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討苦吃
第二天早上,楊巧玲起得很早。
她跟張鐵生一樣,也弄兩輛三馬車,搬個台秤,坐在石頭上悠哉悠哉,等著收棗子。
終於,有山民開始下山,一袋袋山棗蜂擁而來。
“過稱了,過稱了……。
三嬸!三百一十斤,九十三塊!
六叔!四百二十斤,一百二十六塊!
張三哥!四百八十斤,一百四十四塊!
二嘎哥,三百八十斤,一百一十四塊!
……!”
楊巧玲也學張鐵生的樣子,把聲音提得高高的,十分洪亮。
下麵立刻有人問:“巧玲啊,人家鐵生收棗子,可給了錢,你這錢到底準不準啊?別把叔叔給坑了。”
巧玲立刻解釋:“放心吧叔,我比張鐵生還說話算話!十天後收不到錢,你放火把俺家房子點了!!”
“好!叔就信你一回!”
巧玲收得特別歡暢,不多會兒,一車棗子已經裝好了,整整五千斤。
仍舊有不少人從山上不斷運輸。
山民們各顯其能,有用獨輪車推的,有用三輪拉的,有用肩膀直接抗的。
不多會兒第二輛車也裝滿,加起來足足一萬多斤。
張鐵生就在不遠處看著,一邊嗑瓜子,一邊冷笑。
發現巧玲裝車完畢,他屁顛顛邁步過來打招呼。
“巧玲,收著呢?”
“嗯!鐵生,你的生意沒法做了,棗子全被我收走了,哈哈哈……。”姑娘發出一聲得意的大笑。
“不錯!你給的價格高,我收不起啊!”
“今天本姑娘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財大氣粗!!”巧玲眼睛一眨巴,鄙夷道。
張鐵生說:“巧玲,你一分本錢也沒有,就敢收這麽多棗子?兩輛車可三千多塊呢!”
“嘻嘻……不用你操心,我把棗子賣了,自然會有錢!到時候給鄉親們一分,純利潤嚇死你!”
巧玲根本沒有一點憂患意識,還甜滋滋做著美夢。
“那……祝你好運!”張鐵生微微一笑,走遠了。
二狗跟永紅就在不遠處,羞得滿麵通紅。
是他倆泄露了秘密,因此覺得對不起鐵生哥。
兩輛車是空的,一斤棗子也沒收上來。
“哥,楊巧玲太霸道了,讓我去罵她!”彩玉也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別!讓她先嘚瑟一會兒,放心,最多幾個小時,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張鐵生毫不在意,眼瞧著楊巧玲上去三馬車,押著一萬斤棗子走了。
“咱也走!”他站起來拍拍屁股道。
“哥,上哪兒去?”彩玉問。
“糖廠!”
“可咱們一斤棗子也沒收,拿什麽給周婷婷?”妹妹又問。
“誰說一斤沒收?楊巧玲不是幫咱收了一萬斤嗎?運費都省了!”
“啥?你要收她的棗子?”彩玉嚇一跳。
“是!我不收,她就賠死了!還會哭鼻子!萬一想不開,跳下山崖尋短見,一條命就沒了,上車!!”
說完,他拉上妹妹的手上去空車,再奔糖廠。
楊巧玲在前麵走,兄妹二人在後麵跟。
一路上,巧玲都美得不行,心裏盤算著能賺多少錢。
四毛五一斤給糖廠,周婷婷便宜五分,根本沒有不收的道理。
每斤一毛五,一萬斤淨賺一千五,除去所有損耗,純利潤最少一千。
對於一個莊戶人家來說,絕對是不菲的收入。
張鐵生!本姑娘隻需略施小計,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狼狽逃竄。
嘻嘻嘻……。
很快,三馬車來到糖廠,巧玲下車,拍響工廠的大門。
執拗!門打開,顯出周婷婷那張俊俏的麵龐。
“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兒嗎?”
“您好,我叫楊巧玲,最近收購了一批棗子,想賣給你們糖廠!”
周婷婷一愣:“你是……皇姑山旮旯村來的?”
“嗯!”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你的棗子?”周婷婷拒絕道。
“為啥啊?我們村張鐵生的棗子,你不是一直在收嗎?”楊巧玲嚇一跳。
“是!可我們有合同!我隻能收他的貨!別人的不要!!”
“我的棗子便宜啊!你給鐵生五毛錢,給我四毛五就行!”
“對不起,那也不能要!我們必須按照合同履行!違約的話,我要包賠損失的!”
“啊!”
轟隆!楊巧玲的腦袋被雷電擊中,瞬間懵筆。
草率了!
原來他們有合同,這叫先下手為強。
那自己收來的棗子怎麽辦?豈不是要爛掉?
“姐!咱再商量商量,四毛可以嗎?我三毛收的,你讓我賺一毛就行!!”
巧玲不得不說好話,少賺一點也沒啥。
周婷婷卻莞爾一笑:“真的不好意思,我是講信譽的人!不能得罪客戶!你還是拉回去吧。”
她剛要關門,楊巧玲立刻扶了門框:“姐!三毛五怎麽樣?你瞧我大老遠拉來,真的不容易!求您了……。”
“妹妹,那也不行!我跟鐵生有約在先,不能壞了規矩!”
“三毛!我不賺錢,運費也搭進去!你就發發善心吧。”
楊巧玲心裏慌得一筆。
天氣太熱,農貿市場那邊又沒了小販。
上萬斤棗子一天的時間能爛幾百斤。
山民們的錢不但給不了,自己還要搭上運費,賠幾千塊進去。
家裏本來就沒錢,這麽一弄,就是雪上加霜。
“妹妹,你還是賣給別人吧,我這兒真的不能收,祝你好運!”
咣當!周婷婷將工廠大門關閉。
蹬蹬蹬,楊巧玲後退幾步,徹底傻眼。
心裏一急,眼淚好像斷線的珠子,撲簌簌落下。
她蹲在地上就哭,嚶嚶嚀嚀,仿佛一隻蚊子。
旁邊的兩個司機,是從鄰村雇傭來的。
“大妹子,這棗子還賣不賣?我們等著結運費呢。”
“賣個屁!沒看到糖廠不收嗎?”
“那我們的錢怎麽辦?”
“賣不掉棗子,我沒錢!”
“我們不管,賣掉賣不掉那是你的事兒,跟我們沒關!如果拉回去,要算回程運費的。”
司機的逼迫讓巧玲更加生氣,也十分羞愧。
她不知道張鐵生使用了什麽方法,會搞定糖廠的女老板。
自己被逼上了絕路。
她哭啊哭,嚎啊嚎,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怎麽回去跟鄉親們交代?怎麽對得起爹娘?
足足哭二十分鍾,眼淚流兩公升,也沒想出辦法。
“巧玲,別哭了……空手套白狼,不是那麽容易的!”一隻大手忽然按在她的肩膀上。
“滾!你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辦不到!”
巧玲身子一晃,把那隻大手甩開了。
她知道那是張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