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活著的屍體
男子一係列動作做完,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趁著手裏還燃燒著的打火機,緩緩地拿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了。
男人事後都喜歡來支煙,李小楓那煙鬼就不說了,眼前的男子也坐在那裏像模像樣地抽著。
我坐起來,朦膿中看清了男子的相貌,十八九歲的樣子,臉上貼著一塊藥膏,一雙細長的單眼皮眼睛裏,滿是疲憊,淩亂的殺馬特發型中,露出一縷被挑染的黃色。
我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這男子!莫名打了個寒噤。是他!竟然是他!眼前這男子,赫然就是在交通事故中,那個死去的摩托車駕駛員!
“是你!你沒死?!”我站起來,盯著殺馬特男孩兒問道。
男孩兒半靠在山坡上,左右望了望,指著自己:“那個,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喲,大哥,身上的西服很帥啊,穿錯季節了吧?”男孩兒一臉壞笑。
“滾,你管我穿什麽?我願意。”我斜眼瞥了一下仍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兩眼翻白,耷拉著半截舌頭的李小楓,“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是躺在地上那白癡?”
“嘿嘿!”男孩兒笑著捋了捋那一窩蜂的頭發,“咦?你認識我嗎?你剛才問我死沒死,好像知道我的事情?”
“廢話!前幾天發生車禍那晚,我是親眼看到現場那滿堂彩,騎摩托那崽兒,不是你是誰?”我語氣嚴厲地問道,但想到剛才自己被這男孩兒救了一命,連忙話又軟了下來,“那個,你是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細細觀察著眼前這男孩兒,除了頭型怪異,其他方麵思維清晰,動作連貫,和正常人無異,應該不是什麽怪物。
但在我眼皮子底下明明已經死掉的人,如此突兀地坐在麵前,又讓我覺得有些驚訝。
男孩兒看著我,“哦!我想起來了,那晚出了事,你還走過來看我呢,嗬嗬。”他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當時我渾身疼得厲害,但是還是看到你拿辣椒水噴人了,嘖嘖!那辣椒水真是厲害,明明噴的是別人,我躺在地上聞到了一點,還是受不了,可惜!當時又沒法動彈,差點嗆死人。”
男孩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神情似乎沒有把自己的生死當成一回事。
“你等會兒?!別扯那些沒用的,先說說你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活過來了?”我腦海裏滿是疑問,想到這裏,抬起頭盯著他,“那晚在殯儀館,從停屍大廳跑出去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男孩兒聽到這裏,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貼著的藥膏,無奈地搖了搖頭,“唉,說來也隻能怪你們!……”
他看著我,“那晚出了車禍,我躺在地上渾身上下劇痛無比,臉上又受了傷,那血還啵啵啵地流著呢。你們兩個呆警察一點急救常識都沒有,到了現場隻能東瞅瞅西看看,又不能救人。你還好點,另外一個警察端著槍就來審問我了,我當時耳朵嗡嗡響,什麽都聽不清楚。操,嚇得我半死。”
他聳了聳肩,“那120也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麽時候,為了保命,最後時刻我隻能用了閉氣法,進入假死狀態,這樣可以將體內血液循環降到最低,起到止血鎮痛的效果。嘿嘿,年紀輕輕的,我可不想就這麽死掉!”
男孩兒說完這些,悠悠地吸著煙,我站在原地,張大了嘴巴,他那說天書一樣的解釋竟搞得我無言以對。
“就憑你?.……你會個籃子的氣功,你以為你是世外高人嗎?兄弟,就憑你這造型,你說的這話聽著都不靠譜啊!”我嘴裏支吾著。
“怎麽?你不相信?”男孩兒輕蔑地看著我,“唉!愛信不信,這也不是什麽龜息法,這個閉氣法叫‘鬼門遊’,說白了,就是有點自我催眠的意思。嗬嗬,都是些沒用的玩意兒!平常人沒有師傅帶,最好不要學,不然鬼門一遊,一去不返可就麻煩了。”
男孩兒說話的語氣輕鬆,嘴裏打著哈哈,“反正,後來我從假死狀態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殯儀館裏,旁邊還躺著一具女屍。我發現自己身上有些傷口已經經過了包紮,隻是後來就沒有處理了,還好問題不大。我試著起身,剛動了兩下,就聽到外麵有人進來。”
男孩兒說到這裏,手裏的煙頭猛然地插入泥土裏,“奶奶的!當時我以為是火葬場的工人來燒屍體的,把我嚇個半死。當時我就著急啊,怎麽辦呢?就那麽直勾勾地站起來給別人打個招呼?也感覺好像哪裏不對!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跑了算了!”
聽他話的意思,這小子在殯儀館裏絲毫不怕身旁停放的死人,反而更怕被活人發現,這思維有點反人類。
男孩兒見我不說話,忙說:“呃,你知道得那麽清楚,那天在殯儀館裏來的人裏,不會有你在裏麵吧,嘿嘿,咱們倆真是有緣啊!”
“有緣?我緣你妹!你個雜種把人害死了,居然還在那裏擺出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你自己說,你他媽的那晚是怎麽騎車的?等著賠死者的喪葬費吧。”我氣不打一處來,滿肚子邪火,朝著男孩兒吼道。
男孩兒聽了我的話,伸長了脖子,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咦?誰死了,沒人死啊,我這不好好的嗎?”他毫無顧忌地地看著我,“你是說我車上那女的?嗬,本來就是個死人,還賠什麽賠,死人被撞死了還要賠錢嗎?法律好像沒這一條吧!”
什麽?
男孩兒的話證實了李小楓的猜測。我劇烈內心翻騰,驚駭不已地望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打蛛絲馬跡,證明他是在說謊。
可是,他依然那麽悠閑地坐在那裏,看著我的目光,毫不回避地聳了聳肩,嘴巴一撇,那眼神放佛在說:別看我,可不關我的事啊!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現在把事情給我講清楚!否則我可以視你為殺人嫌疑犯,人是不是你殺的?當晚遺落在現場的砍刀是怎麽回事?”
男孩一臉驚慌,大喊著這些不關他的事,他解釋說那女人可不是他殺的,是他在路邊發現的,車上的砍刀也純屬個人收藏,他是農村人,鄉下警察少,管得鬆,難免會帶著裝逼什麽的,那東西不是用來砍人的。
一個騎車的青年,車上駕著刀,隨隨便便在路邊發現屍體,當我是二?
我盯著殺馬特青年,可是他臉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呃!樂天?樂天?這是在哪裏啊!”我正要質問男孩的話語剛說了一半,就聽到旁邊不遠處,傳來了李小楓的聲音。
哎,剛才忙著去問那殺馬特十萬個為什麽,倒把攤在一邊的李小楓給忘掉了。
我暫停了說話,連忙跑過去,把李小楓扶了起來。
李小楓坐起來,睜開一雙迷茫的眼睛,全身得得瑟瑟,跟個中風老幹部似的,“媽的!王大春居然拿鋤頭襲擊我,還好我閃得快。”說著,看了看被捆在地上的王大春,又指著男孩兒,“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哦,你就是那天那個持槍警官吧,我叫劉洋,姓劉的劉,海洋的洋,嘿嘿。”男孩站起來,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紹道。
李小楓摸了摸被鋤頭砸到的頸部,輕輕一挨,嘴裏便發出嘶嘶的慘痛聲,看來傷得不輕,“樂天,這荒郊野嶺的,哪裏冒出來的娃兒?咦?這個娃兒好眼熟啊!”
我和劉洋互相看了一眼,“沒錯,劉洋,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