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章 人造神（五）
布萊恩此時正處於一個前所未有的奇幻領域。
空間彷彿從本質上變成了多層堆疊，明明他和心靈女巫已經消失在外界巫師的眼中，可對他們二人來說卻彷彿還停留在原地。
就如同一個鏡之世界，鏡子外面的人看不到深層，他們卻能看到鏡子外的世界。
「是維度之書導師！」心靈女巫語氣難得興奮。
「維度之書？」
布萊恩倒是沒想到與未知系最後一位導師會在如此情況下相見。
如此一來，未知系的所有導師，奇迹法師、窺神之眼、維度之書，他已經全部有所接觸。
「維度之書導師擅長的領域名為維度間隙，是非常小眾卻極其深奧的法則領域，聽導師偶然提到，你似乎在空間法則方面也有天賦？那或許之後能在維度之書導師那裡學到不少東西。」
心靈女巫對此淺談幾句便不再過多介紹，顯然她並不了解布萊恩的空間天賦到了何種地。
布萊恩對未知系有了更多了解后也忍不住想道，三位導師真不愧是未知系的領軍人物，所涉及到的領域無論是信仰之力、奇物法則、還是更加稀有的維度法則，都稱得上前所未有，開闢新天地。
看到布萊恩在維度間隙中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靈女巫笑著安慰道：
「這裡其實屬於維度之書導師領域的一部分，理論上是非常安全的，你不需要如此小心謹慎。」
布萊恩聞言卻沒有立刻放鬆警惕，反而忍不住反問：「理論上？」
他對於自己的運氣可不敢抱有太多希望。
若是此時遇到了什麼意外，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維度間隙中簡直是逃無可逃，甚至連敵人都找不到。
「之所以說是理論上，是因為維度間隙本就是無盡星空中一種奇特的超凡現象，維度之書導師曾經說過，因為某些目前還無法確定的原因，他的領域是有概率連接到某些未知的緯度間隙的……不過你沒必要如此擔心，這種情況聽說只發生過幾次而已，事實上，維度之書導師恐怕巴不得這種失控現象會天天發生才好，如此更好深入研究維度間隙法則。」
心靈女巫的解釋雖然並沒有讓布萊恩完全放鬆下來，可也從師姐提供的信息中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理論上可能存在的危機是他完全無力避免的，既然如此，再糾結於此只是自尋煩惱，所以他便當即將擔憂的情緒壓在心底，使用掌控之手巫術開始小心探查起從未接觸過的維度間隙。
咦？
心靈女巫在靈覺感知力方面絕對屬於極其強大的那一行列，立刻便意識到他這位師弟竟然不知使用了什麼特殊巫術開始探查起周圍環境。
她對此竟然也只能隱約感覺到一些痕迹，而無法得出更加確切的結論。
這對她來說簡直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憑藉靈魂與信仰之力交叉下誕生的心靈法則，她甚至敢於獨自一人前往黑暗山脈深處而不擔心遭到超凡生物的圍攻。
除非是如同上次一樣遇到了實力超過她太多的四級超凡生物，不然的話她心靈女巫足以縱橫新大陸！
「果然能夠加入法師學院的每一個巫師都不容小覷，不過這樣更好，如果師弟能夠快速成長起來，或許對於我晉級法則巫師也會形成強大的幫助。」
無形中，心靈女巫對布萊恩更加看重了幾分。
而被人暗自刮目相看的布萊恩則是在總結維度間隙的特點時遇到了不小的挫折。
雖然維度間隙極有可能是空間法則的變種，可雙方之間的差距委實太過懸殊。
以掌控之手感知外界，甚至覺得此時深處的維度間隙彷彿一個巨大的空間沼澤，隨時都有可能深陷其中，絕對不是久留之地。
反覆幾次也無所得后，布萊恩還是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心中倒是沒有多少失落，畢竟是在整個巫師帝國中都能稱得上未知的全新領域，剛剛接觸沒有收穫反而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場鬧劇要結束了。」心靈女巫在一旁淡淡的說提醒道。
布萊恩趕忙朝外界看去，果然看到原本激烈的戰局此時再次恢復開始時的模樣。
維度之書和奇迹法師站在一側，與渾身上下燃燒著暗黑色恐怖烈焰的憎惡炎魔展開對峙。
未知系兩位導師合力對敵，憎惡炎魔雖然生命刻度更加古老，可也沒能力同時壓服兩位法則巫師，不然結果絕不會如此的平和。
不過布萊恩對法師學院畢竟還不甚了解，於是問出了讓心靈女巫嘲笑不已的疑問：
「師姐，憎惡炎魔畢竟是靈魂系的導師，難道說靈魂系其他導師不會出手相助嗎？」
「嗤！」
心靈女巫滿臉好笑的回道：「怎麼可能會有其他靈魂巫師敢於出手相助？真要是如此，靈魂系，或者說永生國度與已經被完全消滅的黑巫師又有什麼不同？」
布萊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詢問。
經過在帝國一段時間的生活，他對於此時的巫師帝國也多了些模糊的感悟。
從作風野蠻、力量之上的曙光紀元初期，到團結一致，開始熔煉秩序的曙光紀元中期，再到此時，巫師帝國實際上一直在進行演化，只不過可能是速度較慢，期間還經常有所反覆，這才令身處其中的巫師感知並不明顯。
可不論如何，在目前這個階段，巫師帝國確實已經有了一些將變未變的變革正在蘊生。
一個處於新舊交替的特殊時期！
不提布萊恩由於提前拓寬眼界，了解到巫師帝國許多深層次的隱秘而產生的無限遐想。
掠奪計劃受挫的憎惡炎魔在恨恨地瞪了未知系兩位導師一眼后，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還順手帶走了他那些早已經瑟瑟發抖的學生。
未知系依靠團結一致，不僅保護住了自己的資源，同時也大大提高了未知系在法師學院中的地位。
一時間上來打招呼示好的法則巫師絡繹不絕。
奇迹法師對類似場面見怪不怪，處理得井井有條，讓所有巫師都感覺到如沐春風。
維度之書對此卻極不耐煩，壓根連面都沒有露。
——實際上即使是在戰鬥的過程中他也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
不過巫師群體中再怪異的性格都不少見，大家也都不以為意。
維度間隙實在是太過神秘，以至於眾人還是從布萊恩和心靈女巫略微有些狼狽的突然出現在空中才推斷出，維度之書巫師可能已經轉身離去。
片刻后，周圍的人群已經作鳥獸散，只剩下了奇迹法師和布萊恩以及心靈女巫。
心靈女巫帶著師弟鄭重的對奇迹法師撫胸行禮：
「感謝奇迹法師導師的幫助。」
「無妨，幸虧窺神之眼在離開此處時及時通知了我和維度之書，不然的話今天還真的有些危險，恐怕窺神之眼也沒有想到憎惡炎魔竟然會如此迫不及待，真不知道他意欲何為，難不成得到了一個其他巫師的研究成果就能讓他在超凡之路上更進一步？彼輩不想著如何完善自己的知識體系，反而整日將心思放到掠奪之上，簡直就是本末倒置！也難怪靈魂系巫師平均壽命如此悠久，研究成果反而名列倒數！」
奇迹法師對以憎惡炎魔為代表的靈魂性巫師抱有極大怨念，語氣中也不乏鄙夷。
心靈女巫和布萊恩聞言卻是忍不住對視一眼。
信仰造物似乎還真有可能讓憎惡炎魔在超凡之路上更進一步！
畢竟靈魂領域與信仰之力領域具有著極深的本質糾纏，已經是部分巫師的共識。
遠的不提，眼前心靈女巫的成功不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只不過不知道憎惡炎魔是通過何種方式，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確定了信仰造物的珍貴程度。
「咦？看來你們這一次還真是取得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成果，如此說來，憎惡炎魔的瘋狂反而是正常反應？」
奇迹法師本來對於奇物法則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沒什麼興趣，可看到布萊恩兩人的表情后，依然升起了些好奇。
探尋目光忍不住看向布萊恩的懷抱，想要一探究竟。
奇迹法師不僅同為未知系的導師，先前還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雙方之間的友誼，所以心靈女巫實則並不在意將信仰造物展示到對方面前，可絕不是眼前法師學院的公共區域。
誰知道是否會有實力強大而又心底陰暗的老巫師正在角落中偷窺！
於是她建議道：「奇迹法師導師，我已經好久沒去您的巫師塔做客，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能夠再次前往？」
奇迹法師立刻明白了眼前小姑娘的言外之意，雖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可依舊點頭微笑道：
「當然可以，我這裡隨時都歡迎你，可惜你除了剛剛加入法師學院的那段時間經常前來，現在已經很久不見你的身影了。」
心靈女巫難得露出了一絲羞怯，宛如一個小姑娘般有些扭捏：
「剛進入法師學院時覺得只要學會奇物法則就能再也不用擔心超凡資源，所以這才經常偷偷跑到您的巫師塔，可惜巫師的天賦早已註定，我在這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天賦，最後也只能無奈放棄……」
奇迹法師頓時哈哈大笑。
心靈女巫實際上代表了帝國絕大部分巫師對他的認知。
外人只看到了他每製作一件奇物都能引起法則巫師的哄搶，輕鬆將海量的超凡資源收入囊中，可卻不知道這背後他所付出的是讓人難以想象的孤寂以及艱難。
法師學院中同樣也是巫師塔林立，事實上越古老的巫師越喜巫師塔這種能夠承載巫師理念的特殊建築。
就如同傳教士對於宗教建築具有著某種非理性的狂熱一般。
知道布萊恩剛剛加入法師學院不久，許多常識都不甚了解，奇迹法師還難得的給他介紹了許多。
「法師學院中的巫師塔每一座都代表了一位導師，也只有導師才有資格在這裡修築巫師塔，不過你可不要因此覺得這裡的巫師塔有多麼強大，大部分其實都像我的這座『海螺宮殿』一般，只是一個樣子貨。」
看到布萊恩臉上依舊有著疑惑，心靈女巫補充道：
「巫師塔在曙光紀元初期之所以受到所有巫師青睞，是因為巫師塔本身能夠極大的彌補巫師力量不足，並且狀態難以永久保持巔峰的缺陷，而到了如今，巫師帝國最大的成就之一，法則領域體系的完善，已經從根本上彌補了巫師原先缺陷，所以已經很少有法則巫師會選擇將海量的超凡資源投入巫師塔……」
布萊恩這才恍然大悟，終於徹底明白了巫師塔這種特殊建築的興盛與衰敗背後的本質原因。
而這其實也是他加入法師學院的隱形福利之一。
當然，元素高塔肯定也能提供類似的隱秘信息，只不過他在那裡停留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還沒有機會接觸到罷了。
「導師！你太強了！這下我看誰還敢說我們奇迹巫師不擅長戰鬥！」
約翰巫師看到三人邁著悠閑的步伐返回巫師塔，也不知道精神出了什麼錯亂，竟然罕見了克服了對其導師的敬畏，激動的臉色漲紅，手舞足蹈的沖了出來。
「哼！」
只不過當發現奇迹法師鼻腔中發出一聲輕輕的冷哼，面色帶著一絲不善時，約翰巫師頓時如同見了貓的老鼠，再次恢復了原先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布萊恩看的也是有趣，未知系的三位導師中，維度之書導師神出鬼沒，暫且不提。
奇迹法師與窺神之眼導師實則都屬於那種性格和善，在初級巫師面前也並不過分強勢的巫師，這對於法則巫師來說極為難能可貴。
但是二者還有些細微不同，奇迹法師對待其他學員態度和善親近，可對待自己的弟子時就要嚴厲許多，充滿了導師的威嚴。
當然，這在布萊恩看來更多是導師對弟子的殷切期盼。
「實驗情況如何？」
眾人一邊走進巫師塔，奇迹法師一邊對著站在自己身邊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一下的學生平靜詢問。
「一號二號三號奇迹實驗情況正常，四號奇迹實驗出現停滯，五號奇迹實驗實驗體瀕臨死亡，恐怕要再次失敗了。」
「嗯。」
奇迹法師完全沒有被壞消息影響到心情，事實上研究型巫師的一生就是與失敗相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