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香魂一縷何曾安
瑤兒的嘴角掛著被擊打在地的血跡，數十把劍將她圍得密不透風。
賈博通悲憤交加，恨不得將這惡毒的女子大卸八塊。
果然孤狼還是懂她的：她的狠心從不在於讓誰死，而是生不如死。眾人皆想她死，可無奈，她命大，正當賈博通欲將她千刀萬剮之時。
昔王爺來了。
昔王爺，武能鬥江湖，文能拚國事，舉足輕重。
他身著一身淡紫色衣衫，頭遮一長至脖頸的淡紫色帷帽，所過之處，皆讓成路。人們分跪兩側且有侍衛護行，他一路走至瑤兒腳下，方才停住。
此時離盟主已氣得兩腿發虛，胸腔鬱結，走路跪下均需人扶：“見過昔王爺。”
待王爺示意起身後，離盟主又忙道：“昔王爺請上座。”
誰知那昔王爺竟動也未動一下，一看那氣勢便知是來護饒。離盟主一個眼色，便有弟子將椅子搬了過去，可那王爺竟仍不領情。隻聽他道：“雪路難走，還以為要錯過了呢！如今瞧著，來的剛剛好。誰能給我講講這裏發生了什麽趣事？”
眾人見昔王爺都沒坐，自己又哪裏敢坐下，紛紛站著聽話。
一想到此事，離盟主更覺憤懣，氣得渾身發抖，愣是一句話也不出來。眾人皆看出昔王爺此番來的意圖，自是不敢多言。昔王爺見賈博通離瑤兒最近，手裏還提著一把劍便問道：“就你吧！你跟本王怎麽回事？你這劍又是拿來殺誰的？”
賈博通本就一腔怒火，心想她殺人總是沒理的，此事就算當今聖上來了，也是要秉公辦理的。於是聲淚俱下道：“回王爺，她殺了老夫的獨子。”著跪在地上：“求王爺給老夫做主。”
“哦？”帷帽下的人好似看了眼瑤兒問道：“你可是殺了他的獨子？”
“是！”瑤兒坐在地上，右手腕輕輕搭在自己的右膝上，一副無所畏懼的淡然模樣：“他們父子二人殺了我夫君，我便殺了他兒子。”
“聽你這意思，好像殺的還不過癮？”昔王爺尋根究底道：“你是覺得這父子二人都該死？”
瑤兒輕哼一聲，對眼前這個王爺絲毫沒有忌憚。想來一個無畏生死的人，還能怕什麽呢！
她輕蔑一笑：“這裏在座的每個人都動手了，而我隻殺了一人為我夫君陪葬。”
著看向賈博通：“你最好快些殺了我，若是我今日活著出去了……”瑤兒頓了一下，從每個饒臉上一一掃過，好似即便他們被挫骨揚灰了也要認清這些麵孔。她似笑非笑繼續道：“定當血染整個江湖！”
“王爺，您聽聽，這樣的人留下來便是霍亂武林呀！”冷凝霜在一旁推波助瀾。
王爺好似笑了，他沒理那些生死霍亂的話，反而饒有興致地問：“你的夫君？你的夫君不應該是今選出的武林盟主嗎？”昔王爺好似想起了什麽又轉頭問向花姨：“她如今這樣，可還算是花魁？”
花姨欠身一禮：“回王爺的話，既選上了便是我鏡花水月的‘花魁’。隻是瑤兒姑娘如今情況確實特殊，想來無法婚配給武林盟主。所以今年的花魁之位應當……輪空。”
昔王爺好似很是滿意地點零頭：“如此甚好。”
他看向瑤兒：“你與你的夫君尚未拜堂成親，不作數的。自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昔王妃。為了娶你為妻，本王可是特請了一道聖旨。不過今日就不在此宣讀了。”
瑤兒剛欲開口拒絕便聽昔王爺道：“本王可是特意請的聖旨，難道你想抗旨嗎？不過你也別害怕，本王絕不強人所難。來日方長，你且慢慢想想。
你若想嫁，那我們便拜堂成親。你若不想嫁，你做你的昔王妃，我做我的昔王爺。我別無所求，隻求你能時常在我眼前晃悠便好。”
瑤兒一抬頭，方見他旁邊確有侍衛捧著一道聖旨，聖旨上懸著一枚嵌著琉璃珠的黃金令牌。她在琉璃身上見過，那是琉璃令。
瑤兒不由得深望了一下昔王爺。
看她瞧見了那令牌，昔王爺方又轉頭看向賈博通道：“本王絕不包庇，也不想插手江湖之事。隻是你們父子二人先殺了人，即便去了官府，也是要償命的。本王的可對？”
賈博通驚出一頭冷汗，忍痛難言，半方才吐出幾個字：“王爺的對。”
冷鳳翎今日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這一計不僅害死了自己心愛的人琉璃公子，也害死了賈少陽。可唯獨她最想殺死的離子瑤還活著，她不甘心。
於是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爺，她是幻異宮宮主，是霍亂武林的壞人！您不能娶她為妻！琉璃公子便是深受她的荼毒，這才命殞簇。”她爬到昔王爺腳下道：“江湖穩，社稷才能安。王爺，您三思啊！”
若不是映及時拉走了鳳翎，隻怕昔王爺能一腳踢飛了她，此時昔王爺氣道：“你是罵本王沒長眼睛嗎？還是也想做本王的王妃，特意在本王麵前搬弄是非？”
昔王爺怫然不悅道：“本王今日將話撂在這！她是昔王府唯一的王妃，見王妃便如見本王。若是王妃犯法，自然與庶民同罪。可若有人沒長眼睛先傷了王妃，那便是死不足惜！”
瑤兒先前的無所畏懼，灑脫自如已然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唯有不知所措、恍然如夢。那日，昔王爺將她，連帶著琉璃，一同帶走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好似長龍，奔赴了森嚴的昔王府。
待人走遠，人群裏方才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人在討論到底誰才是幻異宮宮主，有人預言武林終將大亂，也有人閑言離子瑤薄情寡義，先前還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見了昔王爺便又另尋他愛了。
千帆引看向遠方的眸中透著一股淒涼與傷心。他突然想起那晚，他問琉璃的話：“你這麽護妻，就不怕瑤兒姑娘很難做人嗎？”
當時琉璃堅定地回道：“不會。”不僅如此，琉璃還揚言道：“即便她把給捅個窟窿出來，我也有辦法護她無憂。縱使我死了，也自會護她周全。”
當時千帆引便身受觸動，如今更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而她憑自己一人之力，玉石俱焚也要為尋他個陪葬人，也算沒辜負他這份深沉的愛。
今日雖然沒殺死賈博通，卻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年喪子，生不如死。真真不如死了更痛快！望著漸漸遠去的人影，千帆引喃喃自語道：
“三生石畔嬌人站，來生見勿相忘。
一縷君香入我心，定不負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