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節哀
她軟軟的手緊緊地抓著穆澤深的襯衫,小拳頭抵在他的胸口處,她的手冰涼——
周遠道的死,最傷心的人應該就是這個丫頭了,其他的人同周遠道或許有交情,或許有血緣關係,但是都比不上這個人,血緣和情誼雙重守護下長大的人。
帶著兩人回到了蟾宮,穆澤深抱著周夢淺上樓,懷中的人很清醒,但是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也不想要說話,可是陸夢在,他就需要將陸夢安排好,這是他應該要替周夢淺去做的。
抱著周夢淺停在了樓梯口,穆澤深轉頭看著身後的陸夢,對著一旁地傭人吩咐:“替她安排一下。”
隨即那個人抱著周夢淺就回了房間,他掀開被子將周夢淺放在床上,柔軟的被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穆澤深坐在床側,輕輕地摸著她的臉,這人臉也是冰涼的。哭過之後的周夢淺就一直呆呆地,什麽話都不說,似乎也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
“我給你洗澡吧。”穆澤深看著她,伸手就把人抱起來了。
她沒有什麽動靜,隻是由著穆澤深將自己抱進了浴室,放在浴缸裏麵,他伸手要解她的扣子。周夢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也看向了他:“我自己來就好。”
穆澤深有點失望,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如此,但還是覺得周夢淺將自己當做是外人。可此時這個人的狀態不太適合和自己去討論房第之事,他伸手輕拍了一下周夢淺的頭,就這樣出去了。
好可笑,她居然真的就這樣被穆澤深安慰到了,好像那個已經去世的人和自己無關一樣,她痛恨自己無情無義,她不該被穆澤深安慰到的。
在周夢淺的落地鏡前看著自己,白襯衫上麵有著明顯的血跡,還有一團皺巴巴的,是周夢淺抓出來的。她應該也是看到了血跡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穆澤深想了想,轉身去了另一間浴室——
洗好後回來,穆澤深還是沒有等到周夢淺回來,他越是等就越是擔心。起身走到了浴室旁,輕輕地敲了敲門:“淺淺,好了嗎?你晚飯沒吃,泡太久澡會頭暈的。”
裏麵沒有回答,他伸著耳朵聽,水聲也沒有,也沒有回複他。穆澤深就知道周遠道出事之後周夢淺肯定受不住,可是當初自己已經把過脈了,他是沒有說謊騙她,為了周夢淺,他不是沒有想過逆天改命。
“淺淺,我進來了。”穆澤深說完後就已經開門進去了。
她軟著身子躺在浴缸裏,頭發濕漉漉地應該是已經洗過了。浴缸裏飄著玫瑰花,她以前從來都不洗玫瑰的,但是家裏的傭人會給她備著,怎麽今天想著要泡玫瑰花了?
他蹲下身子看她:“好些了嗎?”
周夢淺的眼睛紅紅地,她點點頭,伸手摸著穆澤深的臉:“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
“別這樣說,洗好了就起來吧。已經很晚了,你要早點睡,明天有你忙的。”穆澤深把一旁掛著的睡袍給周夢淺拿過來,把人從水裏拎起來,睡袍隨意一裹就抱出去了。
把人塞進被子裏,穆澤深抱著周夢淺睡下,想了想還是把床頭櫃上的牛奶拿過來了:“你要喝一點嗎?”
她水汪汪地眼睛看著他,也沒有問什麽,接過來就喝下了。喝過之後就往穆澤深的懷中一倒,頭微微的蹭了蹭,合上眼就睡了。
穆澤深看著身邊睡下的人,輕輕地歎了一聲氣,他就是心疼這個小丫頭,分明知道這牛奶裏麵自己放了藥,還是喝下去了。她什麽都清楚,但是卻不願意說出來,他的小妻子就是有些時候太乖了。
伊萊還是個挺大的擔子,要周夢淺柔弱的肩膀挑起來,這是周遠道的自私,但是不能成為周夢淺的束縛。
周遠道的喪禮是安俞齊操辦的,沒有挪什麽地方,就在殯儀館辦了,對於周遠道的身份來說的確是有點上不得台麵,但是周夢淺也沒有什麽異議。
不管申城這些和周家有沒有交情的人,總還是要出現做做樣子的。周家自己想要怎麽辦這個葬禮,那是周家自己的事情,他們即使有什麽意見也不會當著周夢淺的麵說出來。
周夢淺,穆澤深,安俞齊三人站成一排,對著來往吊唁的人一一行禮,全程周夢淺都沒有笑過,更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淺淺。”薑瑤從遠處跑過來,一把將她抱住了:“你可千萬別太傷心。”
她沒有動作,薑瑤有些吃驚,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特意問了她哥哥,薑玖說周夢淺沒有在醫院待多久,後來是穆澤深帶著她回了蟾宮,原以為周夢淺已經傷心過了,可現在看來還是沒從悲痛中走出來啊。
薑玖把薑瑤拉開,看了周夢淺一眼,很快就看向了穆澤深,千言萬語到最後也隻是化作了幾個字:“請節哀!”
薑父薑母拜祭後走過來,看著周夢淺沒什麽生氣的樣子也是心疼,可也隻是對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說:“先去給你們周爺爺上柱香吧。”
薑玖和薑瑤擔心地看了一眼周夢淺,倒也就過去了。
穆澤深低頭看著身旁的人,心疼不言而喻,可卻對她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伸手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問:“要不要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就好。”
她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
安俞齊也是沒有辦法,周夢淺是個一根筋的主,自己認定了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輕易改變,不過她昨晚能夠跟著穆澤深回去,已經叫他很意外的。大約周遠道給她選的丈夫,周夢淺還是很喜歡的,否則又怎麽會聽他的呢?
葬禮來了很多人,她的好友,申城的那些所謂貴族,以及安俞齊的朋友……
“小嫂子,節哀!”
宋與臨和滕霄的到來卻是在周夢淺的意料之外的,她知道這些住在連山莊園的人向來極少出門,也沒有盼望著穆澤深的親友會現身。
“你們先去上個香再過來吧。”穆澤深看著她好不容易出現的情緒,冷著臉對麵前的兩個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