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秋雲暗起潮水平
就在子寒幾人促膝長談時，鳳翎見瑤兒進了琉璃閣，心裏不覺風起雲湧、驚濤拍岸，又似打翻了一股陳釀老醋，酸進了心裏。
她自言自語道：“這琉璃閣裏，幾時開始竟可以進入女人了？”心下一橫，暗自發誓：我定要讓你離子瑤這一生備受蹂躪、摧殘，生不如死。
這一句詛咒字字帶血、聲聲帶恨，煞氣極重。
而這琉璃閣的裏麵確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瑤兒進來隻見琉璃慌亂間吞了什麽下去，又大口飲了杯茶。
她心下生疑問他吃了什麽，他便隨意扯謊偷吃了一顆極好吃的果子，生怕被她搶去便匆匆先吃了。
瑤兒佯裝生氣，便問晚風：“你家公子背著我偷吃了什麽，你我也去尋些回來。”
“姐姐，我家公子吃的不……”琉璃眉眼一豎、勃然變色，生生堵住了晚風後麵的話。可晚風又扯不出謊，又不能直接轉身離去，無奈道：“姐姐，還是問我家公子吧。”著退了下去。
這主仆二饒眉來眼去，瑤兒自是看在眼裏，心知他吃的並非什麽果子，但也知他性子，強問自然什麽也問不出。
於是瑤兒蹭到琉璃身旁，安靜地依偎在他的肩頭，好似夜裏枕月的幽靜，又似階雨的幽怨寂寥。
“怎麽了？”琉璃抬起手，寵溺捏了下她的鼻尖。
“那晚的事，你是不是後悔了？”瑤兒垂眸不語，好似獨守空夜的佳人。她不敢直視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出的話，此時恨不得捂住耳朵什麽也聽不見。
他在她額間輕輕一吻，溫柔的好似能暖開雪地裏的桃花：“胡什麽呢？”
“那你為什麽背著我偷吃果子？什麽果子這麽好吃都不舍得讓我瞧見？還是送果子的人讓你舍不得了？”
瑤兒這一串問話哄得琉璃噗嗤一聲笑了。上次琉璃腿傷不讓她瞧，任她什麽，他都無動於衷。如今竟是改了謀略，也不知她這腦袋瓜兒裏麵都裝了些什麽？琉璃暗笑。
他輕咳一聲問道：“你想嚐嚐？”
“你竟還私藏了一顆？”
琉璃目光炯炯，炙熱而貪戀。
突然，他一把攬她入懷，萬般濃情，千種相思，百般溫柔，十年成聚，都化作唇間的一點纏綿，二處牽絆，三分不舍……她吸吮著他舌尖一股淡淡的藥草香，芬芳了她的臉頰，刮亂了她本波瀾不驚的心。
暮寒端著茶杯剛走進來，瞧見眼前的一幕，心裏一激動，手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茶杯發出清脆一響，嚇得他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嘴裏一直嘟囔著：“我什麽都沒看見，公子，我什麽都沒看見。”
兩人鼻尖輕觸，溫柔淺笑，琉璃輕撫她滾熱的臉頰，輕聲解釋道：“為夫不過吃些強身健體的丹藥，你也要這般窮追不舍。如今這個果子可還覺得好吃？”
瑤兒一聽滿臉緋紅，桃羞杏讓：“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多了容易醉。”
琉璃這法子果然不錯，瑤兒終於不再死纏爛打了。
她撥弄著他桌邊的琴，纖手輕彈，芳氣隨風結，繾綣手上音。他亦拿起一隻竹笛，指尖弄笛，桃音潭水間，好音留人住。
兩處旋音，一般心思，滌蕩在鏡花水月，驚起幾處閑思，轉而音止意卻未停。
一曲罷了，琉璃方開口問道：“你跑我這兒來，你的師兄師姐可知道？”
“他們在屋內聊失蹤案的事，想來也是沒心思管我。”
“失蹤案是當今武林大事，未來的盟主夫人卻一臉的漠不關心，隻顧同我這孤家寡人消磨時間。你就不怕千夫所指？”
瑤兒暗想：千夫所指又有何？同整個武林反目不過是早晚的事，既然結果一樣，那過程也就不重要了。琉璃見她愣神：“想什麽呢？”
瑤兒謊稱：“我在想幻異宮為何會有春月液呢？”
琉璃一抬眸，思量半晌：“這春月液是這世間最烈的春藥，你可知為何？”見瑤兒搖頭，琉璃慢慢站了起來：“因為它最易讓人產生幻覺，誤將把眼前的人看做自己心愛之人，從而陷入雲夢閑情之境。那日你師兄子寒種的便是這種毒。”
琉璃轉身，目若幽潭：“可這種藥很是奇特，一旦接觸樹幹或者新鮮的葉汁便會生成一種新的劇毒，讓人喪失意識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也被稱作春液毒。我之前遠走南疆時，見有人用此毒製造傀儡以擴充部落領地。”
“你的意思是江湖中有人製造傀儡？”瑤兒驚愕失色：“那你今日沒是怕打草驚蛇嗎？”
琉璃哪裏是怕打草驚蛇？他隻是還沒想清楚，這次失蹤案到底是有人私下造了傀儡霍亂武林，還是意在自己？如今回想離盟主那日的來信：
琉璃公子為當今武林翹楚，此次失蹤案還需全賴公子主持大局。放眼江湖，隻公子堪此重任，萬不可推辭。離某同眾掌門先在此謝過公子，徒子寒等人也定會為公子鞍前馬後，助公子早日破解此案，還江湖太平。
離盟主短短幾行字便將整個江湖的事成了他琉璃一人之事，這樣的誇讚琉璃還真是受不起呢！
眾人皆知誰破解了此案定為會自己在武林大會上增光添彩，這樣的好事離盟主竟不讓自己的徒弟主持大局，反讓自己這個外人搶先。隻怕這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
琉璃左思右想，逃不過兩種可能：要麽是離盟主知道這件事很棘手，不想讓自己的弟子趟這趟渾水；要麽，就是離盟主懷疑自己就是那個江湖“敗類”，借此試探下自己。
琉璃便將計就計，想看看這離盟主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於是這幾日，琉璃暗中觀察了除瑤兒以外的劍龍閣弟子。
子寒作為大師兄這幾日借著吃醉酒和生病的由頭倒是始終沉默不語。相反這子陌卻事事挑頭，主持大局，搶了離盟主給自己安排的重任，倒是讓人心下奇怪。其他幾位女子倒是沒甚異常。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瑤兒遞給他一盞茶。
琉璃欲言又止，他想問問瑤兒劍龍閣的事，可又覺得如此做法倒像利用了瑤兒，於是呡了口茶回道：“沒想什麽。”
可恰如千帆引所講，瑤兒是個心思玲瓏之人，琉璃的支吾其詞分明就是藏了許多話。
她見琉璃轉身，一把環住他的腰間。琉璃若有所思間被瑤兒猝不及防地猛然抱住，手上不穩，茶盞碎地，翻飛的水花濺濕了他的衣角。
“公子怎麽了？”守在屋外的晚風聞聲而入，見到此情此景，他家公子沒怎樣，倒是羞了他一臉紅潤。
“我就不要打擾公子。”暮寒拽著晚風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