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冷凝法
布萊恩自然不會怯場，將金屬拿在手中握緊，腦海中再次構建冷凝法精神力模型。
「呼！」
幽藍的蒼白冷焰突然從他的手中冒出，這種火焰並不具備高溫，站到旁邊時與先前的感覺一般無二。
在布萊恩的感知中，這種火焰似乎具有一種分解的能力，能將手中的金屬從微觀的層面淬鍊的純粹如一，不含任何雜質。
大約持續了十分鐘左右，他手中的金屬已經縮小了約有十分之一，大量的雜誌好像乾枯的泥巴一樣從表面脫落，露出了充滿美感的高純度金屬。
知道已經淬鍊到了極致，布萊恩立刻停手，轉而開始改變金屬的外形。
在他的精神力操控下，大塊的不規則金屬形狀緩緩的改變，這一布持續的時間很長，足足用了30分鐘終於有了匕首的模樣。
考慮到僅僅是試驗，所以布萊恩並沒有在樣式上花心思，只是最簡單的構造了刀身與手柄。
拿到手中把玩了一番，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把匕首可比他剛才試驗的那些物件要好得多，不僅整體結構合理，刀刃也鋒利非常，放到普通人中絕對是一把防身利器。
「呵。」
阿曼達輕笑一聲，在擅長的領域顯示出了強大的自信，她沒有去看布萊恩製造的那柄匕首，而是拿起了另一塊金屬，同樣使用冷凝法開始了自己的製作。
相同的材料，相同的手法，阿曼達的任意一個動作都顯得嫻熟無比，整個過程使用的時間竟然只有布萊恩的一半左右，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她右手持著自己打造的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匕首，左手則拿起了布萊恩的作品，兩相合擊。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布萊恩製作的匕首竟然應聲而斷！
再向另一邊看去，鋒刃完好無損，連一道划痕也無。
「看到了吧，不同人使用冷凝法，效果是天差地別的。」阿曼達背負著雙手，一副大師風範。
「為什麼會這樣？！」布萊恩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一些複雜的機械物品，他打造的品質不如阿曼達是很正常的，但對於一個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匕首而言，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阿曼達這回沒有賣關子：「你這樣的使用冷凝法，在我眼中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笨拙！
用造物系的話來說，我們打造的每一件機械物品都有著它獨有的靈魂。」
「靈魂？」布萊恩好像抓到了什麼靈感，一時間又有些模糊不定，趕忙追問道。
「靈魂只是一種形容，具體怎麼說呢……我就用剛才的匕首舉例，兩塊金屬看似材料一模一樣，其實還是有著細微的差距，你只是按部就班的將它精鍊，然後改變形狀打造成了一把匕首，完全不去理會細微差距造成的影響。
換成其他的初學者，結果會一摸一樣，你們製造的匕首沒有任何的差別。」
「而我……並不是我去改變了金屬，而是順應著它本就有的特質，將它打造出來。」
看得出阿曼達應該是第一次解釋這樣的問題，言語間稍微有些混亂，但布萊恩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說自己製造的匕首相當於工業化批量生產，那麼阿曼達製造的匕首就相當於大師匠心獨造。
在藍星上，相比於發達工業製造的種種產品，在很多領域大師的作品優勢也顯得並沒有那麼突出。
但是放到了超凡世界，這樣的差距就被迅速的拉大，甚至達到了天壤之別的地步。
因為超凡世界的各位『大師』們得益於精神力的本質區別，對於材料的理解、掌握，遠不是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想明白了問題所在，布萊恩又問道：「阿曼達，如果我想做到你這樣的程度，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學習？」
阿曼達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方法？沒什麼方法！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小竅門就是，用精神力去感知你面前的材料，順著靈感去製作。」
布萊恩面色一苦，作為一個藍星工科生，他真的很討厭這種唯心的結論。
阿曼達又道：「這可不是我故意哄騙你，沒有造物的天賦，即使你再勤加苦練，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個匠人，永遠無法打造出具有靈魂的物品。」
辭別了『得意洋洋』的阿曼達，趁著沒有任務上門，布萊恩抓緊時間，回去嘗試著尋找阿曼達指導的那種靈感。
桌上臨散著擺著幾樣材料：魔紋鋼、槐蔭木、沙影石、以及製作瞄準鏡剩下的特殊水晶。
先拿起魔紋鋼，將精神力刺探其中，此刻的他猶如使用著最精準的外科儀器，探查著金屬內部的構造：金屬組織、雜質、紋路、層次、晶相……
一切都毫無保留的，清晰地展現在他的腦海中，但是那虛無縹緲的所謂靈感卻毫無頭緒……
不甘心的他將其他幾樣材料一一拿起，重複著以上步驟，結果卻是一般無二。
反覆嘗試幾次，直到將腦海中的精神力消耗殆盡，他這才略帶不甘的停下了動作。
難道要接受失敗的結果？
布萊恩有些懊惱，在他的規劃中，未來恐怕會用到大量的煉金巫術，結果在入門的這一關就被難倒。
心情有些煩躁，隨手將一塊金屬扔到了木桌子上，發出了不小的撞擊聲。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輕輕響起，隨即書房的門被敲響：「哥哥，你……你還好嗎？」
布萊恩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急躁，說實話，他來到巫師世界的經歷還是太過順利，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坎坷，以至於心態出現了某些失衡，現在遇到了困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巫師探索真理的道路，絕對不是一帆風順，而是步步坎坷，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又怎麼面對以後的難關？
輕輕地打開房門，安妮正一手緊緊抱著水晶容器，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布萊恩沖著她溫和一笑，招了招手：「安妮，我沒事，進來吧，正好讓我看看扭曲蟲情況怎麼樣了？」
安妮乖乖的進入了書房，獻寶似的將水晶容器舉到了他的面前：「哥哥，這條小蟲子很能吃呢。」
布萊恩順勢看向了水晶容器內的扭曲蟲，只見它『慵懶』的躺在魔石之上，感受到自己的窺探目光，也僅僅只是晃了晃腦袋，似乎在表達不滿。
「不錯，多謝安妮的照顧。」布萊恩毫不吝嗇的誇獎了小姑娘一番，讓她笑得眉眼彎彎。
「哥哥，你怎麼心裡還有些不開心？可以和安妮說說嗎？……以前媽媽有不開心的地方都會和我說的，然後她就會變得開心起來。」
布萊恩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安妮的特殊能力不僅能夠作用在伴生蟲上，同樣可以作用在他的身上。
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他將自己學習冷凝法的失敗簡單地說給了安妮。
咦？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的向安妮問道：「安妮，你能否向我描述一下，你是如何感受到我的情緒？」
安妮畢竟只有八歲，對於玄之又玄的本能一時間根本解釋不清楚，還是在布萊恩不斷的鼓勵下，她才磕磕絆絆的說道：
「就是……就是站在哥哥身邊，就能感受到心情……如果開心的話，就亮亮的，讓安妮也感到很開心呢，如果不開心的話，就很黑很暗，讓安妮也很害怕……」
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卻彷彿突然點燃了布萊恩的靈感，他先將安妮放到了椅子上坐好。
然後立刻再次拿起那塊魔紋鋼開始觀察，這一次，他完全放棄了量化的想法，也不在具體的探究材料的各項數據指標，就是單純的去觸碰、去感覺。
閉上了精神力的『眼睛』，他已經感知不到手中材料的具體形狀、顏色等等，在這樣的情況下，靈覺被無限的放大。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手中的這塊魔紋鋼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一種了如指掌的感覺。
可你讓他向其他人介紹，他又絕對說不出這種了如指掌體現在何處。
幽藍的蒼白冷焰再次從手上燃起，在安妮驚訝的目光中，方形的金屬錠迅速的凝練縮小，然後形狀漸漸地變成了一把精美的匕首。
布萊恩睜開雙眼，凝視著手中的匕首，不用去找阿曼達鑒定，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冷凝法已經入了門。
這種以感覺為指向的製造方法，讓他感到非常的新奇，畢竟量化數據是他一貫以來的習慣。
同時他心中暗道：「僅憑今天的結論，並不能魯莽的斷定科學量化的方法就不適用於超凡世界，也許是量化的各項指標範圍已經無法將材料的特性完全囊括其中；也許是量化的指標沒有達到真正造成差異的量級……可能性很多，日後還需要一一檢驗排除。」
布萊恩的性格，促使他不會做出輕易的轉變，也許這種可以稱得上固執的特點，會讓他的巫師之路變得比旁人坎坷，也許會讓他達到遠超常人的高度……唯一的答案只有時間才能揭曉。
「哥哥，你變得高興起來了呢。」安妮突然開心地說道。
「哈哈。」布萊恩爽朗一笑：「這還要多謝安妮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