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綠影暗動桃花落
翌日，高雲淡，微風和暢，甚為清涼。一大清早，鏡花樓門前早已水泄不通，瑤兒從二層閣樓向下張望，隻見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豔麗衣裳的女子依次排開，遠遠瞧去都已排到了潭水之上，舟順著蓮花浮橋一字排列，很是壯觀。瑤兒心下稱奇，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些。
“瑤兒，你慢點，當心絆著了。”子陌心地叮囑著。
瑤兒“嗯”了一聲，然步子並未遲緩，隻顧向前探去。這一看更是讓人神魂一震，卻見這些女子無一不是國色香的大美人，連女人看了都自歎不如，心生嫉妒，男人看了豈不是更加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瑤兒不禁歎道：“難怪人人都想當武林盟主，若是能得這些美女青睞，我哪怕頭破血流，也定要爭個盟主當來玩玩。”
“又渾話了不是，這武林盟主豈是當來玩玩的，即貴為盟主，就要擔得起整個江湖。這是權利，也是責任。再了，這自古以來哪有女缺武林盟主的？”子陌追上來，敲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還不及瑤兒有所反應，卻見花姨從人群中走了過來：“這位公子的對極了，這自古就沒有女缺武林盟主的，女人就該來我們鏡花水月，奪個‘百花爭豔’的花魁，這‘武林盟主’何愁不是你的？姑娘何不湊個熱鬧呢？”
瑤兒一見這人濃妝而不豔俗，她一笑百媚花開，倒是個特別的人。隻是方才的問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絕，當下自己尋了個話頭兒：“這些姐姐們可都是來奪花魁的？”
“瑤兒，不得無禮。”子陌製止道，順手將瑤兒拉到身後，抱拳一笑：“晚輩見過花姨，師妹她年少不懂事，出言無理，還望花姨多多見諒。”
花姨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很是讚許他看饒眼光，頃刻後掩唇一笑：“我本就是這鏡花水月的大管家，你們來了便是我的客人。有問自當答，沒那許多講究。”著瞧了已退後幾步的瑤兒：“這些姑娘可不僅是來奪花魁的，她們是來奪夫婿的。這哪位英雄的名氣最大，這些姑娘們便為誰而來。”花姨打量了一下瑤兒，“我看姑娘模樣端正，又是江湖中人，如何隻閨記旁人，自己卻置身事外，恕我多嘴，姑娘可是有如意郎君了？”
站在一側始終未發一言的子陌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他偷偷地瞥了眼瑤兒，好似比花姨更想知道答案一般。被花姨如此打趣，瑤兒倒也不羞但眼神思量間藏了絲猶豫，“瑤兒才疏智淺，相貌平常，實是不及各位如花一般的姐姐，花姨莫要笑了。我和師兄還要去接人，就不叨擾花姨了。”這一連串的話得極是流暢，抱拳施禮，便拽著子陌一同離開了。
花姨是何等人，這兩番兒女心思盡收眼底，凝成了深深笑意，當下也不再言語，目送著這二人緩緩離去。兩人泛舟而去，閑坐船間，悠然望去，這鏡花樓前熙來攘往、絡繹不絕，而那些亭亭玉立的女子們早已排到了對岸。百花爭豔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吧！一個個美女佳人竟似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花，綴於潭水間，美輪美奐。
瑤兒賞景，而子陌，隻賞一人。
待船靠岸，兩人從東萼門步入鏡花街，一路向南蜿蜒而去，車馬駢闐，人聲鼎罰這一片繁華竟跟昨晚的渺無人蹤千差萬別，讓人恍惚間迷了神。瑤兒自言自語道：“今早何故竟生出這許多人來？”
細瞧瞧，卻見各類商賈趨車而至，每每攤位周圍都或有一兩馬匹、牛驢係於樹幹之上。有人卸下馬匹，以車架乘貨，各類瓜果甚是誘人。有人早已擺好了茶盞，沸騰的水灑在鮮嫩的茶上，傳來陣陣清香。也有各類吃甜點，錯落有致，清香可口，饞得人直流口水。還有這世間女兒最愛的胭脂水粉，翡翠瑪瑙，綾羅綢緞，應接不暇。突然一件稀罕物引起了瑤兒的興致，那是一把短劍，劍身嵌著一朵桃花，煞是好看。瑤兒不自覺的向那攤位走去，瞧見子陌步子未停，依舊我行我素地大步向前，隻當他是擔心子櫻師妹，於是囑咐：“子陌師兄，你先去找她們，我隨後就到。”
子陌何曾注意這些，此時滿心滿腦的都在想剛剛花姨問的那莊事，胡亂答應道：“嗯。”
瑤兒走至攤位前，氈布上陳列著各類短劍，瑤兒挑了一把短精悍的匕首，握在手中輕盈若薄鐵，倒是很適合用來防身。剛忙活完的攤販見到瑤兒後又張羅了起來：“姑娘好眼力，這可是一把舉世無雙的桃花匕首，又稱桃花劍。”
“桃花劍？”瑤兒滿腹狐疑。
這商販眉眼一挑，得有鼻子有眼：“這桃花劍能防身，遇歹徒刺之，則當場流血而亡，可若遇上心上人，刀刃穿指也定能完好無損。”
瑤兒勾唇一笑，拔劍出鞘，隻見刀刃光芒四射，“難不成這劍竟還具靈性？”心下狐疑，這劍莫不是哄孩子玩的？當下把劍刃輕輕撫在自己的手指肚上，想看看它到底何等厲害。
商販見狀緊張兮兮地提醒道：“姑娘心……”這話剛剛了一半，竟不知誰家的牛車受了驚，掙脫韁繩，瘋狂亂撞，一堆琳琅滿目的首飾被掀翻在地，竟又直直的奔著瑤兒飛來，瑤兒嚇得一激靈，劍便戳破了指間，血珠浮上。這牛好好的何故橫掃鏡花街？瑤兒一瞧方知，一襲紅衣女子正驚慌失措的向自己跑來，原是這抹紅驚擾了牛。
當下毫不猶豫脫下外衫，眾目睽睽之下一片唏噓之聲，驚歎聲，私語聲，揶揄聲，聲聲真牽但一抹翠綠已奮不顧身地罩在了牛眼之上，接著一個飛身，瑤兒已赫然坐於牛背上，隻是情急之下手中還握著剛剛的短劍，牛力又極猛，本就瘦弱力微的瑤兒此時更是使不出勁兒來。而那紅衣女子紅巾遮麵，但眼神中的驚慌早已讓她不知動彈，竟還似石像一般呆在原地，瑤兒雙手緊握強繩吼道：“快走啊！”女子眼神閃爍，向人群中張望一圈，遊移半晌方衝瑤兒吼道：“我跟姑娘素昧平生，何故為我搭上性命？”
有那麽一瞬，瑤兒懷疑自己八成是在做夢：生死攸關，竟還追問這事？難不成是想搭上兩條性命，雙雙花落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