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那報官吧
王族長簡直氣炸,對著王四爹娘就是一頓罵,“真是給王家族丟盡臉麵,阿四年輕氣盛,你們活了大半輩子也跟她一樣糊塗嗎?怎麽能跟一個寡夫有牽扯,竟然還把人帶家裏來。你們也一聲不吭地同意了?真真是好得很呐,盡知道給族裏蒙羞……”
“族長!”王四的爹被罵得狠了,忍不住反擊,“現在是我家阿四死了啊,你不給阿四主持公道,處死那個賤人,反而還罵她。我可憐的女兒啊,你真是命苦啊,被人害死不說,在地下都不能安生……”
王族長十分想甩手走人。
一旁王四的大姨母問族長,“現在怎麽辦?花鬆說沒殺人,三房又一口咬定就是他殺的阿四。”
“怎麽辦,讓那個賤人償命啊!”王四的爹喊道,“我不管,都是因為花鬆,不然我女兒不會死,都是他!”
王族長皺眉頭,現在隻能先等張寡夫來問問了。
不一會兒,張寡夫到了。進門前他就整理好了自己該有的表情,可是在一進門看見淩沭後,整個人都呆了。
天呐,怎麽會有這麽美的女人,加上他上輩子,估計都沒有見過這樣美的女人。
張寡夫大概二十五六歲,正是男子最有韻味且不甘寂寞的年紀,長得雖瘦,卻不會給人病殃殃的感覺。容貌算俊俏,說實話,是不錯。
淩沭嫌惡的蹙眉,怪不得傳這寡夫是蕩夫,真是空穴不來風,本性全漏。而且,她深以為花鬆若是養得好,肯定比張寡夫好看多了。
“你看什麽看,你這水性楊花的男人,”王四的爹立刻指著他罵,“我女兒對你那麽好,她這才剛死,你就這麽盯著女人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真|賤。”
張寡夫翻了個白眼,“瞧你這話說的,我是個寡夫,婆家姓張不姓王,你女兒死關我什麽事。”
王四的爹沒想到他會撇得這麽幹淨,頓時撲過去要打他,但被王家人給攔下。
王族長坐在上頭,一臉嚴肅,“張寡夫,我問你,最近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這裏?”
張寡夫方才被王四的爹嚇了一跳,現在回過神來,又想起淩沭在邊上站著,忙理理衣裳,捋順頭發,“嗯,是住這兒。”
“昨夜你可是同阿四一道兒……休息的?”王族長覺得,這種話問出來她都嫌丟人!
張寡夫看了淩沭一眼,暗含秋波眨了眨,然後才回答,“是啊。”
淩沭起了雞皮疙瘩。
王族長咳嗽一聲,瞪了王四爹娘一眼,這一家子真是……唉,這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啊!
“昨夜,你可發現什麽異常?”
“沒有,昨兒同往常一樣,那個……完後我就睡下了。”
那個完後。
張寡夫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王族長一把年紀了都替他臊!
王族長還沒有主持過這樣人死的不明不白且疑點重重的大事件,一時竟不知要再問些什麽。
淩沭雖然不喜張寡夫,但是現在這個場麵,感覺她再不出手,這事該沒尾了,沒尾就會賴給花鬆了。
遂淩沭踏出一步,問道,“我問你,你什麽時候怎麽發現王四死了的?”
張寡夫見淩沭問他,一時竟紅了臉,雖羞澀,卻直勾勾地盯著淩沭。
放著這麽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不看,豈不是太可惜。
趁機問道,“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淩沭暗翻白眼,不答。
王族長插了一句,“這是花鬆的表哥,水姑娘。”
“奴家是早晨醒來才發現的,約摸卯時中(六點)。”
這異常柔媚的聲音果斷又激起淩沭的雞皮疙瘩。
“奴家醒來時,隨口叫了她兩聲,誰知沒有應,推一下也沒有反應,且嘴唇紫得發黑,這才驚覺不對勁。一探鼻息,竟是沒了氣兒,嚇得奴家失魂大叫。”
張寡夫說著掩帕落了淚,嘴唇都有些白,看來早上真是被嚇著了,不像作假。
“一想起自己同個死人一道兒躺在榻上,奴家心都跳到嗓子口了。水姑娘,不信你可以摸摸,奴家這心呐,跳得賊快了。”
張寡夫輕拍自己的胸膛,梨花帶雨地瞅著淩沭,特別希望她能來摸摸看,他是真被王四給嚇壞了呢。
淩沭冷冷地看著他,大概寒氣太明顯,張寡夫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扁扁嘴站好。
“你說,她嘴唇紫黑?”
“嗯,”張寡夫還是有點死心不改,“奴家怎會騙水姑娘你。”
淩沭看向王族長,“我要看看王四。”
王族長想了想,感覺這個水幽雲似乎有些本事的樣子,給她看看也不妨,說不定真能發現什麽。
正要答應,誰知王四的爹忽然大聲阻止,“我不同意!阿四被害死已經夠可憐了,你們不趕緊把花鬆給抓起來為我女兒償命,竟然還要打擾她的遺體,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淩沭無語,他若不是王四的親爹,這樣百般刁難阻撓,都要懷疑他才是凶手了。
王族長一聽王四嘴唇還紫黑紫黑的,心下猜想估計死的有蹊蹺,想勸勸王四的爹,可王四爹卻是任誰說也不聽,一直哭喊不許打攪王四要讓她安生,要把花鬆抓起來火刑。
王族長無法,王四的爹是出了名的蠻不講理。男人麻煩,不講理的男人更可怕,完全無法溝通,真硬來指不定還惹得一身騷。
“那就報官吧。”
突然沉默。
“你說什麽?”王四母親扶著剛才哭天動地的王四爹,一愣。
淩沭視線將屋裏眾人掃了一圈,啟唇,“報官。”
說報就報,淩沭直接吩咐了兩個桃花村的人去縣裏報官,王族長也忙叫上兩個人跟上。雖然村裏有事一般都是族裏出麵解決,有時候清官難斷家務事,族裏反而更好解決。但是現在人命關天,淩沭要報官也無可厚非。
能理解。
反正王四的死不是花鬆就是張寡夫。
裏裏外外姓王的人全都這麽想。
王四的爹才反應過來,衝著淩沭大叫,“報什麽官,我看你們就是想拖延時間,明明就是花鬆害死我女兒,還報什麽官,直接拉他去火刑就行了,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
“夠了。”王族長甚煩,王四大姨母忙嗬斥王四母親,“三妹,你看看三妹夫那樣,還不好好管管。”
王四母親平時確實有那麽點懼內,但如今這麽多人看著,不能丟了麵子啊,便抓住王四爹,厲聲道,“你能不能消停點!”
說到報官,花鬆就顫抖了一下,眼裏竟然有些絕望,淩沭眼尖看到了,偷偷問他怎麽了。
花鬆擦擦眼角的淚滴,搖了搖頭。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淩沭壓低聲音,“還是說,你知道王四是怎麽死的?莫非真跟你有關?”
“不不不,沒有。”花鬆咬咬唇,偷偷瞥了一眼姓王那一群人,同淩沭極小聲說,“報官的話,估計……我就是凶手了。”
“這從何說起?”淩沭把人往裏拉兩步,離那些人遠一點,“怎麽回事?阿鬆哥,你說出來,我才能幫你。”
花鬆想了想,點頭,“前兩年,村裏有一戶人丟了錢,說是她家隔壁的人家偷的。隔壁人家不姓王,是外姓人來這裏定居,族裏要她雙倍賠償,否則就打。外姓人就要求報官。
這點小事縣老爺沒有親自來,派了身邊的錢師爺。姓王的便去賄賂錢師爺,於是那外姓人就被判定是偷了錢,下了大獄了。”
花鬆將聲音放到最低,幾乎隻是用氣在說話,“王家族最是看重自家族人,寧可什麽事都賴給不姓王的,這回要是報官,她們肯定一致說我是凶手了。”
“不怕,”淩沭信誓旦旦,“我定能保你周全,隻要是清白的,就算是張寡夫,我也不會讓他白受冤枉。”
花鬆不知道為什麽,這位“表妹”他才第一次見,但是她一說話就是很讓人相信。
“嗯,謝謝水姑娘。”
這要到縣裏去報官,一來一回至少天黑才能回來,淩沭和花大娘要先帶花鬆回家,老伯昏倒了,這會兒不知醒了沒有,很是擔心。但王四家人自然不肯,說什麽也不讓帶走花鬆。
無法,淩沭隻好讓先花大娘回去,她自己留下來。
花大娘不肯,要淩沭回去,順便休息一下,等官府來人了再去通知她。
最後,花大娘拗不過淩沭,便同幾個桃花村的人先回去了,還有十來個留下來要給淩沭和花鬆壯膽。
否則讓下王村的人以為她們桃花村沒人,好欺負,硬拉花鬆去火刑可如何是好。
淩沭又同花鬆了解了一些昨夜的事,事無巨細都問一遍,連花鬆的生活習慣什麽的都不落下。
“哦對了,非要說跟平常不一樣,那就是今天我沒有起來做早飯。”花鬆仔細想了想,說,“每日寅時中(四點),我都得起來做早飯,但是昨日大概是吃了藥的緣故,睡得比平常沉,一覺就睡到了天亮,還是被張寡夫那一聲大叫給驚醒的。”
淩沭摸摸下巴,“那你平時做飯,有沒有什麽習慣?”
“嗯……”花鬆實在想不起來,便把自己起床做飯的程序一一說出來,“我每次做飯,會先生火燒水,然後開始和麵做餅子饅頭,等餅子下鍋後,才能稍微休息一下喝口水。等餅子熟了,饅頭蒸好了,就回屋接著睡。”
一切按部就班,聽不出什麽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