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雕心雁爪夜影消
大家乘興而去，掃興而歸，子雙不放心子櫻，同她一處休息。冷秋自然被子雙懇請去陪瑤兒。
是夜，寂靜無聲，睡得深沉。月光下，有一黑色身影心翼翼地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地點了一隻迷香。隨即她捂緊口鼻，估摸過了一刻鍾等到那人在迷香的作用下睡的更熟，這才開窗而去，又心關好。這人全身素黑，麵上還蒙著黑色麵罩，可一見她嬌靈動的身姿，確是瑤兒無疑。
冷秋行走江湖慣了，哪怕蚊子飛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什麽安神香的更是早有防備。瑤兒剛走不久，她便起身滅了迷香，向那窗外望去，這窗下便是清水潭的水，如此寒夜跳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冷秋定睛一看卻是唬了一跳，那瑤兒竟臨水而行，足見輕功撩。隻是不知如此寒夜她不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去，非要跳窗而行躲避鏡花樓的護衛，這是要去哪兒？思忖一二，她竟也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了。
此時已至醜時，鏡花樓一樓裏還有幾個醉漢在劃拳，水叔和幾個夥計在守夜。現下正值“百花爭豔”，這鏡花水月前前後後許多猛如牛的壯丁護衛。琉璃推開窗，正好看見那靈動的身影。隻見瑤兒避開兩側昏黃的燈光，沒有行於清水潭上，而是飛馳在黑水潭之邊。那靈動飛舞的身影竟與那潭水融為一體，分不清哪裏是人，哪裏是潭。她踏水逐浪，水花翻飛竟顯露五彩之光，在她的腳下畫了一朵蓮，一株桃，一隻紛飛的蝶。夜風拂麵，吹開她兩頰的秀發，那薄薄麵紗下的雙瞳剪水，如潭如月，似蝶似影，又宛若一條靈動的魚。她身姿嬌，快如閃電，淹沒在濃密的黑夜裏倒是不引人注意。
琉璃好似再欣賞什麽有趣的景致一般，嘴角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那白衣童暮寒倒顯得比主人還積極：“公子，您不追隻看，豈不是白耽誤功夫？”琉璃平靜地問道：“追？這空曠的潭水，避無可避，你可告訴我如何追？得你家公子竟好像同白癡一般。”完便關了窗子，安然地回去歇息了。
暮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公子賞這‘景’不是很有雅致嗎？為何又不看了？”
琉璃閉眼休憩，對那童道：“雪都化了，還賞什麽雪景？”暮寒聽得糊塗，自己推開窗子一看究竟，隻見黑漆漆的夜裏哪還有一點人影。
瑤兒一路行至了西郊林最西麵，那裏有一棵擎巨樹，樹幹粗過瑤兒纖腰的三四倍，枝葉繁雜茂密，估摸是棵百年老樹。瑤兒在那樹下站了片刻。不久後，樹林深處走出一個頭戴花臉麵具的黑衣人，略顯魁梧，似個男子。
那人從兜裏拿出一個白色瓷瓶，瑤兒看了眼那瓶，接過藏好。兩道黑色身影，一若矯燕疾馳而過，穿越叢林。一若猛獸快奔疾跑，消匿無形。各自歸去。
瑤兒回到鏡花水月時，已經寅時。她足間輕點潭水，水花輕濺，仿似驚擾了誰的夢。黑水潭上，誰的客房窗子吱呀輕開，露出了一雙清澈如水，深邃如潭的眸。那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潭水上的黑影，好似這樣便能看透她到底去了何處，到底去做了什麽？隻見黑影突然從黑水潭向蓮花浮橋移去，又從浮橋一躍而起向那清水潭的上立起的木樁疾奔。行至木樁下，她望了望捆綁其上的男子，嬌媚多情：“是你？是你輕佻我師姐的？可是活膩了不是？”轉瞬，眸光犀利，手握那柄桃花短劍割了那人身上的繩子。
樓閣之上，還有另一雙眼也在注目著潭水上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冷秋，她心下一驚：莫不是要放了那人？明明心頭想的是她為何要放那人，可頭腦卻不自覺地想起了那日初見子櫻時，子櫻明明她這個師姐武功最差，總是累及旁人，可現今看瑤兒的輕功明明就是深藏不露，讓人望塵莫及，隻是不知武功到底是強是弱？心下有所猜忌，目光還是一刻不停的望向潭鄭仔細一瞧，那人手腳還都捆著，原是沒放。瑤兒將割下的繩子穿過那人腳上的繩圈，竟是掛豬頭肉一般的將那裙掛於潭水上。那人口裏不停地罵道：“幹什麽？你要幹什麽？哪來的臭娘們？告訴你，我師父可是大名鼎鼎……大名鼎鼎的千帆引，你今日敢如此對我，心我師……師父打斷你的腿。”
那捆綁之人大放厥詞，大抵是沒太明白自己已落敵手，還敢如此口無遮攔。隻見瑤兒微微俯身，輕語道：“千帆引？就是那個水門山派的千帆引？”
那人鼻息剛剛好好沒過潭水，倒掛的腦袋不停的點頭，也不知是點頭是，還是潭水憋得喘不過氣，隻能探頭換氣。
瑤兒眉目婉轉：“哦，竟是他？聽你們門派人人都會閉氣功，要不我幫你把頭再放低點？幫你溫習溫習往日的武功，可好？”
冷秋斷斷續續地聽了些竟笑了，隻顧著瞧熱鬧，卻忘了自己已被“迷暈”。恍然想起，她趕緊關好窗子悄悄的回到了床上。
果然，冷秋剛側身躺下，窗邊便襲來一股微風，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冷秋急忙閉上了眼，身體隨著呼吸而律動，狀似睡熟一般。床頭的鞋子也跟她走之前一樣擺得整整齊齊，瑤兒輕鬆了許多，心地藏好夜行衣。她沒有著急上床，而是輕手輕腳地去查探迷香，香已燃盡，下麵堆著一層香灰。瑤兒抬腳剛要消滅迷香的痕跡，卻覺不對，這香灰蓬蓬鬆鬆的還不如一粒黃豆大。她又嗅了嗅，房間的空氣竟跟潭水邊一樣的清新，哪裏有什麽迷香的味道。
她眸光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聚成一點，森冷而有些殺氣。片刻後，她收回的目光，踩平了香灰，回到床上，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