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焉知不是情意深
那晚，鳳翎在琉璃公子那裏受了委屈後，回去後瞧見屋內的茶杯茶壺便想起瑤兒為琉璃斟茶的樣子，越想越氣。
她大力一揮，將那杯盞盡數砸碎。若不是環兒攔著，隻怕鳳翎能將整個屋頂都給掀了。可這裏是劍龍閣，不是神鞭府，若是被人傳出去神鞭府的千金姐深夜裏從琉璃處歸來，將屋內的東西統統都給砸了。
賠償不賠償的都是後話，隻怕讓人拿去嚼了舌根子，又讓離子瑤那個賤人幸災樂禍。這才停了手，對外環兒也隻不甚刮落了一個壺、幾個杯盞。
賈乙來報的時候，賈少陽笑得開心極了：“刮落了……這若不是在劍龍閣，隻怕就不是一個壺和幾個杯盞了，就得刮落一個房子那麽多的水壺了。”
著賈少陽囑咐道：“這幾日好好給我看住冷鳳翎的那處院子，一定要謹慎些，成敗在此一舉了。我讓你做的事你也需仔細些，冷鳳翎派來的那些盯梢的，必要時刻……”賈少陽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的明白。”賈乙領命欲走卻突然被賈少陽喚了回來：“你還記得‘百花爭豔’的那個題目叫什麽來著嗎？”
賈乙躬著身子，想了半道：“哦，是這麽的：空中雲步，錦書誰寄相思憶；龍飛鳳舞，如詩若畫良人意。”
賈少陽咂咂舌，拍掌叫道：“對，就是這句。今日我見那琉璃公子與瑤兒在那白雪中翩然舞劍，當真就是‘空中雲步，錦書誰寄相思憶；龍飛鳳舞，如詩若畫良人意’。真是美！
我跟你賈乙，縱是我混跡煙花之地那麽多年，看到那番場景都不覺心裏一動。這樣一雙人，真該成全了才是！”
著長歎一聲，甚是惋惜：“可是沒辦法，盟主之位人人窺探，即便沒有我賈少陽，還會下一個周少陽，吳少陽……無窮無盡啊！”這賈少陽雖非善類，可這心卻不算是黑透了。
千帆引當夜是同賈少陽一起離開的。時至半夜無人時，千帆引才發現玉扇丟在琉璃那處，便又深夜去拿。千帆引到的時候，琉璃早已備好了茶，那把玉扇也放在桌上。
“喲！琉璃兄竟還沒安歇呢？”千帆引笑問。
琉璃哪裏敢睡，他們一眾人離開時，千帆引故意將玉扇遺落桌上，還輕敲了三下桌子以示提醒。
琉璃知他是有事不便直言，待人都走後琉璃方打開扇子，見裏麵夾著一字條：“醜時見，若不得相見，謹記萬事心。”琉璃見此哪裏還敢睡，此時隻道：“茶已備好，就等你來。”
眾人皆知千帆引與琉璃公子交好，卻不知兩人是過命的交情。
八年前，兩人還是少年之時，在一處沒有名的深山裏遇到。當時千帆引的父母正要送他去水門山拜師學藝，可途中卻被一群土匪搶劫後殺死。他一人全身是血地跑進了深山裏。那群土匪怕他報官，便一路追了進來。
當時的千帆引還隻會些拳腳功夫，根本打不過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便是在那時，他遇見了琉璃公子。琉璃公子救下他之後，綁了那群歹人扔到了府衙門前，算是替他父母報了仇。
琉璃見他隻身一人，又無父無母，心裏一軟便親自送他去了水門山。兩人同乘一匹馬，但沒什麽銀錢，所以邊走山路打野味充饑，一邊拿它們換些銀錢。
這一走便是兩月，兩人方才來到了水門山。直到現在千帆引還記得，他在水門山前對琉璃道：“你救我性命，替我父母報仇，如今又送我拜師學藝，慈恩情就算以命相還也是不夠的。來生後世定也是要報答你的，今生你且等我，待我習得一身本領，定幫你一起尋人。”
“好！等你當上水門山的掌門人，我再來找你。”琉璃救人無數，從未想過得到回報。因為他想，自己多幫別人一點，也許別人也能多幫溪兒一點，路也會好走一些吧！所以，他從不奢求報答。
當時的話也不過是隨口一，可千帆引卻聽進了心裏。
六年後，千帆引便成為了江湖上最年輕的掌門人。不負約定，琉璃真的來見他了，二人酣飲一夜。這兩饒情意，外人從未知曉。大家都知，當今武林能同琉璃公子上話的沒有幾人，但千帆引算得上一個。
可旁人瞧見的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並沒有什麽厚誼。而千帆引年紀輕輕便當上了水門山的掌門，琉璃公子亦是年紀便名聲在外，兩人站在一處總不免讓人議論紛紛，那千帆引就仿佛是琉璃公子的影子一般。
賈少陽便是看到了這點，這才將寶壓在了千帆引身上。畢竟在這江湖上，誰不想稱霸武林而甘願當別饒影子？可若是他知曉了兩饒交情，想來賈少陽也不會走這樣一步棋。
千帆引也是一心細之人，他擔心賈少陽派人跟蹤自己，到時引起賈少陽的疑心再換它計，反而弄巧成拙了。這才故意丟了扇子，尋一個來此處的理由，也好掩人耳目。但他又怕賈少陽識破自己，屆時不好脫身，便提前留了一張字條給琉璃。
此時四下無人，他將賈少陽之事全盤托出，並提醒他：“他絕非我這一步棋，定是前後都謀劃好了，我不過是他其中的一環而已。況且武林大會如此大事，他定還有後招，還需當心啊。”
琉璃自是謝過一番，方道：“隻怕神鞭府也不會安靜了。”
到此處千帆引不禁捧腹大笑：“那神鞭府自然不會安靜。這下之人誰不知神鞭府的千金冷鳳翎鍾情於你，可你卻把人家姑娘的心拿出來千刀萬剮，這也就算了，還非要當眾羞辱一番。”
千帆引也琉璃太過刻薄了。
“百花爭豔”前，琉璃可是救人無數，一身白衣飄飄成了萬千女子的心頭一顫。成千上萬的人或發帖或親自踏上漫漫長路，隻為尋到琉璃，見他一麵。那時他雖孤高冷傲，看著便讓覺得寒氣逼人，可卻讓人甘願追隨。
“百花爭豔”後，琉璃依是一身素雪白衣，可不經意間卻能瞧見他冷傲的外表下藏著一抹柔情。
他看著不再寒氣刺骨，可卻變得異常苛刻。那個英姿颯爽的翩翩公子竟會為了一個女子的一句話，變得咄咄逼人。也會為了另一個女子的一句話，變得含情脈脈、沉默不語。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琉璃嗎？
千帆引問道：“不過真的，你這麽護妻，就不怕瑤兒姑娘很難做人嗎？”
琉璃唇角一勾，目光堅定道：“不會。即便她把給捅個窟窿出來，我也有辦法護她無憂。縱使我死了，也自會護她周全。”
千帆引不禁為此動容。
兩人將茶換酒，吃至淩晨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