一，院長大人絕不會將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我們三人身上！既然如此，我們的行動似乎可以更加大膽一些。」
「撥開歷史的層層迷霧才能發覺真相是如此遙不可及！這些老傢伙們真是一個比一個恐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漫長的時光中會悄無聲息間做出何等計劃！而這恰恰是歷史法則的存在意義！」
約翰巫師聞言也是頗多感慨。
不僅是布萊恩，他也在這段時間的探索中漸漸感受到了諸神世界埋葬在漫長歷史長河中的隱秘是何等難以挖掘。
比如說起源母神提供的信息，光靠他自己通過現實世界中的蛛絲馬跡想要還原歷史真相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所謂智慧賢者的真實身份竟然是某些法則巫師大人偽裝而成，別讓他們兩位法師學院的天才巫師嗅到了其中一絲名為陰謀的氣味。
巫師軍團氣勢洶洶的入侵遠征，後手絕不可能只是他們三人！
約翰巫師臉色有些難看，由於歷史法則的特殊性，他想要在最短時間內完善智慧之神的部分權柄，最理想的狀態是密修會能夠完全統治一個封閉的世界。
可現在他所面臨的卻是密修會不得不像荒野上狩獵的狼群一樣，每時每刻都需要改變狩獵場所。
「要是能夠得到起源母神的所有記憶就好了……」
只要一產生類似的想法，他內心深處深處的貪婪慾望就強烈到難以抑制，幾乎要在瞬間成為貪婪之神的信徒。
巫師塔內很快便再次陷入永恆的寂靜。
布萊恩知道約翰巫師又一次受到歷史法則影響陷入到深層次沉睡當中，搖了搖頭后，便徑直返回了屬於自己的巫師塔。
他坐在高腳凳上，面容在一旁忽明忽暗的水晶照明下顯得越發神秘模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在毫無參照的神國中，時間流逝變成了最不起眼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沉重的吱啞聲突兀的在巫師塔內響起。
布萊恩抬起雙眼一看，只見半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神秘花紋的青銅大門正在緩緩打開。
半開半掩的青銅大門后，出現的是一張堆滿書籍的古舊書桌，書桌后坐著的卻並不是什麼想象中的白鬍子老頭，反而是一位俊美到極致的青年，他似乎察覺到了布萊恩的目光，抬頭沖著他頷首微笑：
「你之前做的很好，所以不論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大膽去做，巫師軍團會是你最強大的後援……起源母神可以信任，但卻不要將密修會的生死存亡交到祂的手上，畢竟因復仇而誕生，必將因復仇而隕滅……賢者石碑的改造已經按照你的建議完成，但一定要記住，等價交換是巫師聯盟信奉的最高準則，不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應有所違背……最後，一定要記住，不論智慧之神在這個過程中成長到何種高度，你們三人本質上還是一位偉大的巫師，一定不要捨本逐末，成為信仰之力的傀儡！」
「嘎吱~」
似乎受到了無形之力的壓迫，空間之門無時無刻都在緩緩關閉，當對方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徹底關閉的青銅大門已經緩緩消失。
布萊恩竟然只來得及撫胸說道：「多謝院長大人！」
沒錯，剛剛通過詭異莫測的空間之力和他面對面交流的竟然是巫師軍團的最強者，法師學院的院長大人，法則巫師星空旅行者！
看著恢復如常的昏暗環境，或許只有面前那塊充滿神秘的小巧石碑才能證明對方真的來過。
「賢者石碑。」
布萊恩滿含激動的雙手忍不住摩挲起賢者石碑的表面，指尖感受著字跡所帶來的真實觸感。
眼前這個曾經在普拉亞大陸傳教過程中大放異彩的聖物在來到第七世界后就悄無聲息的失去了蹤跡。
這並不是布萊恩有意將其雪藏，而是在來到傳教形勢更加複雜的第七世界后，賢者石碑原先的功能突然顯得過於單一，逐漸無法適應新的傳教形勢。
而當他們終於和巫師軍團取得聯繫后，布萊恩也是在第一時間就將賢者石碑的改進思路遞交軍團高層。
不過就連他都沒有想到，賢者石碑的創造者院長大人竟然會如數滿足他所提出的要求，這已經不能用慷慨來形容了！
「雖然目前來說賢者石碑還遠遠無法與無盡之書相提並論，可假以時日卻未必不會成為巫師帝國的另一件文明底蘊！」
布萊恩的野心遠遠不是其他初級巫師敢於想象的。
或許也正是如此才能打動院長大人吧。
畢竟賢者石碑的願景雖然美好，可一旦過程出現問題，那便意味著巫師文明近萬年來的底蘊要泄露出很大一部分，這其中涉及到的責任整個巫師軍團也只有院長大人一人能夠承擔而已。
如此也就不難明白布萊恩此時心中的意外之喜。
在確定賢者石碑和自己的預期完全一致后，他身影一閃已經來到神國核心。
這裡是智慧之神力量所在。
只見一條條法則匯聚的最中央是雙目中充滿智慧的長須老者，那正是密修會對外傳播的智慧之神形象。
更加神異的是，假如想要看清智慧之神的相貌，卻會獲得三張截然不同的面容。
居於後者滿目滄桑，渾身上下彷彿都被迷霧籠罩，更給人一種堅硬如鐵，絲毫不會有所改變的感覺。
居於前者眼神彷彿鏡面，與其對視時總覺得能夠看到未來自己，與前者相比渾身上下卻充滿了飄渺虛無的不確定。
居於中者與前兩者相比就顯得普通許多，除了令人凜然生畏的赫赫神威，就只剩下了擁有無數知識所帶來的淵博氣息。
而此時，除了居於中者的形象中空無一人外，另外兩者中都有一位巫師沉睡其中。
正是已經消失許久的心靈女巫和偶爾蘇醒的約翰巫師。
如果把這副場景在諸神世界傳播，恐怕會立刻引起軒然大波，使得神靈與聖者之間產生難以彌合的巨大隔閡。
因為這無疑證明了即使在原有的信仰之力體系內，聖者同樣有可能鳩佔鵲巢，徹底取神靈而代之。
當然，這些神靈可不是剛剛誕生自我意識的智慧之神可以相提並論的，所以聖者的成功率顯然並不樂觀。
「智慧之神、智慧神國、賢者石碑、心靈緯度傳送或者空間傳送……主神空間的幾大要素勉強算是湊齊，終於可以在信仰之力體系原有的基礎上嘗試更進一步！」
布萊恩將賢者石碑送入智慧之神手中的那一剎那，神國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頓時讓生活在神國內的信徒以及密修會成員吃驚不已。
他們紛紛離開住所，第一眼便看到神國中心原先平坦的地面竟然有一座雄偉石碑拔地而起。
密修會成員本身並非信徒，即使面對三大聖者本質上也是平等相待的，至於所謂的智慧之神在他們心中更是毫無敬畏，所以自然第一個走上前去觀察突然出現的奇特石碑。
「這是……」
第一位試探的巫師吃驚不小，這並不是賢者石碑有哪些特殊功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而是因為在諸神世界突然看到極具巫師帝國風格的煉金道具難免給人帶來強烈的違和感。
「布萊恩聖者未免也太過大膽了些，就不怕暴露了我們的真實身份？」
「你不會以為以這座石碑內容的豐富程度，軍團高層會毫不知情吧？！既然大人們都已經同意布萊恩聖者的計劃，你的擔心根本毫無意義！」
巫師們爆發了短暫而又激烈的爭論，而後續陸續趕來的信徒雖然有些聽不明白這些強者的部分言語，可早已被智慧神國日積月累施加影響的信徒實質上已經變成了智慧信仰的傀儡，所以自然也不會因此產生懷疑。
與巫師們對布萊恩在賢者石碑內留下的廢話毫無興趣不同，信徒們反而都在一臉虔誠的聆聽著聖者大人的教誨。
這可不是他們每時每刻都能得到的機會！
「……為將智慧的光輝播撒在每一位信徒心中，偉大的智慧之神將祂的一塊骨化作賢者石碑，凡智慧信徒都可在石碑中經歷神的考驗，通過者便可以和神更進一步……」
完全相同的任務、獎勵機制，在此地的巫師看來只是一件交易，而在信徒看來卻是智慧之神予以的考驗。
雖然本質上並無不同，可體現在表象卻清晰無誤的表現出了兩種超凡之力體系的截然相反。
在場的巫師很快便徹底洞悉布萊恩的打算，無外乎是想要將巫師帝國的某些體系搬到此處，於是便相繼失去興趣，轉身返回各自的住所繼續研究去了。
和巫師世界完全不同的諸神世界所帶來的機遇對每一位入侵者來說都是平等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探索，只要還活著的巫師幾乎都有了或大或小的收穫。
但信徒們卻為了和傳說中偉大的智慧之神更進一步而紛紛踏入所謂的考驗之中。
布萊恩站在神國核心，靜靜地看著開始執行任務的信徒自我意識陡然在心靈女巫遺留力量的操控下順著特殊的心靈緯度瞬間出現在任務地點，而他們的肉體還完好無損的保留在神國原地。
宛如超簡略版神靈降臨！
「竟然是消耗神力製造臨時軀體，手筆之大恐怕令諸神都自愧不如！」
時而沉睡時而蘇醒的約翰巫師再一次打破空間中的寂靜。
「從目前來看依舊是得不償失，任務所獲得的信仰之力遠遠小於消耗，更何況將原始信仰之力轉化為純粹神力還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不過以智慧之神過去一段時間的積累，總歸還是能夠撐上幾年的。」
約翰巫師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反而對信徒所執行的任務內容更感興趣。
「竟然全部都是傳教？」
「之後會陸續增加擊殺異教徒，搜集歷史信息等任務內容，但神國內的信徒已經徹底成為信仰之力的傀儡，在無獨立成長的潛力可言，所以只能給他們安排一些難度較低的任務……現在我才明白許多神靈為何會放縱麾下教會對統治世界的管控力度，真要是將所有信徒全部變做傀儡，對一尊神靈而言也就意味著徹底失去了更進一步的潛力，除非祂能在後續的戰爭中掠奪到更多的土地與信徒。」
兩人通過智慧之神全程以俯視角度觀看了數十位信徒的任務過程，直到他們任務或者完成或者失敗后化作一道光回歸神國，這才收回目光。
「我似乎看到了主神空間計劃背後所蘊含的無限潛力，任務執行者以自我意識操控由神力幻化而出的身體執行任務，其中完全沒有性命之憂，如果真能大肆推廣開來，並且使其中消耗、收穫得到平衡，那麼密修會將會成為諸神世界最恐怖的勢力！
可惜巫師因為不是信徒反而無法做到這一步！不然的話……」
約翰巫師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內心感嘆布萊恩的奇思妙想。
他覺得完全是年齡和實力限制了對方的天賦，不然這位目前還並不為眾人所知的小師弟一定會成為巫師帝國歷史上舉足輕重的無上存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