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異世界管理處（二）
艾魯波克困獸猶鬥，造成的衝擊波竟然讓腳下的宮殿群落大面積的損毀。
就連光暗之翼大人都被這隻戰鬥意志驚人的小螞蟻弄得心煩意亂，尤其是次級空間已經開始進入毀滅的倒計時。
「巫師！一起死吧！」
艾魯波克渾身肌肉隆起，如同岩石一般堅硬，血管則是像蚯蚓一樣密布全身。
雙目之中瘋狂之色越加濃厚，如果說最開始他只是想驅逐入侵的巫師，保護自己賴以生存的世界，那麼現在的他就已經被隱藏在體內龐大無比的力量沖昏了頭腦，漸漸地失去了理智。
戰鬥！戰鬥！
求生的意志都被強大的戰鬥慾望所壓下。
艾魯波克堅持不懈的攻擊終於取得了重大的成效，握著青銅宮殿絲毫不鬆動的手掌的小拇指已經被他狠狠的撕咬下了一大塊血肉。
「呀！」
珍妮特女巫捂著嘴巴發出了輕微而又急促的喊聲。
顯然法則巫師大人沒有威壓全場的局面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只是她，像老女巫這些曾經與艾魯波克交手過的正式巫師更是心中充滿了震驚。
他們相互傳遞了一個隱蔽的眼神，弗蘭克巫師沉聲說道：
「怎麼可能！僅僅只是過去了十幾天的時間，對方的實力竟然又有了一次質的飛躍，在光暗之翼大人的手下都能勉強支撐！」
他與心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要知道在巫師所理解的超凡法則中，能量是守恆的存在，並不會憑空而來，也不會憑空消失。
同時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超出自己所能承受極限的力量，必然會付出難以承受的沉重代價。
艾魯波克以卑賤低微的侏儒血脈獲得了現在這樣令人震驚的力量，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呢？
不論他們心中如何驚疑不定，艾魯波克在目前看來，除了理智漸漸地被戰鬥慾望所侵蝕，身上並沒有出現其他明顯的負面效果。
莉莉絲女巫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位，用頗為神棍的語氣說道：
「一切獲得早已在命運之中標好了價碼，必然會在未來中償還。」
布萊恩心中一動，這句話似乎有著未知的魔力，讓他的心神忍不住沉迷其中，只想著順著這句話其中蘊含的哲理向著世界根源探索下去。
「莉莉絲，作為你的同事，以及並不算是多麼親密的朋友，我應該提醒你，不論你多麼沉迷神秘學的知識，也應該時刻謹記你終究還是一位元素系巫師，不要本末倒置，浪費了你在元素領域的天賦。」
老女巫的語氣中充滿了告誡與沉重。
對她來說能夠說出這一番話已經殊為不易。
或許是因為壽命將盡，本來抱著絕地求生的心態冒險進入次級空間，結果雖有波折最終卻幸運地得償所願，拿到了足以從法則巫師那裡換取足夠超凡資源的母蟲，心情在大起大落之間多出了一絲平常沒有的善意。
莉莉絲女巫本來故作高深莫測的神情略微有些收斂，鄭重的對賽西女巫點了點頭。
不論對方說的話她是否真的能聽進去，對於老女巫這樣的巫師來說，這一份善意也彌足珍貴。
布萊恩則是又從周圍正式巫師深以為然的態度中，深切的感受到了巫師天賦對於一位巫師發展道路的重大影響。
即使是一級巫師都難以擺脫天生的巫師天賦對於個人選擇所帶來的束縛。
當然，換一個角度來想，這一份束縛未嘗不是讓人心生羨慕的眷顧。
只能說世間的法則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卡洛斯巫師表現的和老女巫一樣淡定，只有巫師閱歷越加豐富，才越能明白法則巫師的強大，與其擔憂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還不如多將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此刻聽到老女巫對莉莉絲女巫的勸誡，他略帶興趣的加入了交流。
「記錄者協會創建者，窺探之眼，費薩爾閣下的對於命運之力的見解確實獨樹一幟，不愧是近一千年巫師帝國最妖孽的前輩之一。」
「那當然！」
莉莉絲女巫語氣中充滿了崇敬，窺探之眼費薩爾閣下是她剛剛成為巫師學徒就極為崇拜的大巫師。
但很可惜，她的巫師天賦偏偏屬於最正統的元素系，導致她在真理的探索道路上與神秘學漸行漸遠。
如果不是她在成為正式巫師后，耗費了大量的精力用於學習神秘學的知識，現在或許也能夠和卡洛斯巫師一樣，積蓄到一級巫師的最強狀態了。
從這方面來說，她想要收布萊恩作為學生，也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布萊恩在煉金領域、機械造物領域，甚至是血脈領域表現出的興趣，都完全不符合主流的巫師世界對於一位擁有神秘系巫師天賦的巫師學徒的要求。
「艾魯波克要堅持不住了！」
不善於交談的男性巫師馬斯洛雙眼在不斷看著次級空間瞬息萬變的場景時，也在側耳傾聽著正式巫師之間的交流。
對於私人聚會並不感興趣的他，在這樣經驗豐富巫師的交流過程中，也能夠收穫許多之前並不清楚的消息。
閑聊到此為止，布萊恩又收穫了一位帝國最頂層的大巫師的名諱。
所有人的視線又重新匯聚到了已經縮小到不如手掌大小的光斑之上。
勉強看到了艾魯波克渾身浴血，依舊在仰天中吼的姿態。
「倒是有了幾分巨人的兇悍！」
即使是對於侏儒一直心存鄙夷的老女巫，也語氣冷漠的稱讚了一聲艾魯波克此時的霸道姿態。
「幸好！」
弗蘭克巫師胖胖的圓臉上則是閃過了一絲慶幸。
他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在慶幸自己一行人沒有遇到現在的艾魯波克。
「哼！」
老女巫有些不爽，但也沒有反駁，之前的艾魯波克只能算是二級超凡生物的中游水平，他們七位一級巫師合力甚至還能憑藉豐富的手段略佔上風。
以至於將對方逼的動用了空間現象這種極為危險的陷阱。
但是現在……老女巫心中不乏沉重的想到，或許在場的九位一級巫師也無法撐過一個回合。
「死吧！」
光暗之翼大人冷漠的如同神靈一般的聲音，在滿目狼藉的次級空間中回蕩。
眼前這個對他糾纏不休的小蟲子在他的強力打擊之下，不但沒有失去反抗能力，反倒越戰越強，以至於現在已經將青銅宮殿上升的趨勢徹底打斷。
不論是為了平復心中那種被下位者冒犯的憤怒情緒，還是次級空間所蘊含的越來越大的危險，都讓他做出了全力出手的決定。
手掌緊握成拳，朝著下方渺小的身影狠狠砸去！
「死的是你！」
「吼！」
艾魯波克仰天發出了一聲如同驚雷一般的咆哮。
渾身上下突然爆發出了密集的電弧，隱隱與腳下的雷霆山脈產生了莫名的呼應，讓他身上的氣勢再次有了烈火烹油一般的暴漲。
雙方的攻擊快到了極致，恍如流星撞擊行星！
「轟隆隆！」
雙方投入的力量，在這種針鋒相對的對抗之中產生了更大量級的破壞，力量碰撞的最核心之處如同水晶一般驟然破裂，呈現出了無盡世界最深沉的黑暗。
將艾魯波克狠狠錘在地面的大手，對這一片深沉的黑暗卻展現出了莫大的忌憚，避之如蛇蠍的躲避開來。
身體還處於巫師世界，只是將一隻右手伸入次級空間的光暗之翼大人，雖然將那個煩人的小蟲子瞬間擊潰，但心中卻沒有任何暢快之情。
「唉，可惜！」
他心中嘆息一聲，之前他一直極為克制，不敢投入過多的力量，就是想要儘可能的將次級空間的崩潰時間進行延長，方便他進行一個準備了幾百年的高端實驗。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實驗，僅僅只是一個次級空間，在和平年代或許會讓他提起興趣，但是在新舊大陸戰爭陰雲越發沉重的時刻，又怎麼能夠將他吸引在此駐足停留幾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那些小巫師們見識不夠，才會對此深信不疑。
實驗本身就涉及到了對於空間形態的探索，無疑一個穩定空間破碎毀滅的時刻能夠發現更多的法則內核。
但是現在在近似於四級生物力量的破壞下，次級空間的崩潰比他想象的還要來的更快，更加兇猛！
這讓他心中有了猶豫，準備了幾百年的實驗裝置是否要冒險至於如此危險的實驗環境？
如果失敗的話，他在新舊大陸戰爭正式打響之前，想要提升實力的願望無疑就更加渴望而不可及了。
「巫師！留下吧！」
艾魯波克剛剛被碾成肉餅的身體，竟然在光暗之翼大人思考的短短時間內就完全恢復，完全違背了血肉類生命的一般規律。
光暗之翼大人眼前一亮，或許眼前這個頑強的超出了想象的變異生物，同樣能給他帶來令人驚喜的龐大收穫。
「哈哈，既然你如此鍥而不捨，就和我一起返回吧！」
又是一隻擎天巨手撕開了次級空間本就搖搖欲墜的最後屏障，以滅世的姿態強行降臨。
左手提著核心青銅宮殿，右手則將艾魯波克至於中心緩緩合攏。
光暗之翼大人已經完全放棄了次級空間，根本不在乎它會在何時走向毀滅了。
「不！」
艾魯波克左右出擊，卻根本無法掙脫山脈一般的手掌，只能發出最後的嘶吼。
老女巫神情狂熱：「這就是古老巫師的威嚴，沒有妥協，沒有仁慈，只有威嚴，只有冷酷，只有掠奪！」
布萊恩嘴角微微抽動，實在是無法想象賽西女巫大人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中成長的。
他並不反感冷酷，甚至是掠奪，文明與野蠻之間本質也沒有什麼不同，區別很大程度上也只流於表面。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實力，沒有充足的能夠凌駕於其他世界的實力，不論是選擇野蠻掠奪，還是文明侵略，似乎都只是荒誕的妄想。
從這裡就能看出他和老女巫想法不同的根本源頭，在於對巫師帝國實力的定位。
在老女巫看來，巫師僅用了一萬年時間就從當年狼狽而逃的形勢發展到了敢於發動誅神戰爭的今天。
而且在以往發現的許多依附於巫師世界的次級空間，甚至是完全獨立的小型世界中，巫師帝國都擁有絕對碾壓的力量，能夠輕易的將對方變成任巫師掠奪的資源點。
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巫師帝國已經站在了無盡世界的頂端！凌駕於無數世界之上！
但是在布萊恩這個異世界來客看來，無盡世界就如同黑暗森林一般，根本無法看清周圍有多少以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著周圍的『獵人』。
真正強大的世界一定會小心的隱藏自己，絕不敢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存在虛實透露出去。
所以巫師帝國或許算不上最弱，但也絕對算不上頂尖。
憂患意識頗強的他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無盡世界中沒有能夠和巫師帝國匹敵的對手，現在沒有遇到只能說運氣很好，給了巫師文明更多的成長空間。
「光暗之翼大人要離開了！」阿馬托在布萊恩身後小聲提醒道。
現在由於光暗之翼大人將更多的精力放到了次級空間之內，所以小巫師能夠看到的場景越來越少，到了現在更是只有在不確定的時間場景才會瞬間閃過。
阿馬托知道布萊恩心中還有牽挂，所以在剛剛一閃而過的場景中看到了光暗之翼大人兩隻巨大的手掌已經開始緩緩退出后，忍不住低聲提醒。
布萊恩渾身一震，事情終於發展到了他一直想要極力迴避的局面。
如此短的時間內，隊長哈維爾又要如何找到不知是否還活著的阿曼達，然後成功返回巫師世界？
即使他對這件事的成功賦予了堪稱妄想的希望，也不得不承認，概率依舊低到讓人難以接受的地步。
「小傢伙，即使哈維爾沒能順利返回，也有一定的概率不會隨著次級空間的毀滅而死亡。」
莉莉絲女巫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布萊恩勉強的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哈維爾轉變為陰影類生物的帶來的特殊之處。
但是理智又在不斷的提醒著他，即使陰影類生物有著特殊之處，可是實力終究是邁不過去的桎梏。
就連法則巫師都要極力躲避的危機，又怎麼可能是初級生物有能力抵抗的？
心中再一次的痛恨起了艾魯波克的實力不夠強大，這隻侏儒不是狡詐異常，底牌眾多嗎？怎麼在剛才只會像一頭無腦的野獸肉體相搏！
不要認輸！勇於反抗！
艾魯波克！
布萊恩在內心發出了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