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是我父親
不過這下,故事應該算是有個完美的結局了。
我的實習期快結束了,隻要到了警校,就是封閉式管理,管他什麽人對我有什麽不良企圖,在學校裏麵都是比較安全的。
劉洋那邊有何花在,問題不大應該很快被放出來。
我懷著比較愉快的心情,往家走去,昨天值班,今天休息。可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感覺比較輕鬆,但在這輕鬆裏麵,卻有些隱隱不對。
回到家時,當我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家裏一片狼藉。母親做在沙發上嚶嚶地哭,父親滿臉氣憤地站在客廳中間。
這場景,不會是他們倆又吵架了吧?
“爸,你怎麽能這樣?”我皺著眉頭進了家,“你明知道媽有抑鬱症,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克製一下自己?”
經過上次在辦公室裏的矛盾,現在在父親麵前,我再也不是曾經那種抬不起頭的樣子了。
我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我。
“你說什麽?”父親瞪著眼睛恨我,“這家裏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父親說了話,就沒再理我,他大聲地對母親說道,“白靜,你到底想怎麽樣?這麽多你年過去了,你始終都活在那個陰影裏?你到底還想鬧到什麽時候?”
母親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看著窗外,沒有回答,似乎有些失神,手裏拿著一張照片,淚流滿麵。
“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了?你這些年就是這麽對我的?”父親漲紅了臉,對著母親吼道。
母親埋著頭,痛苦不已地捂著臉,小聲地哭泣。
“你說話啊!”父親繼續吼道,完全不顧我的感受,放佛在這個家裏,就沒有人敢製止他。
“夠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厲聲喝道,“你喊這麽大聲幹什麽?你那根經不對了?沒看到我媽現在很難受嗎?”
父親聽到我的話,麵色鐵青,他指著我,“滾!在老子麵前,你有什麽權利教訓我?老子養你這麽多年,不是叫你和我頂嘴的!”
果然,還是那個暴躁的父親,可是,他說這些對我已經沒有什麽用了。
“爸,我謝謝你多年的養育,但是,你養我就該這麽對我媽?就該毫無節製地動用家庭暴力?你養我……”我盯著父親平靜地說道。
“啪!”我還沒說完,父親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這次,我沒有閃躲。
“給老子反了你!”父親咬著牙,說著又要上前踢我。
我內心怒火熊熊燃燒,後退了兩步,正準備走上前和父親對峙。
“葉惜輝,求求你了,你饒了樂天吧,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好嗎?”我媽上前一把抱著我,嘴裏說道,“這麽多年,都是我不對,是我不該這麽對你,你很委屈,但是你不能這麽對白樂天啊!”母親嘴裏帶著哭腔。
我驚訝地望著我母親,她為什麽說這樣的話,難道她做了什麽對不起父親的事情嗎?
父親頓時愣了一下,原本抬起的腳尖,又緩緩地放下了。
母親又一次小聲地哭了起來。
這時,我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那張照片,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緩緩地拿著照片,仔細端詳上麵的人物。
照片上,站著一個身穿警服的青年人,陽光帥氣,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他帶著警帽,一臉淺淺的微笑,通過照片盯著我。
我看著照片,突然,感到後背發涼。
照片上這個人,正是我之前看到幾次的那個半夜裏泛著綠光的中年警察,隻是,隻是照片上的這個警察看起來要年輕一些。
我顫抖著聲音,“媽?這個人是誰?”
說到這裏,母親和父親對視了一眼,父親臉色很難看,母親也保持著沉默。
半響,父親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說,不想再這麽過下去了,既然現在白樂天也已經快成年了,他累了,實在不行,就……
父親說話透著失落,他拿著一件外套,慢慢地出了門,這一次,他不像曾經那樣,狠狠地摔門而出。
我坐在母親旁邊,輕輕地抱著她,我知道,她今天有話要對我說。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失神的眼睛裏,漸漸有了神采,她抬起頭,望著我。
“樂天?你覺得你父親脾氣很壞嗎?其實,他曾經不是這樣一個人……”
……
第二天上午,當我帶著疲憊的身軀走到派出所的時候,腦袋跟塞滿了漿糊一樣。
我坐在大廳,無神地望著外麵,滿腦子回想著母親在家裏對我說的話。
我很心疼我的母親,但是,我現在,更加理解我的父親。
我母親叫白靜,年輕的時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在那個年代裏,單身女孩都比較喜歡穿著製服的女子,不管是軍人,還是警察。
我母親很幸運,她遇到了心儀的對象,是個警察,名叫薛宇廷,那個警察也很喜歡我母親,於是,兩個人墜入了情網,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就在兩人準備結婚的前一天下午,薛宇廷接到了局裏的電話,市區商場內有歹徒搶劫不成,憤怒之下劫持了人質,現場警力不夠,需要支援。
在那個年代,警察很少,有的地方,幾萬人的轄區隻有一個警察管理。
薛宇廷趕到現場,歹徒手裏拿著刀抵著售貨員的脖子,張口就要幾千塊現金和一部車,那個年代,幾千塊錢很值錢。
警方疏散了人群,上去和歹徒談判的專家正焦灼地和歹徒周旋著。
這時,裝扮成普通群眾的薛宇廷發現歹徒的注意力正放在人質身上,他悄悄地繞到歹徒身後,隻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歹徒手裏的刀。
人質脫離了歹徒的控製,掙脫跑開了,窮凶極惡的歹徒發了狂,將刀子從薛宇廷手中猛地抽出,對著薛宇廷身上猛刺。
薛宇廷開始和歹徒搏鬥,等周圍警察反應過來,撲上去的時候,薛宇廷身上已經被歹徒連刺數刀,其中有幾刀紮破了肺。
歹徒反應很快,見薛宇廷鬆手,馬上猖狂逃竄,薛宇廷躺在地上叫他站住,他不聽,依然瘋狂地跑著。
槍聲響起了,歹徒背後中了槍,可還是在拚命地跑。薛宇廷手裏拿著槍,砰砰砰,又是三槍,歹徒跑不動了,兩膝一跪,倒在了血泊裏。
薛宇廷放下了手上的槍,他冷笑了一聲,也昏倒了,不久,由於失血過多,犧牲在送往醫院的途中。
當母親得知薛宇廷的消息後,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在醫院裏嚎啕大哭,但多大的聲音,也換不回已經閉眼的薛宇廷。
後來,母親按照薛宇廷的遺願,捐獻了他身上的器官。其中,薛宇廷的心髒移植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薛宇廷死了,成了一名烈士。可是,他的心髒還活著。
那個因此獲救的人,也是一名警察,那個獲救的警察,名叫葉惜輝,葉惜輝重獲了人生,薛宇廷的心髒在葉惜輝的身上跳動著。
這個心髒,是母親愛人的心髒,隻要還在跳動,母親似乎就能看到薛宇廷正對著她笑。
後來,葉惜輝逐漸恢複了健康,他得知了薛宇廷的事情,當他帶著無比崇敬的謝意登門感謝母親時,他發現,眼前這個女子是那麽的美麗動人。
葉惜輝後來調到了秦興市,可他還沒有結婚,更加忘不掉我母親。
他覺得他已經喜歡上了我母親,所以仍然和母親保持著聯係,甚至周末的時候,會坐車去看望她。
不久,當葉惜輝知道母親已經有身孕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母親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愛上了母親。
即便母親肚子裏孩子,是薛宇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