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攻心的毒藥
書房內，君滄瀾挑燈夜戰。望著身邊已經一直侍墨的幕夜霜，依舊是那冷漠。
“霜兒該回去繼續參透佛經了！”他的言語及其諷刺，直戳他的心頭骨。
“滄瀾，十七年前。我和你因為重傷跌下山穀之後，你那次說為了別的女人舍我之命。莫非也隻是一場考驗？”
她站在他身邊很久了，卻也隻是為了親口問出那句話。十七年來她一直含恨以為他背叛她，一直以為君滄瀾曾經的所有都是虛假。然而十七年來她雖然一直冷漠，但內心卻一直壓製著對他的情。
“霜兒的無情我見識到了！”他輕笑，站起身來走出書房，“我等了十七年，你從來沒想過原諒我。從來沒有信任過我！”驟然間他累了，遍體鱗傷再不堪回首。他曾經為她做過的一切，在十七年前那一次考驗中化為泡影。都說感情可以淡化一切，而他們之間曾經如此恩愛竟然最後還不如凝兒和緣兒兩人。
“咱們還不如兩個小輩！”
他無奈的搖頭，一襲黑影獨自朝自己的宮殿走去。
“滄瀾，我陪你回去！”
“這條路一個人走了十七年，不會迷路！”他笑，拂袖離去。幕夜霜瞬間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如霜。斜灑在大地上，醉芳源的後山有一片瀑布，每逢春夜所流下的水總是在月光的折射下冒著紫霧。君滄瀾望著這漫天的紫霧，眼底有一片朦朧。
曾經他無數次想說明十七年前的那次，不過是考驗。但對於幕夜霜的不信任他選擇一次次的回絕，對一個從來不懂得信任對方的女人解釋過多他覺得累。可為何，在心裏無數次呐喊。他希望幕夜霜又遭一日能回頭。可是，回頭了他才發現。心裏空空的，像是瞬間什麽都不想了。
“父王……”
君滄瀾轉身，在那紫霧下站著一個紅衣少年。俊朗如此，這孩子什麽都比他強，什麽都比他好。
“燁兒！為何不陪著凝兒。”君滄瀾緩緩走過來，顫抖的雙手放在他的肩上。記憶中那個當初隻過他膝蓋的男孩，如今很高。高得他都得仰視。
“孩兒怕打擾凝兒休息……”
饒是鐵錚錚的漢子在父親麵前，也不覺的軟弱下來。感情走得很辛苦卻又甜蜜，幾經不舍他終是敗在凝兒手上。隻是奈何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感覺和她在一起什麽的都是奢侈。
奈何，直到如今。他愛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慕容芷凝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麽回事？”他蹙眉，擔憂的問道。
“孩兒感覺最近幾日，一到半夜便心痛難耐。而且，每夜都會提早一個時辰。孩兒擔心以後……”
他不想讓凝兒擔憂，真的不想。那個被他當做至寶寵在手心的女子，就算是皺一下眉頭他都會心痛。
“定魂丹能解你身上的毒，並沒什麽大的危害。”他思量著，忽然想起什麽，“其實父王覺得很奇怪，你有天地真經護體，怎會中毒？”
君燁又片刻遲疑，而麵對君滄瀾的逼問，卻又不得不答。
“當年父王被疑為亂臣賊子，孩兒當時差點連命都丟了。幸好師父救孩兒，在黎山下認識凝兒……”他回憶著當時的情形，一字不納的將他這麽多年的經曆告訴君滄瀾，“那日為了救身中寒毒的孩子，暫時失去了很多功力。體弱到等死而後被人暗算中毒跌落懸崖！幸得父王出手相救。”
君滄瀾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麽，他的兒子，果然跟他一樣是個癡情種。這麽多年過去了，曾經的燁兒拂袖間半個河山為他傾倒。在斂南國多年看似一直被曾經的南帝踩在腳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那萬裏河山的主人。
英雄兒郎，在沒遇上心愛的人之前。任何事物都不曾在他眼中停留片刻，那時的燁兒是百戰百勝的。而當遇上心愛之人後，那個致命的弱點一次次的暴露在別人麵前。成為致命的傷疤，讓那個曾經戰無不勝的人瞬間變得羸弱。
“定魂丹是解毒奇藥，但不是一般的體質能承受的。父王當時冰沒想到你的體質會虛弱成那樣……”他無奈的搖頭，一字一句的告知，“那雖是解藥，能夠救你一命。卻也是毒藥。乃是攻心的毒藥！每夜提前半個時辰，直到……整日的痛！”
君滄瀾說話的語氣不由顫動著，似乎，比自己中毒更加痛苦。若是這樣短暫的見麵，還不如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孩子。
“能在見到凝兒，孩兒已經很滿意了！”
他笑，嘴角漾起滿意的笑。從十一歲那年離開她之後，他便再不奢望能夠見到她。直到後來……他們再次相知相識相愛相信。還有了孩子！一切，他已經很滿足了。人生便要知足常樂！
“燁兒，父王這一生事業失敗感情失敗。你比父王強！”他欣慰的笑了。
“孩兒不過是遇上了凝兒這樣的女子，很幸運！”
在君燁看來，慕容芷凝的一切缺點是優點，一切優點是優點。
“以後準備怎麽辦？”他語重心長的問。
“不知道……”
他嘴上如此回答，而腦海中忽然閃出那次劍刺入她體內時。凝兒哭得肝腸寸斷，看著她的眼淚君燁覺得劍刺的地方不痛。痛的是心！所以，決不能讓凝兒知道，決不能讓她擔心。
“你想離開她？”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這話從君滄瀾口中出來君燁並沒有反對。他是有這種想法。
“舍不得！”他閉目，無奈的歎息。
“我有辦法讓你好好的待在她身邊，隻是……”君滄瀾第一次淩亂，不知所措。
“父王……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孩兒不希望離開她。”君燁眸中有些急促，怕自己的父王不將話說完。
“燁兒……”
對於君燁苦苦哀求，君滄瀾不由動容，“父王不知道是害你還是幫你……”他拂袖離去，又回頭看了君燁一眼，“跟我來！”
而與此同時，西廂房內慕容芷凝翻了個繼續睡。這才發現身邊空空如也……心中一陣失落而眼睛卻怎麽也無法睜開。
“燁……”
夜中有女子，悲呼到天亮。淚水濕香枕，情寄癡情郎。
直到那充滿溫度的手再次回到她手裏，男子體韻香，為佳人拭淚。
“燁……”
她貼在他的胸膛，三千墨發筆直散下。睡眼朦朧中女子清美如玉，好一個佳玉良人。那一刻她不是什麽神醫，不是什麽拯救天下的大女人。不是什麽受命於天的鳳星，亦然不是那背負著重大使命的曦月長公主。而是一個小女人，一個受著丈夫寵愛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