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 野望

  寂靜無聲的大廳，無形之手背負雙手，靜靜的看著水晶球上發生的一幕。

  突然他自言自語道：「還好這次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看來除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的特殊之處外，單從巫師的角度評價也算得上難得的人才，只是不知道此番他能收穫多少。」

  他之所以並未給布萊恩任何提示，就是為了再次考驗對方。

  畢竟有些天賦可能是天生，雖然重要，但卻也比不得學習能力，這才是巫師賴以生存、成長的根本。

  布萊恩這次的表現還算令他滿意，假如對方真的蠢到完全領悟不了他獨特的交易法則，或許反倒會對商業聯盟有所看輕，不願意加入。

  畫面回到水晶球之上的虛幻世界。

  布萊恩在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虛幻交易后，雖然並沒有真的收穫數之不盡的超凡資源，但反倒因此隱隱長了許多見識。

  此時若要在一些拍賣會做個鑒定人員恐怕也能勝任一二。

  與剛開始的興奮不同，隨著時間流逝，他表現得越加安靜，直至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這是因為他幾乎將所有精力全部放到了大腦中的推演，以至於肉體進入到了某種意義上的休眠。

  「我懂了！」

  布萊恩猛然睜開雙眼，眼神中充滿了神采飛揚，讚歎以及掩藏的極好的一絲微不足道的恐懼。

  他的舉動自然完全瞞不過無形之手，對方微微一笑，倒是不以為忤，甚至還略帶期待。

  他確實想要看看或許只有自己涉足的交易法則，布萊恩究竟能有什麼所得。

  布萊恩此時忘記了無形之手在外的窺視，只剩下了純粹的探索慾望。

  他順著剛剛的領悟，迫不及待地將之付諸實踐。

  僅僅只是心念一動，懸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便驟然一顫，洶湧澎湃、流淌不息的長河更是出現了停滯現象。

  在外一直表現的穩坐釣魚台的無形之手忽然臉色一僵，雙手下意識緊握。

  「竟然……竟然真的把握到了交易法則的脈絡，雖然僅僅還只是皮毛，但無疑已經超越了商業聯盟中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盯著眼前恢復正常的水晶球，或許是光芒反射的緣故，無形之手眼球中閃過了一陣晦暗難明。

  若是布萊恩見到了他的這副模樣，恐怕會嚇得心驚肉跳。

  顯然因為自己奪人眼球的表現，讓無形之手這位法則巫師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嗤。」

  隨著一聲嗤笑，無形之手錶情重新恢復了隨意。

  「現在想來，伊戈爾委員的那番警告，或許不僅僅只是對人偶法師所說……果然不愧是元素高塔最頂尖的法則巫師之一，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深意，實在是讓人望之生畏。」

  只是他的自言自語如果在之前審核過程中說出，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他竟然知道是人偶法師一直在違背宮廷法師的命令，導致布萊恩陷入瀕死狀態！

  而這是其他法則巫師都做不到的事情，僅從這一點，似乎能夠看出道無形之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底蘊，雖然依舊如同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這一次倒是在伊戈爾委員面前枉做壞人。」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無形之手也是無奈搖頭。

  雖然出於某些原因，他一直在所有人面前隱藏實力，以至於許多人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才華橫溢的天才巫師，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但實話說，如果能藉此施恩於布萊恩，使得對方同意加入商業聯盟，那麼這一點暴露他還是願意做的。

  可惜就在他剛剛要有所動作時，伊戈爾委員就完全出乎意料出現，使得他暗中的準備沒了用武之地，或許還會在伊戈爾委員那留下一個心機深沉的形象，實在是有幾分得不償失。

  布萊恩完全不知道一次針對自己的危機又在無形中化解。

  此時他正沉浸在對無形之手的敬佩之中難以自拔。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無形之手口中一直提到的交易法則竟然已經開始走向了藍星所說的經濟學！」

  「絕不僅僅只是簡單的以物易物，更不是簡單的做生意！」

  當然，受限於時代的局限性，無形之手只能算是初步觸摸到了這個全新的領域，還並沒有形成系統化的體系。

  即使如此，也已經足夠讓布萊恩感到震撼的了。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另闢蹊徑的巫師呢。

  從曙光紀元之前便萌芽的巫師體系暫且不提，能有類似壯舉的，他似乎也只能想到煉金公會創始者、藥劑師公會創始者、美食巫師創始者等極少數，在巫師歷史中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大人物。

  「現在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布萊恩失神反問道。

  他依舊錶現的有些失魂落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在藍星上司空見慣的東西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巫師世界，一時間心情複雜，思緒煩亂。

  好在無形之手並未多想，還以為布萊恩是震驚於交易法則的神奇。

  「都如何？我如何？交易法則如何？商業聯盟又如何？」

  布萊恩總算回過了神，強打起精神后仔細思索良久，終於恭敬說道：

  「先前只以為大人是法則巫師中的佼佼者，卻從未想過大人竟然已經重新開創一個全新流派，實在是令人驚嘆、震撼，以至於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表述，還請大人恕罪。」

  他這話七分真心三分恭維，總的來說對於無形之手還是心服口服的。

  對方能夠毅然決然的拋棄元素領域，轉而開創出了全新的交易法則，日後恐怕會成為巫師帝國真正的支柱之一，令無盡星空戰慄的超凡者。

  無形之手卻並不因為布萊恩的恭維而感到欣喜，只是平淡的說道：

  「既然如此，對於我的邀請，現在的你有何決定？」

  布萊恩苦笑一聲，真不知道應該為對方鍥而不捨的態度自豪，還是焦頭爛額。

  說實話，此時他對商業聯盟的態度大為改觀，甚至覺得商業聯盟有朝一日或許能夠脫離元素高塔，成為巫師帝國另一個不可或缺的強大勢力。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商業聯盟依舊不是他最理想的歸宿。

  畢竟對方能給他提供的除了海量的超凡資源之外恐怕少之又少。

  而超凡資源……此時的布萊恩還真不是特別在乎。

  初級巫師在法則巫師面前如果不是刻意隱藏，情緒根本無法隱瞞，所以無形之手還是很容易感受到了布萊恩內心的堅決。

  這讓他大為詫異，不愛錢的巫師，他悠久的生命刻度中似乎還並未見過。

  要知道有了資源就有了一切，知識、巫術、煉金道具、實力、榮耀……總都能兌換到手的。

  「為什麼？」無形之手是真的有些疑惑。

  「你可知道一旦加入商業聯盟，你便能夠立即獲得一級成員的身份，暫且不提你能夠從聯盟中調度的資源數量，僅僅聯盟每年的分紅，你便能夠拿到2000萬巫師幣，而這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價，如果你在聯盟中做出了任何有價值的貢獻，所獲更豐！」

  「況且商業聯盟雖然只是由我開創的新興組織，附屬於元素高塔，但我們已經漸漸將觸角延伸到高塔之外，在永恆天空之城中也佔據了一席之地，最近藉助迷霧海戰爭導致的海量資源流動，更是擁有了以往難以想象的各類超凡資源的穩定來源，而這些，身為一級成員的你，如果從內部兌換都有七折優惠！」

  「這現在進入此處時我已經全盤告知，當時你並未表示同意，我理解你是在疑慮商業聯盟的潛力，或者說是我的實力，但此時，已經了解到交易法則的博大精深，難道還不足以打動你嗎？」

  面對著一位情緒或許有些不穩定的法則巫師，布萊恩表現的更加庫局促不安，但依舊死也不肯改變注意。

  這種表現反而讓無形之手產生了無限遐想，他若有所思：

  「難道說你已經在暗中答應了某個派系對你的拉攏？是你的那座巫師塔背後份勢力？還是伊戈爾委員？亦或者是其他人？」

  布萊恩沉默無語，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為好，而片刻沉默，反倒讓無形之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沒想到接到比爾通知后第一時間趕來，依舊是晚了一步。」

  無形之手並沒有像布萊恩擔心的那樣為此勃然大怒，言語中流露出的遺憾更是讓人為之動容。

  布萊恩深深撫胸行禮：「多謝大人的看重，實在遺憾未能加入商業聯盟。」

  「無妨，人各有志，不過……或許這件事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布萊恩心中一緊，沒想到對面這位會長大人性格還真是鍥而不捨，頗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於是他只能緊張的問道：「不知大人所說的其他方法具體是指什麼？」

  無形之手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倒問了一個看似並不相關的事：

  「布萊恩，我且問你，商業聯盟一級成員享有的許可權你是否心動？」

  「當然！」

  布萊恩實話實說，別的不提，單是那購買超凡資源能夠享受到的七折優惠就已經誘人的讓他忍不住流口水。

  只是為了更加穩妥的未來，不得不忍痛放棄罷了。

  回答的同時他忍不住心中一動，難道說不加入商業聯盟，無形之手還願意給予他成員許可權？

  雖然明知道有些妄想，可他還是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靜靜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簽訂契約，內容只有交易，再無其他東西可言，如何？」

  布萊恩怦然心動。

  他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既然無法將他吸納，成為商業聯盟的成員之一，但又實在不願意放棄布萊恩可能存在的美好前景對商業聯盟的助力，那無形之手想到類似的簽約交易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知契約內容又有哪些？」

  「這還需要你我共同協商，在之前商業聯盟並無前例，如果你不是具有成為一級成員的天賦，我也不會對你做到這種地步。」無形之手坦言相告。

  這個方法解決了布萊恩的後顧之憂，因為類似的契約交易相當於他的私事，並不影響日後加入其他派系。

  雙方達成共識，開始協商契約內容。

  布萊恩雖然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基本摸清無形之手表現在外的某種特質。

  那就是講規矩！

  而交易法則在他心目中更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所以布萊恩才能以一級巫師的身份戰戰兢兢的和一位法則巫師進行寸步不讓的談判。

  ……

  「7折優惠絕對不可能！」

  無形之手大搖其頭：「若真是如此，加入商業聯盟的吸引力還能剩下幾分？這樣吧，在契約交易完全達成前，我可以允許你保留二級成員的部分許可權。」

  又是一陣反覆討價還價，終於確定了商業聯盟的出價。

  「那請問無形之手大人，在這份契約中我又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兩人頗有些再商言商，完全摒棄了其他因素的影響，以近乎冷酷的理智，衡量著各自的得與失。

  「此事簡單，你可知道商業聯盟之所以強烈邀請你加入，便在於聯盟此時看似蓬勃發展，實際早已處處碰壁。」

  「怎麼可能？！」

  布萊恩真有幾分不信，商業聯盟的繁榮，他之前已經管中窺豹看到許些，更不要提聯盟所能提供的資源簡直多到難以想象。

  「看到的未必是真實，布萊恩，你是一個極有天賦的巫師，那你可知道我的理想？」

  「開創全新流派？成就傳奇？」布萊恩試探著問道。

  無形之手啞然失笑：「你這小傢伙倒是敢說，不過真要說起來，帝國的哪一位巫師沒有幻想過這兩件事呢，我的理想和這兩件事倒也並不完全相同，雖說最後可能也是殊歸同途。」

  「還請大人解惑。」

  「我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夠徹底取代巫師幣交易體系，執掌巫師帝國的經濟命脈，成為你口中所說的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到了那時，或許真的傳奇之路也有幾分希望吧！」

  布萊恩聽得目瞪口呆，類似的想法他隱隱也想到過，可沒想到無形之手竟然會如此坦蕩的公之於眾？

  「現在你知道商業聯盟為何處處碰壁了吧？」對面的法則巫師自嘲笑道。

  「恕我直言。」

  布萊恩表情嚴肅：「大人你想要徹底取代帝國的交易體系，觸動的絕對不僅僅是某些巫師的利益，在這種幾乎毫無勝算的未來面前，即使我加入商業聯盟又能做些什麼？恐怕是毫無用處吧！」

  無形之手的野心太大，大到在布萊恩看來不成為傳奇巫師完全無法完成實現，可真要是做不到這一點，恐怕成就傳奇巫師更是遙遙無期。

  又是一個無解的悖論。

  無形之手無所謂的笑：「本就只是提前布局，也不僅僅是你，凡是被認定天賦出眾的巫師，商業聯盟通通都會與之接觸，或許有用或許無用，未來的事誰又能清楚呢？如何？這個契約你簽是不簽，或許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刻都不需要履行任何責任呢？」

  布萊恩反問道：「那若是有朝一日商業聯盟真的在我的支持下走到這一步，大人到時候就不怕我反客為主嗎？」

  許久的沉默后，無形之手爽朗大笑。

  「真要是如此，商業聯盟臣服於你又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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