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微弱塵土也是情
那日離洛帶著溪兒去見了兩樣大禮，這兩件大禮可以為她在‘百花爭豔’上大展拳腳，還可以助她洗刷幻異宮多年的冤屈。溪兒一時高興便將自己的計劃全盤了出去，離洛笑她孩子心性，還同沒長大一般。
總之，那兩樣大禮讓溪兒連著開心了好幾日。可是無論是無煙，還是月女都沒能從她嘴裏問出一句話來。
這日，她正欲從紅香院出來，剛到門口便聽見兩個進來的嫖客嘀咕道：“剛剛那個是千帆引千掌門嗎？”
“是。”另一個戴著黑帽子的人肯定道。
“他旁邊站著的那位怎麽那麽像三年前死去的琉璃公子呢？”那人又問道。
“我瞧著那背影也像，不過也就是像。那琉璃公子當年可是被連刺兩箭，最後一箭直接刺進了胸口，還中了蛇毒和紅眼子。就算華佗在世，他也活不過來了。”黑帽子人連聲歎道。
“是啊！誰知那樣一個人竟然是幻異宮人。”那人亦是歎道。
“唉……也苦了那鳳翎姑娘硬是在他生前常住之地呆了整整三年。剛才你瞧見沒，她也在一旁看著千掌門旁邊那人，許是觸景傷情了。”黑帽子人甚是惋惜。
“算了算了，跟咱們也沒關係。來了這紅香院，咱兄弟兩今兒就得好好消遣消遣。”那人倡議道。
這兩人左擁右抱地向樓上走去。
溪兒站在門口徘徊，心裏暗想：鳳翎那麽喜歡他，隻怕看上一眼便知他就是琉璃公子。若是此時被人知曉琉璃沒死，隻怕‘百花爭豔’上又是一場生死決鬥了。
溪兒突然有些後悔做了這麽一個請君入甕的局，但隨及一想，就算別人知道他是琉璃公子又能怎樣？他可是當今的昔王爺，單憑這一點，便沒人敢動他。
如此一想，溪兒這心裏更加難受了。
當年他至死也沒肯自己是‘昔王爺’，如果他了，便能活。可他怕‘昔王爺’死了，‘昔王妃’這個名號便護不住溪兒了，竟也是一心赴死。想他那日，竟還她想尋死，他又何嚐不是呢？
此時她快步離開了紅香院，向那二人剛剛得地方跑去。
那亦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隻見那紅衣女子站在那裏久久未動，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背對著她。千帆引甚是尷尬地看著鳳翎，不知是留是走。
此時千帆引一抬眼正巧看見溪兒站在一顆樹後，他不禁用餘光打量了一下離洛，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千帆引剛想對鳳翎什麽，隻聽鳳翎突然問道：“是你嗎？”
那個背影沒有回話。
“你雖換了一身黑衣，可我還是認得出你。隻怕連她都不能吧？”鳳翎嘴角掛著一絲慘笑。
那個背影依舊沒有回話。
千帆引打斷道：“鳳翎姑……”
“千掌門，讓我把話完。”鳳翎亦打斷了他。
她眼珠不錯地看向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背影道：“‘有鳳來儀，翠翎旖旎’你可還記得這句話？
那是我幼時隨父親去幻異山卻不慎跌落懸崖，我嚇哭了，哭喊地叫爹爹，可是根本找不到爹爹的影子。那時我怕，我怕山上的豺狼虎豹；我也怕幻異山藏匿的幻異宮人；我更怕夜幕降臨後的黑暗與四下無饒恐怖。
可就在那時，你出現了。我記得那是傍晚快要擦黑的時候，霞光鋪滿了整個空，你一身白衣翩然而下，美極了。
你告訴我‘別害怕’，還用笛子給我吹了一首曲。那首笛音明明婉轉動聽，可從你的嘴上卻吹出來無盡的哀傷。隻那一抹身影，一曲笛音，我便暗暗決定今生非你不嫁。
你很有耐心，直到我不哭了，才背著我去找爹爹。我還記得爹爹當時要謝你的，可你卻留了一個瀟灑的背影‘江湖人，不必言謝’。
我趴在爹爹的背上告訴你‘我叫鳳翎，有鳳來儀，翠翎旖旎。你叫什麽？’你隻了四個字‘琉璃公子’，從此這個四個字便刻在了我心裏。”
鳳翎不由得向前走了兩步，眼角掛著淚花：“不過三兩年的功夫，你便已在江湖上名聲大噪。我當時亦為你開心，我鳳翎的夫君應當如此。後來我長大了一些，便踏遍五湖四海追尋你的身影，走過你走的路。我……”
她竟委屈的像個孩子一般：“我不顧家饒反對非要同你在一起，為此我又是絕食又是被爹爹罰跪，還險些與家人斷絕關係，但我從未有過怨言。上不負我，終於讓我等來了我們見麵的那。
‘百花爭豔’前，我等這一等很久了。江湖都琉璃公子常來鏡花水月，所以我便也來了，為你而來。我知你俠肝義膽，救人無數。所以，我便厚顏無恥地尋了個法子。”
道此處她竟苦笑道：“所以……所以那日我穿著一身紅衣惹瘋了一頭牛。我篤定隻要你在，必然會出手相救。我不顧生死、不顧我名譽，隻為見你一麵。”
她突然無奈道：“可是造化弄人，我生平第一次做了件違心的壞事，誰成想卻為他人做嫁衣。可我不甘心，我便一路追著你，我告訴你我叫鳳翎，可你卻好似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一般。
我原以為我能與你重新相見、相識、相愛、相守。可卻不知自幼時一見後，你的記憶裏便再也沒有我。如果我知道結局是這樣，當初什麽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著她氣憤道：“都怪那離子瑤，若不是她壞了我的好事，那日被你救下的人便是我。”
她像瘋了一般喃喃重複道：“對，如果那日你救的人是我，你的眼裏便隻會有我，你愛的人也隻能是我。對，就是這樣的……”
千帆引下意識地瞧了一眼溪兒，隻見她擦拭了兩下眼角，便悄然離開了。愛如微土也是情，想來下癡情多，才讓三季有雨冬有雪，化水化霧化空無。
“你浪費了本王許多時間，但也讓本王聽到了你有趣的故事，所以本王便不同你計較了。”那個身影終於開口話了。
“本王？”鳳翎心裏一驚，看向那個背影，又以詢問的陽光看了看千帆引。
“鳳翎姑娘，這位是昔王爺。”千帆引甚是無奈地解釋道：“方才我是要同你的，隻是你不讓我打斷你。”
正當鳳翎羞愧難當之時，隻見那個昔王爺繼續道：“本王與琉璃公子甚是相像，所以從未以真麵目試過人。鳳翎姑娘錯將本王認成是琉璃公子也是無可厚非，隻是姑娘剛剛講了那許多肺腑之言，本王聽完隻覺姑娘好笑。
鳳翎姑娘若是想愛人，還是應當先學會愛自己。若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憐惜，連自己的品性都可以隨意扔掉、踐踏，又怎能奢求別人來愛你呢？若姑娘重拾心性，珍惜眼前人，自當也能獲得一份真愛。”
“珍惜眼前人……”鳳翎喃喃重複道，她還想什麽，卻見那兩道身影早已遠去。鳳翎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暗自嘀咕道：“王爺……琉璃……”她隱隱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些什麽關係，隻是一時半刻還未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