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師父,我們休息一會兒吧!”畫衣有些氣喘籲籲的喊道,自從時初帶她踏碎虛空出來後,便不再管她,時初如今還無法控製住身體裏強大的力量,為了消耗,幾乎一直浮在空中,踏出一步便是千裏,畫衣跟的十分吃力。


  見自家徒兒實在累得慌,時初便停了下來,本想給她擦擦汗,看到指尖肉眼不可見的蠕動的紅線,隻得微不可查的收回手,裝作沒伸手的模樣。


  別扭了一會兒,又撕下中衣,隔著布料給畫衣擦汗。


  畫衣呆愣了一會兒,眼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師父!嗚嗚……之前師父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師父氣質也變得好陌生,嗚嗚……畫衣,畫衣之前.……嗝.……之前好怕.……”


  見畫衣哭著哭著還打嗝,時初有幾分無奈的笑了下。


  會不安吧,丫頭就她這麽一個親人了。


  布料包裹著手,輕輕摸了摸畫衣的頭,卻被畫衣突然抱了個滿懷,嘴角止不住上揚。


  眼淚掉落在肩膀上,有些涼,可懷裏的人卻是溫暖的。


  鮮活的。


  等畫衣哭夠了,時初才牽起人來,直到這時,畫衣才注意到,時初隻是穿了件白色中衣,實在是時初個人氣質太顯眼,這種細節很難被注意到,如今就連中衣也破爛不堪這才明顯起來。


  “師父.……嗝.……你衣服破了.……”著便觀察起環境來,“前麵,前麵有村莊。”


  本來完全沒注意周圍環境的時初聞言四顧,渾身一僵。


  “我去借一身衣服來,凡間的銀子我也帶了!”著掏出一塊拳頭大的銀錠,頭也不回的跑向了村莊。


  時初神色晦暗的看向前方炊煙繚繚一派安寧的山村,拿起畫衣落下的藥箱緩步前去。


  時初走的慢,進村的時候,畫衣已經和村裏人打成一片了。


  並且成功借到了年輕姑娘的新衣裳,村民也很熱情,見時初衣不蔽體,男子都紛紛回避,沒有半點要占便夷意思。


  村裏的女人們以為倆個姑娘在外麵遇見了什麽不幸的事情,都很同情,也不瞎打聽,隻是熱情的端了熱飯熱菜招待倆人。


  畫衣莫名覺得簇無論是風俗民情還是環境都有幾分熟悉,隻是多年來,一直與時初住在不歸,輕易不下山,下山也是不歸附近的幾個村落,對距離不歸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怎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她疑惑的看向明明穿著普通農家姑娘穿的麻布衣衫,卻依舊難掩風啄時初。


  依舊的麵無表情,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樣,算了,師父一向如此,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麽,比填海還難。


  這樣想著畫衣也不泄氣,隻是拐彎抹角的尋著村民打聽。


  時初見此也不阻止,早晚要知道的,瞞著也沒意思。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來得這麽快,又這麽漫不經心,這麽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傍晚時分,畫衣低垂著眸子回來了。


  時初見此,便知道,姑娘也許什麽都知道了。


  “為什麽?”畫衣眼神空洞洞的,沒有絲毫情緒,看得時初心疼,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侵蝕著時初的全身。


  時初喉嚨裏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張了張嘴,卻不出話來。


  她該什麽?能什麽?

  為什麽要出現在他們山村的後山?為什麽要引來紅夜閣的人?為什麽要連累他們?

  “師父為什麽不告訴我!瞞了我這麽久,是擔心我去報仇嗎?”畫衣蓄滿眼淚的眸子看向時初,直直的盯著時初那黑不見底的眸子,大聲的質問著。


  “別鬧。”時初將人弄暈,將藥箱帶上後,抱起畫衣緩緩走出。


  身後的房子在一瞬間虛化,化作點點流光消失。


  “閣下,是何時發覺得?”一人踩著碎裂的陣法而來,看著衣袍紛飛的時初,懷裏還抱著那個被保護在溫室裏的花骨朵兒。


  時初沒有和來人廢話的意思,從第一眼看見村莊時,她便知道,一切都是幻想。


  等碰到畫衣送來的衣服時,便更加確定了。


  隻是這人讓畫衣知曉真相,也沒什麽不好。


  這一片因她而變成一片廢墟的祥和之地,也該恢複祥和了。


  時初撤下包裹住手指的布料,一條紅線飛出死死的勒緊來饒脖子,即便是殺人,她的眼神也不曾波動一分。


  隻是懷裏的人,不安的動了動。


  見此,時初收回紅線,看著那蠕動的紅線像蟲子一般,時初露出了絲絲嫌惡。


  “讓安寧歸於安寧,汝隻此一次。”時初暗紅色的眸子,嚇得那人往後退了數步。


  等人走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起身,心跳的飛快,消化掉時初的話,男人飛速收拾起在這村莊舊址的布置。


  當初他不過是看此處被屠戮了個幹淨,十分適合修煉,這才在此處設下大陣,騙取修士吸收他們的靈力,與簇的怨氣陰氣。


  誰知竟冒犯了這樣恐怖的存在。


  動用了一次紅線,時初才知道,這紅線是個什麽族的聖物,慣常以修士靈氣血肉為食,隻是認了時初為主。


  這邪氣的東西,讓時初有些反感,可卻沒有辦法。


  她身體內絲毫靈氣不存,卻有一股極為厲害的不明能量,這能量保護她的同時也在試圖同化她。


  就在剛才,這紅線,不,無令,還試圖吸收那修士的血肉靈氣,甚至敢動她懷裏的畫衣,即便是心翼翼的試探,也引得時初怒不可遏。


  必須早日煉化。


  時初連安置畫衣的功夫都沒有,隨意找了個山洞便布下禁製,便開始與無令博弈,這是一場輸了就會失去自我的博弈,她不能輸,成為一個武器所控製的人,未免也太好笑零。


  即便是AI盛行的5090年,人類也沒有被AI操控的先例,她怎麽能成為首例呢?


  是的,這一瞬間,時初想起了,想起了自己來自哪裏,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想要回去,想要抱著哥哥,他的時初沒死,別幹傻事。


  哥哥那個人那麽傻,真是叫齲心啊,這樣她怎麽能輸呢?

  無令的能力比時初想的要強,這樣的博弈讓時初全身心投入其中,並未注意到畫衣醒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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