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記憶（中）
地行龍是阿希斯·南迪大人的心愛寵物，平日里沒少耗費資源餵養，目的就是為了讓地行龍從二級超凡生物成功突破到三級。
到那時，有了一個同層次的幫手，還是超凡生物中最為強大的巨龍，阿希斯·南迪大人的實力就會遠超同濟，更上一個台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平日里那頭地行龍連戰鬥都不參與，每天只是吃飽喝足后便呼呼大睡。
如果讓阿希斯·南迪大人知道弗蘭克竟然膽敢用手段勾引地行龍，在其未完全成年時強行使用龍息，一定會狠狠的教訓弗蘭克。
弗蘭克巫師也自知理虧，面色訕然，口中低聲辯解道：
「就是出發前做過一次罷了，對那頭小龍沒什麼影響……我這不是怕自己的手段太過單一，所以想為探索隊增加一道保險嘛。」
其實老女巫對此也並不在意，畢竟弗蘭克巫師的『冒險』和她並無關係。
她心中真正可惜的是，二級超凡巨龍的龍息，如此強大的手段竟然只幹掉了十幾隻雄蟲。
付出與收益實在是不成比例，如果她之前知道了弗蘭克有這樣的手段，一定會改變計劃，以此作為核心。
現在卻說什麼也晚了。
遺憾的搖了搖頭，老女巫將目光眺望到了遠處的水晶山脈。
她的手段經過了這一小會兒時間的發酵，威力已經完全的顯現出來，最外層是大片的冰霜不斷蔓延，覆蓋了近三分之一的水晶山脈。
最核心處微力更勝一籌，極度的寒冰已經將原本堅固無比的水晶山脈都凍開了幾道裂痕。
順著縫隙向內看去，似乎隱隱約約能看到隨著心臟聲不斷起伏的肉質軀體。
看到這裡，老女巫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前來看，剛剛施展的巫術基本按照她的預料進行。
只要水晶山脈內還未蘇醒的存在沒有去除她手段的能力，巫術的威力就會如同滾雪球一般迅速的擴大，直到最後形成毀天滅地的極寒溫度。
而且不只是她，莉莉絲女巫的詭異藥劑，哈維爾的陰影大網，同樣都在緩慢地積蓄著力量，等待石破天驚的一擊。
雄蟲對此頗有些束手無策，它們本就不善於戰鬥，在短暫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負責和母蟲交配，延續著種群的繁衍。
現在面對著明顯對母蟲計劃有著不利影響的三處詭異，它們焦急的飛來飛去。，一邊警惕正式巫師的蹤跡，一邊想要祛除巫術布置的手段。
但可惜收效甚微。
水晶山脈深處的存在已經蘇醒了部分意識，她的智慧遠超於自己的同族，很快的便意識到了那三處看似威脅不大的布置，實則內中正在迅速地聚集著令虛弱的她不寒而慄的力量。
「吱——」
一聲尖銳的蜂鳴傳遞到了正在原地揣揣不安的雄蟲體內。
得到了母蟲命令的它們，頓時一改現在手足無措的茫然樣子，如同最精銳的士兵一般，迅速的行動起來。
此刻整個空間內還有十三隻雄蟲，此刻兵分兩路。
八隻雄蟲雄赳赳氣昂昂的迎向了四位正式巫師的方向，顯然是要避免他們繼續添亂。
另外五隻則是在母蟲的指揮下，來到了莉莉絲女巫傾倒詭異藥劑的地方。
「你剛剛布置的是什麼手段？」
看到雄蟲的行動，老女巫絲毫不顯得急切，反而好整以暇的對著莉莉絲女巫問道。
因為不論對方如何做，都必然會繼續損失一部分時間，而時間拖得越久，她手段準備的就越加充分。
更幸運的是，對方顯然選擇了第一時間祛除莉莉絲女巫的手段，她開口詢問的目的，除了有一些好奇之外，也是希望莉莉絲女巫的手段能夠拖延更長的時間。
「嘻嘻，沒什麼，只是一瓶我之前收集到的許多同事的實驗廢品而已，畢竟我不像賽西女巫你那樣財大氣粗……當然，其中也加入了一些我自己調配的巫毒藥劑……具體有多少，我自己也記不太清，只能說大概有幾百種左右吧。」
老女巫忍不住嘴角一抽，這樣的回答還真是充滿了莉莉絲女巫的風格。
而且一瓶充滿了無數人實驗的廢品，以及數百種巫毒藥劑的混合物，恐怕具體有什麼效果，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楚……
「不知道這些蟲子會選擇用什麼方法消除莉莉絲你的手段。」
弗蘭克巫師由於先前的『大發神威』，心情終於舒暢了許多，此刻又忍不住說起話來。
莉莉絲女巫聳了聳肩，略微破壞了一些漂亮女巫的形象：
「誰知道呢？具體有什麼效果連我也不清楚，或許混合之下會產生一些奇妙的反應，非但沒有殺傷力，反倒會有益於身心健康呢？」
在他們討論的同時，五隻雄蟲已經從半空中降落，團團圍住了莉莉絲女巫傾瀉漆黑藥劑的地方。
看著堅固無比的水晶山脈已經被漆黑色藥劑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並且這個坑洞還在不斷的向下延伸，就知道這瓶成分無比複雜的藥劑，絕對不會像莉莉絲女巫說的那般無害。
三雙眼睛以及一道陰影同時盯住了五隻雄蟲。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雄蟲似乎早就做出了決定，或者是得到了命令，根本沒有進行其他的嘗試，而是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殘忍的解決方式——吃！
第一隻雄蟲出列，直接衝進了坑洞之中，大口的吞吃起漆黑色的藥劑，沒吃幾口，它原本鮮艷、明亮、威武的甲殼就已經纏繞上了一絲黑氣，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等到將坑洞中漆黑的藥劑吞吃大約三分之一時，它的生命力已經驟然降低到顯現出了死亡徵兆的水平。
這隻雄蟲不再張口，而是調轉的身軀，向著遠離水晶山脈的方向掙扎著用力向前飛去。
它的飛行姿態再也沒有之前的有力兇猛，像一隻生命步入倒計時的普通昆蟲，飛的虛弱無力，歪歪斜斜。
終於，劇毒藥劑的腐蝕讓它連飛行的能力也無法保持，只能在掙扎中不斷的下落，最後無力地跌到地上，因為痛苦，肢體不斷的抽搐。
直到再無一絲動靜……
而在它剛剛飛離水晶山脈的時候，第二隻雄蟲已經毫無猶豫的再次沖了進去，大口的將可能威脅到母蟲的劇毒藥劑吞入自己的腹中，用自己的身體充當載體，消除著母蟲的隱患。
第三隻……
第四隻……
直到第四隻雄蟲也用自己生命為代價，進行了劇毒藥劑的搬運，莉莉絲女巫的手段終於被清除乾淨。
這就是蟲子的應對手段，沒什麼技巧，但足夠的有用。
畢竟如果是在正常情況，空間蟲巢內的蟲子數量恐怕遠遠不止現在這些，那時候，莉莉絲女巫的劇毒藥劑在蟲海戰術面前，只會顯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無聊！收集了那麼久的東西，竟然只毒死了四條小蟲子……還不如弗蘭克你騙那條傻龍一次呢。」
莉莉絲女巫對這樣的結果顯然不太滿意。
弗蘭克巫師沒好氣的反駁：「知足吧！你付出的不過都是些時間或者尋常的資源，而我為了誘惑那條小龍，可是下狠心買了一顆蚍柃果！
更何況，如果讓阿希斯·南迪大人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我還有的是麻煩呢。」
老女巫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厲害，竟然捨得買蚍柃果，不過看在你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的前提下，阿希斯·南迪大人可能不會那麼生氣了，畢竟蚍柃果對於龍族，尤其是幼龍的成長，有著不小的好處。」
弗蘭克巫師苦笑：「蚍柃果這類異世界超凡植物的果實，平常我自己都不捨得購買，如果不是為了這一次的遺迹探索，我又怎麼狠的下心？
況且，難道我真的敢得罪三級巫師大人？有付出才有回報，這才是巫師的行事準則。」
不提這邊弗蘭克巫師的肉疼，另一邊五隻雄蟲中只剩下一隻還活著，不過三處詭異能量的聚集地，它們只清除了一處，還有兩處亟待解決。
所以完成了一項任務，這隻僅剩的雄蟲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或者慶幸之情，只是就那麼爭分奪秒的飛到了下一處。
這裡是哈維爾布置的陰影大網！
明明整個空間都是同樣的亮度，雖然不知道光源從何而來。
但此刻這一片區域卻彷彿連通了某個能夠無限吞噬光線的黑洞，導致附近充滿了流動的陰影。
雄蟲毫不膽怯地衝進了其中，以碾壓的姿態撞開了一路上阻擋在前面的陰影脈絡，深入到了核心之處。
它似乎得到了什麼指點，飛行時有著明確的目標，其間，巨大的身軀卻以一種極為精巧的飛行姿態躲過了哈維爾布置的許多陷阱。
終於，他不斷左右打量的眼睛鎖定了最後的目標——完全由陰影匯聚而成的小圓池。
不過雄蟲卻沒有急著行動，反而在原地不斷的徘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圍觀的眾人就知道它等待的原因了。
天空中已經不足原先面積十分之一的能量湖泊，忽然分出了一道細小的涓流，不斷的匯入這隻雄蟲的體內，讓它身上的氣息急劇的攀高，瘋狂的恢復著封印前的實力。
老女巫三人齊齊變色，至於失去人類形態的哈維爾，有什麼情緒的變動也很難觀察。
「咕嘟！」
弗蘭克巫師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聲音乾澀的說道：
「這些雄蟲竟然……竟然是二級超凡生物？」
「我之前竟然幹掉了十幾隻二級超凡生物？！」
雖然明知道能夠生活在空間現象中的蟲族實力必定強橫無比，但是，隱隱猜測和親眼目睹帶來的震撼完全不同。
要知道，他們不過也是一級生物罷了！
莉莉絲女巫卻是喜笑顏開，本來辛苦收集的劇毒混合藥劑先前只幹掉了四隻雄蟲，讓她很不高興。
結果現在發現這些雄蟲原先竟然是二級超凡生物，這瞬間讓她有了巨大的滿足感，哪裡還有什麼抱怨之情？
「暫時後退！」
老女巫在震驚的同時卻依舊保持了極端的理性，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對方會派出這隻恢復了實力的雄蟲來對他們發動攻擊。
至於再次使用生命能量製造出其他的二級雄蟲，老女巫認為可能性極低。
畢竟如果對方想這麼做，時機一直多的是，沒有做的重要原因，恐怕就是生命能量對水晶山脈中的未知存在也是極為珍貴的資源，絕對不容半點浪費。
現在捨棄了小部分，恢復了一隻雄蟲的實力，恐怕也是對方被他們這些巫師的詭異手段逼得不得不如此。
到了現在，三位一級巫術已經不對哈維爾作出的布置有所期待，畢竟雙方的實力相差過大。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技巧、手段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但該有的關注還是不能放下，在他們的注視中，渾身氣息暴漲的雄蟲以無可匹敵的姿態，毫不畏懼的衝進了陰影匯聚的小圓池之中。
圓池受到了劇烈的衝撞，其中除了巨大的力量之外，還有著雄蟲天生便會使用的一些空間力量。
在空間力量的碰撞下，陰影法則兵敗如山倒，沒什麼抵抗能力的便被衝散，讓附近的光線都明亮了幾分。
其實巫師帝國一位古老的大巫師曾經說過，法則並無高下，普通元素法則並不見得比空間法則低級。
之所以巫術對於雙方有著不同的認知，主要是因為普通元素法則的門檻更低。
所以導致初級巫師形成了法則有強有弱，有高有低的錯誤的認知常識。
這充分證明了眼界不同，會帶來認知的結構性變化。
不過就目前來說，初級巫師的常識，還夠他們這些剛剛踏上巫師之路，尋求真理的小傢伙們使用很久很久……
老女巫看到陰影幾乎已經要被完全驅散，心中默默的搖了搖頭。
可惜了。
對方似乎對他們布置的手段的威力，有著清晰的認知，根本沒有浪費任何一隻雄蟲的生命，將每一分力量都用到了極致。
每一次祛除他們手段時都沒有任何試探，幾乎是以最小的代價達到了目標。
智慧，冷靜！
這是老女巫對水晶山脈深處一直未曾露面的存在的判斷。
而這樣的判斷無疑也加重了她心中的警惕，戰鬥沒有到最後一刻，決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畢竟雄蟲都已經是二級超凡生物，那麼作為族群內更加核心，地位更高的母蟲又會是什麼實力？
三級超凡生物？
亦或是……不可思議的四級生物？
不論是哪一種，如果對方成功脫離了封印狀態，即使實力百不存一，也能輕鬆的捏死他們。
到了那時，巫師才是那個脆弱、不值一提的小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