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今晨愁雨無處尋
幾人打過招呼後才知白衣童暮寒不在，餓著肚子的琉璃隻好獨自下來覓食。子陌當然是自顧自吃著，恨不得他馬上消失。可鳳翎心裏的算盤卻不是這麽打的：“左右你也是一人，不如大家一起吃，還熱鬧。現在許多人還沒起來，也不會擾你清靜。”
子陌輕咳一聲，“用不上片刻，這裏便全是人，你讓他坐在這吃，他怕是隻能吃一肚子胭脂了。”子陌酸溜溜地著，眼神不安分地瞥著琉璃，又看看瑤兒，又一臉探究地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
琉璃頗有深意地點頭笑笑，令人著迷的聲音道：“片刻之內應該吃的完。”著毫不客氣地在瑤兒身旁、鳳翎對麵的一個空位上坐下來。
子陌一愣，似是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做。別他了，就連子櫻也差點被噎到，眼睜睜地看他坐下。想他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今日卻肯同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坐下來吃早點，真是江湖罕事。反應過來後，子陌狠狠地咬下一口肉包子。
飯桌上莫名地安靜，一邊是琉璃的斯文儒雅、細嚼慢咽；一邊是子陌的咬牙切齒、狼吞虎咽。
“二，再來十屜包子。”子陌叫道。
“十屜？師兄，你……吃的完嗎？”子櫻不可置信地問道。
“琉璃公子好不容易肯屈尊同我們一起吃飯，難道師兄不該請琉璃公子多吃點嗎？”著眼神掃過桌上為數不多的饅頭、包子：“拿這幾樣東西請琉璃公子，豈不顯得咱們氣？”
聽到師兄如此回話，子櫻不敢搭話，而是偷偷瞥向琉璃公子。
沒一會兒，桌上便堆了一摞兒包子。
“一起吃一起吃。”鳳翎打圓場，子雙附和著。
“這是請琉璃公子的，你們想吃，我再買。”子陌盯著琉璃，一字一頓道。
“子陌兄果然大方，不過暮寒且得些時日才能回來，這幾日還要靠子陌兄幫襯了。”琉璃一句話，輕輕鬆鬆地訛下子陌幾日的夥食，還能繼續晃悠在他眼前，惹他煩心。
子陌憤憤道：“好，今日你把這些吃了，接下來幾日我自然好好款待你。”
這一摞包子吃到黑也吃不完啊，鳳翎有些悶悶不樂，但也不好多什麽，隻道：“這包子沒什麽好吃的，不如喝酒吧。”
“哪有人一早上起來喝酒的？”任何維護琉璃的理由都被子陌回拒了。
瑤兒心裏明白，但仍裝作淡然處之，她知道她哪怕一句公道話都會惹來師兄一壇的醋味兒，更別是幫琉璃話了。她繼續夾著菜，喝著清粥，整個桌上沒人看起來比她更淡定、狀若無事了。而那十屜包子坐立桌邊，一動不動，還真是讓人頭疼。其他幾人在這三人臉上來回切換，一時沒了主意。
終於有人開口話了。
“怎麽有蒼蠅呢？”瑤兒嚷了一句，隨即側身站了起來：“二，你這包子裏怎麽有蒼蠅呢？”
“哪兒呢？”子陌湊過頭看。
“師兄別看了，太惡心了。”瑤兒一把奪過碗。
“蒼蠅？不可能啊！”二哥欲上前卻被瑤兒攔住了。鳳翎隱約瞧見瑤兒往二的袖口塞了什麽，但動作太快看不真牽二隻覺袖子裏沉甸甸的，又看瑤兒衝他擠眉弄眼，立馬明白了，忙道：“這位姑娘，真對不住，您看是給您換，還是給您退？”
“換？”瑤兒佯裝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太惡心了，我們都吃的差不多了，退了吧！”
琉璃、鳳翎在桌邊看的真切，一個會心一笑，一個額間微皺。
“換！不退，我還沒吃飽呢！”子陌氣鼓鼓地道。
“師兄……”
“師兄我還沒吃飽呢！”子陌打斷了瑤兒，道。
“那給這位客官換一屜，其他的退了。”瑤兒跟二吩咐道。
子陌氣得站了起來：“瑤兒，你怎麽竟幫著外人？”
他這一起來竟撞了瑤兒一下，瑤兒毫無防備被擠得一個踉蹌倒在了琉璃懷裏。這下可把子陌氣壞了，整摞包子汪也就算了，瑤兒竟還倒在風流公子懷裏。氣急敗壞之下，他一把奪回了瑤兒，隻見青筋暴起的手腕緊緊地拽著瑤兒，怒目圓瞪地看向琉璃，終是氣得一字未言。
“你弄疼她了。”琉璃撣撣衣上的褶皺，淡然落座。
子陌猛然鬆手後方見瑤兒的手腕已泛紅，瑤兒將手背在後麵，一麵輕柔一麵寬慰子陌：“沒事。”
“好羨慕瑤兒妹妹。”鳳翎真情流露，滿臉欣羨：“有師兄、師姐妹的寵愛。”她又抬頭望了眼琉璃，心裏暗道：還有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謙謙君子也甘願圍著你轉。我找了他那麽久也不見其蹤影，偏你來了，他便現身了。
幾個女孩子少不得安慰一番：“你是離家太久，師兄姐妹又不在跟前。你就把我們當成是你的師姐師妹。”
“再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若是不嫌棄，我想請姐姐們一起賞花燈。”鳳翎眼中充滿了希冀。
“好啊，正愁無聊沒處打發時間呢！”子雙、子櫻、冷秋回道。
可鳳翎意不在此啊，她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水珠看向了琉璃。刹那間，眾人皆明其意，可獨那人依舊我行我素若無其事地喝著茶水。那般委屈的眉眼，就連女人看了也忍不住疼惜。
“妹妹去嗎？”突然被鳳翎喚道，瑤兒怔了下，方點頭稱去。
“公子呢？”一聲公子酥得冷秋不由的摩挲了下胳膊，琉璃公子卻似沒聽見一般，繼續吃茶。
“喂！問你呢？”看著鳳翎謙卑的樣子，此時正站在琉璃身側的子陌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嗯？”他一副淡然的樣子，順著子陌的目光看向了鳳翎，方繼續道：“我剛剛在想事，抱歉。”
“再過幾日是鳳翎姑娘的生辰，她邀我們一起逛花燈，不知道琉璃公子可有時間一起？”子雙怕鳳翎臉皮薄，替她道。
琉璃思忖片刻：“哦，在下還有事要辦恐怕不能赴約。在此先提前祝鳳翎姑娘生辰吉樂。”
鳳翎又失落又歡喜，失落他的缺席，卻也歡喜他的祝辭，更歡喜他沒有因為“她”的赴約而來赴約。鳳翎看得出，琉璃在意瑤兒，她原想著隻要能約來瑤兒，必定能約來琉璃，那麽她便有機會接近心中的謙謙君子了。可如今，沒了這機會卻讓她更歡喜，原來他也不是那麽的在乎她。頓時，兩片嫣紅浮在鳳翎的兩頰，聲音溫柔似蜜：“多謝公子。”
公孫老頭從堂前而過，輕歎一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搖頭撫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