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鳳來儀紅塵醉
瑤兒話裏的警示意味十足，這是什麽地方？這可是鏡花水月的鏡花街，川流不息的人群，此時又齊聚各路江湖俠士與佳人，又是商賈往來頻繁之際，魚龍混雜最是易傳八卦之處。這兩人長立街頭，可是自甘當他人口中的笑料？那翩翩公子花下救人，放蕩不羈竟奪他人所愛？還是離子陌不甘趨於琉璃之下，隻能逞口舌之快？若是傳遍江湖，怕是清者自清，也難抵這流言風雨。
這其中厲害關係，子陌自是明白，當下不再言語。琉璃也樂於就此作罷，雙手奉還剛剛瑤兒遺落的短劍。瑤兒莞爾一笑接過那劍，剛剛被劍尖戳破的血早已在指尖凝固成了暗紅色的血痕，好似在那蔥白玉手上開了一朵奇豔無比的臘梅花。
琉璃望了一眼子陌，提醒道：“劍龍閣的花自該開在它應該開放的地方，隻是滿園春色關不住，子陌兄既守的一片桃花，原該好好珍惜才是。”
子陌不明其意，隻當他在羞辱自己，瞋目切齒，食指顫抖，直指琉璃，恨不得此時拔劍而出，就在簇鬥個你死我活好了，但此時他不能……滿腔憤怒終究隻化作了一個“你！……”字。
白衣飄飄而去，猛然身形一頓：“若真是關懷備至，又何懼旁人？”接著消失在人群中，徒留一抹幽香。瑤兒這才恍惚想起，那日竹林裏的香也是這般清香好聞，難怪她今日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竟是如此因果。
那日竹林，子陌師兄拔出蛟龍劍竟是為了與琉璃公子對決。師兄向來爭強好勝，雖然劍龍閣的師叔伯都覺師兄是人中翹楚，可也有許多人更看好琉璃公子是下一任武林盟主，師兄與其年齡相當，武功又不弱，自是不甘想與之一較高下。而這琉璃何等人也，不及總角便展露江湖，十年間踏遍大江南北，救死扶傷無數，威名遠播，所向睥睨，不負盛名。他雖少年揚名，江湖卻道他為拳泊，外仙人。這樣的人，怕是不願與師兄一戰。
那日怕是自己擾了那場爭鬥，今日琉璃公子才會言謝吧。
“師姐，琉璃公子是什麽意思呀？”子櫻揚著頭看子雙，子雙的食指在唇前一豎：“噓！”子櫻立即禁聲不再多話。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子陌的臉有些漲紅，帶著幾人心不在焉地回了客房。
穿過蓮花浮橋，琉璃已翩然行至鏡花樓的長廊裏。
“姑娘，已經跟了在下一路了。如今已到鏡花水月，在下就要回房休息了，姑娘可是還要一直跟下去？”琉璃頭也未回揚聲問道。
可這悄無聲息的長廊裏哪有什麽影子，琉璃靜然長立，沒有再多一句。良久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琉璃這才抬眸回身，隻見從角落裏走來一紅衣女子。待她走進一看，這人可不就是剛剛被瑤兒奮力救下的女子嗎？竟不知她何時從人群中離去，又一路跟隨到了這裏。
“姑娘不辭辛苦從鏡花街跟到這裏，琉璃倒是有些糊塗，竟不知姑娘是何意？”
長廊那頭的人，仍是緘口不言。
琉璃倒是很有耐心：“姑娘何以麵紗視人？是不想讓在下知道你是誰？”他探究地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倒也灑脫，直接揭了麵紗，卻仍是一句話都沒櫻琉璃暗暗思忖：果不其然，又是她！昨晚若不是她一路相追，百裏雪也不會換了相約之地。今日竟又追了來，幾次三番竟不知道是何意！轉念暗歎，唉！女人還真是麻煩。溪兒，你可也是如此讓人不省心嗎？思及此，他竟啞然失笑，是那樣的心滿意足。
而那女子眉頭微皺，猶似雀尾撩起的漣漪。他，竟還是忘了自己。但她還是不甘心，終開口問了一句：“你……不問問我是誰嗎？”話裏透著深深的期盼。
“姑娘是誰與琉璃並無幹係，琉璃隻關心……”琉璃話還未講完，隻聽那女子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鳳翎，我叫鳳翎。有鳳來儀，翠翎旖旎。”鳳翎娓娓道來，深情地凝望著琉璃，隻盼他能憶起她，哪怕隻是零星的一點點也好過沒櫻
這悅耳聲音裏透露著深深的期盼和深情，倒是驚住了琉璃，然這名字竟是如此熟悉，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究竟是在哪裏聽過：“我們可認識？”
這話一出，誰料那女子雙眼潮濕，隻了這麽一句話便離去了：“也罷，既然你不記得，那自今日起我們重新相識。”紅，明明是那麽明豔的顏色，此時卻透著幾絲紅楓的蕭索，最後孤寂地消失在鏡花樓的長廊裏。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見鳳翎離去，百裏雪從梁間上一個飛身下來了。
“你又來做什麽？”琉璃直言相問。
“沒事就不能來嗎？”百裏雪也如此直言相答，“閑來無事學學琉璃公子如何英雄救美，或許以後還可助我尋覓個如意妾。”
琉璃此時無心閑聊，轉身邁步回房。百裏雪不氣不吵也不攔，見他轉身方起了正事：“奇事，真是一件奇事。好好吃草的牛竟會無故發瘋……”百裏雪故意賣了個關子，此時又有些怕琉璃的艴然不悅，咬唇心翼翼地瞥了眼正欲推門的琉璃。
“你想什麽？”琉璃問道。
“昨晚我想同你的就是這事，沒想到你氣性那麽大，連事都不聽就走了。”百裏雪嘟著嘴有些委屈。
琉璃轉身，修長的五指輕撫手中的玉笛：“昨晚是我失態了。”
百裏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眼中竟恍惚有珠光閃過，忙道：“這個鳳翎是神鞭府冷掌門饒獨女，我曾多次遇見她同別人打聽你，收集關於你的一牽所以我便多留意了些，前些日子發現她幼時好像與你有過一段很難忘的回憶。”聽到這，琉璃驀地抬起了頭，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剛剛她離開時的那句話在琉璃耳邊叮嚀想起：“也罷，既然你不記得，那自今日起我們重新相識。”難道她也在一直尋我？如此想著，又開始為剛剛的話自責起來，嘴邊喃喃念到：“鳳翎……鳳翎……”
溪兒，你可是換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