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決定
「這就是聯絡卡片？」
布萊恩把玩著手中約有兩指寬的金屬卡片。
「是的先生。」侍者恭敬回答，之後又端著銀制托盤向著下一位巫師走去。
「布萊恩，你還是要多加小心，這些海盜看似正義，其實等他們離開新大陸的範圍，到了迷霧海上，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亞爾科壓低嗓音，好心的提醒著，與他和布萊恩短暫的友誼來說，這已經屬於冒昧的關心。
可能也是他為了感謝阿曼達和布萊恩讓他享受了一回正式巫師所具有的待遇，才會在猶豫后，還是選擇勸誡。
「多謝你的關心，亞爾科，反正距離魔鳥大巫師所說的時間限制，還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如果後悔了，再選擇放棄也不遲。」
布萊恩微笑著回了一句，實則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阿曼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只是默默無言。
作為對布萊恩了解極深的朋友，阿曼達自然知道他的打算。
巨人遺迹之行，布萊恩本來是寄希望獲得大量超凡資源，用來購買法則結晶以及生命原血等資源，但是光暗之翼大人賜予的卻是法則感悟的機會，雖然同樣珍貴異常，但事實就是只滿足了布萊恩部分預期。
而想要在極短時間內晉級正式巫師，選擇將精力放在法則感悟上，是非常愚蠢的決定。
不僅是因為當引導法契合度達到90%以上時，每前進一步都艱難無比，更是因為法則感悟嚴重的副作用，也會讓努力變得事倍功半。
所以布萊恩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想辦法獲得超凡資源，只要購買到生命原血等物品，以及準備好晉級儀式，那麼就有不小的概率一舉成功，從此再也不是普通的生命。
其實阿曼達此刻忘記了布萊恩手中還掌握著煉金公會的大量積分，晉級儀式所需要的資源已經不需要再做考慮。
「我們走吧。」
「好。」
布萊恩在這次聚會中最後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自然沒了留下來看以魔鳥海盜團為首的組織者招攬人手。
——在魔鳥大巫師公開任務后的幾個小時內，二樓的巫師們早已組織了一輪又一輪的交易。
阿曼達剛剛突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穩固實力上，對此根本沒有興趣。
布萊恩也只是購買了一些罕見而又稀有的魔法植物種子，和一個全新的伴生蟲，至於其他的道具，巨人遺迹之中消耗的很少，足夠他接下來迷霧海一行使用。
其實在之前以及探索任務中，他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很多物資並不是準備的越充足越好，真遇到了不可理喻的危險，準備什麼也沒有用！
與他們兩人相反，亞爾科似乎是將這次聚會當做了難得的機遇，一直遊走在各個交易圈子之中，購買了許多稀奇古怪的道具。
什麼比爾甘高原出土的具有神奇詛咒之力的陪葬物，什麼在月圓之夜能夠吸引美人螺的珍珠……諸如此類。
一路無話，三人在月光以及半空中遊走眼球的注視下，返回了各自的住所。
阿曼達和布萊恩打了個招呼后，就準備返回一直居住的房間。
「阿曼達。」布萊恩對著阿曼達的背影突然開口。
「嗯？」
「我離開后，你如果沒有其他的打算，可以一直居住在這裡。」
「……好！」
布萊恩鬆了口氣，他有這個提議，主要出於兩方面的考慮。
一是他真的害怕阿曼達在接連失去卡爾大人、哈維爾隊長兩位最親近的朋友，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所以他希望阿曼達在傷勢痊癒、實力穩定之前，安穩的呆在霍爾姆城中。
二是他心中對於之前光顧自己房屋的『能量小偷』，還是無法完全忘卻，想要藉助阿曼達的手將其捉住。
現在阿曼達已經答應了他的提議，那麼他能做的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然呢？
阿曼達是一個年齡比他大，智力成熟的一級巫師，真要是心中有了什麼決定，又怎麼是他能攔得住的？
看到房門緩緩的關閉，布萊恩搖了搖頭，徑直越過了卧室，來到了書房之中。
大量紙張從收納球中取了出來，布萊恩開始了繁瑣而又不可避免的整理工作。
足足用了兩個小時，有關巨人遺迹的所有信息他才全部整理完畢，然後裝訂成了一本書籍。
「之前我還沒有察覺，但是現在通過白紙黑字記錄的前後對比，倒是讓我發現了一絲端倪……見到母蟲時的昏迷……母蟲在光暗之翼大人那裡的離奇死亡……以及我在很多時候看似好運，實則似乎另有隱情的處境……」
各種極容易被忽略的不正常現象，在布萊恩的筆下串成了一條初聞讓人覺得不可置信，實則具有內在邏輯的猜測。
「咔嚓！」
因為情緒激動，右手突然用力之下，羽毛筆在紙上畫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然後突然折斷，墨水暈染了大片的紙張，留下了一個漆黑的圓圈。
布萊恩喃喃自語道：「房屋魔法陣在我進入遺迹之前一直完好無損，甚至在剛剛返回時，我包括隊長哈維爾在內，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魔法陣有任何異常，但是一覺醒來，提供能量的物質卻已經憑空消失，就連哈維爾都沒有發現任何動靜，所以我才會本能的認為，是在離開的這段時間出現了『盜竊』事件……可如果……」
「咕嘟！」
「可如果……從另一個角度想，如果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所有人的感知之下呢？那麼是否說明吞噬能量物質的存在已經達到了讓哈維爾都無法察覺到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在巨人遺迹中幾次神情恍惚，似乎也能夠解釋得通了！」
想到這裡，布萊恩突然悚然一驚！
因為他突然聯想到了一個，可能發生的概率微小到足以讓人忽略的猜測。
——如果母蟲玩了一手金蟬脫殼，將製造出來的身體丟給老女巫轉移注意力，自己本身則趁機潛伏在布萊恩的身體內部，藉此偷渡，離開狹小而又註定走向毀滅的次級空間。
那麼……
布萊恩驟然起身，將所有的東西在最短時間內打包，放入了收納球中，然後大步走到阿曼達的房門前，重重地叩響了房門。
「嗯？」
阿曼達似乎剛剛清洗完身體，連頭髮都來不及使使用巫術烘乾，就因為布萊恩急切的敲門聲快速打開房門，滿臉疑惑的向他看來。
「暫時來不及解釋，將所有東西收拾好，我們離開這裡！」
阿曼達表情先是詫異，然後若有所思，不過出於二者深厚的友情，以及互相的信任，她選擇了什麼都沒說，立刻轉身收拾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物品。
布萊恩總是衝到地下實驗室，將震蕩蛛蟲卵放入懷中。
二人就這樣急匆匆的離開，布萊恩還隨手將一個紙條釘在了房門旁邊，用來通知鄰居，他們二人有急事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現在去哪裡？」
阿曼達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布萊恩，平靜的問道。
「呃……」
「不如先去我那裡吧，警務廳附近常年有法則巫師大人坐鎮，相信沒有任何異族生物敢去那裡遊盪。」
「好。」布萊恩自然無話可說。
於是二人又在月光的照耀下來到了霍爾姆城中心區域，也是許多野生巫師深惡痛絕的警務廳附近。
阿曼達提到的住所是卡爾大人多年前在這裡購買的房屋，一級巫師的消費能力自然遠遠不是布萊恩所能比較的，所以這棟屋子佔地廣闊，比之前要大上的數倍不止。
阿曼達熟練的解除了魔法陣的防禦，兩人順利的進入其中。
「這回能說了吧？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著急？難道還是之前……」
布萊恩重重點頭，將自己的推斷如實的和阿曼達說了一遍，最後攤開雙手說道：
「我也知道這個猜測多少有些荒唐！畢竟光暗之翼大人以及異世界管理處的那位法則巫師大人都親眼看過我們每一個人的存在，按道理說，母蟲即使有著強大的種族天賦，也絕對不可能跨越初級生物與中級生物之間的鴻溝，但是……」
「但是你察覺到自己身體異樣也是客觀存在的，所以抱著萬一的心態，也要選擇直接離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事情真像你猜測的那樣，或許你的身體才是那條蟲子所認定的住所？」
出乎意料的是，阿曼達並沒有覺得布萊恩大驚小怪，反倒一臉嚴肅認真，似乎是相信巫師學徒朋友的判斷，更超過對於法則巫師的信任。
布萊恩滿臉苦笑：「怎麼沒有想過？但是即使運氣真的不好，已經被母蟲寄生，看它那連最低等能量物質都不放過的模樣，恐怕狀態也極差，所以至少在短時間內我還是安全的，接下來比的就是雙方誰實力提升的更快罷了！」
阿曼達知道布萊恩說的完全正確，現在不論事情的真相是否像他們兩人推測的那樣，提升實力似乎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既然如此，那我這次和……」
「不必！」
布萊恩似乎早就猜到了阿曼達想要說些什麼，直接開口打斷：
「阿曼達，我很感謝你願意提供幫助，但是之前巨人遺迹所發生的事情就讓我已經明白，即使這一次你和我一起去迷霧海，只要發生戰鬥，大概率我們兩人還是會處於完全不同的戰鬥層次，在這種局面下，其實你能幫助我的並沒有那麼多，何必為了一次冒險，讓兩個人共同承擔風險呢。」
阿曼達聯想到了自己和卡爾大人以及哈維爾，甚至是布萊恩失去聯絡的事情，也不得不承認布萊恩拒絕的理由完全符合邏輯。
正如同布萊恩所說的，她即使也一同前去，對手也一定會使同層次的主教，很難一直對布萊恩提供保護。
反而更尷尬的是，她在一級生物這個層次，應該屬於戰鬥力最弱的那一類。
海盜團這邊的一級巫師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我明白了！」
阿曼達更加痛恨起自己的無力，在寬大衣物的遮掩下，並沒有讓布萊恩看見她攥緊的拳頭。
等到她轉身向著走廊深處走去，突然回頭對著布萊恩認真的說道：
「活著回來！」
她將頭轉回去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是一張充滿了燦爛的笑臉。
布萊恩不知道這是不是兩人之間最後的告別。
但他知道在離開之前，恐怕是再也見不到阿曼達了。
對方那種決絕的姿態，顯然是不將因為晉級時所造成的傷害完全恢復，就不會離開房間的。
「這樣也好！」
布萊恩不知為何心情反而輕鬆了許多，隨意選擇了一間空房間便住了進去。
這一次他躺在床上，在腦海中將自己所掌握的巫術，擁有的道具，全部都整理了一遍。
「這段時間簡單的巫術學習了沒有大的用處，難得巫術也很難熟練到在戰鬥中隨心所欲的地步……新購買的鼻涕伴生蟲是北地小屋中一位神秘學大巫師培育的全新品種，效果比之前的好上許多，只不過童話的時間要長上一些，從明天開始要抓緊時間準備……煉金道具的話……」
煉金道具領域，布萊恩最先想到的其實是機械盔甲，畢竟這類機械造物雖然攻擊力無法超越巫師學徒的極限，也就是000魔卡能量的破壞力，但是防禦力卻能勉強達到一級巫師的水平。
可惜非閹割的官方版本，即使是最廉價的，也不是他有能力購買的。
甚至從剛剛參與的聚會上聽來的小道消息，軍部的某位大人物似乎想要在最高議會通過一項全新的法案，禁止煉金公會對於機械盔甲的出售，以達到將更多的戰略資源用在前線的目的。
「機械盔甲搞不到，那麼……最有提升價值也用的最順手的，似乎就只有左輪手槍！」
對於左輪手槍的全新改造計劃，在巨人遺迹時布萊恩心中就隱隱有了規劃，現在只是在分析之後，將此提上日程罷了。
計劃梳理完成，布萊恩精神力湧上了一陣困意，沒有抗拒這種本能，他緩緩的進入了夢鄉。
造成他如此嗜睡的，其實是法則感悟的副作用。
即使有法則巫師的保護，感悟法則也是要消耗巨大生命本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