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屋頂上的女子有些漫不經心。
入秋的冷風絲絲冰涼,拂起女子潔白的裙擺,墨發隨風飄逸,猶如月下獨舞,孤冷翩翩。
拂乙猶豫再三後溜進樓決的書房裏。
書房裏餘留著淡雅的龍涎香,似是主人剛離開不久。這屋裏的擺件陳設還真的是跟他人一樣。
高貴不俗,霸道淩威。
鏤空的雕花窗桕照入點點細碎的月光,上好的梨花案前,潔白的纖手提筆:
【你的酒錢,你的魚錢,你的琉璃瓦錢】
字字秀麗雋娟。
拂乙從衣袖裏掏出一遝銀票,輕放在案板上,消失在黑夜中。
屋外。
樓決在黑暗的角落負手而立,尊貴挺拔,黑暗中也不難免發現模樣是如此的俊冷。
折射著一種長嘯的霸氣,唇角寒涼。
仿佛這四周的黑暗都被他威壓其下。
微微上揚著冷冰的薄唇,看著裏頭的點點燭光。
你來了,可是生氣了。
本王也隻是想知道你是拂乙什麽人。
若那拂乙是個翩翩少年郎…
他有些心煩意亂。
拂乙心不在焉地回到了閣樓。
小菊支著燈籠站在牆下。
“小姐,你手上怎麽抓著兩片琉璃瓦,”
拂乙忘記丟了,‘哦’了一聲,格外冰冷。
今夜子時會有雨,她順走了他屋頂上的兩塊琉璃瓦。
清晨,雨後的朝陽透了進來。
樓決站在屋內,望著殘缺的屋頂。
“還真是淘氣。”
俊冷的臉微微一笑,飛揚的長眉微挑,似欣喜又似寵溺。
成一帶著小廝送來了早膳。
“這誰幹的王爺?屬下這就去尋瓦匠來修繕。”
他家王爺的屋瓦竟被人掀了!
但是他家王爺絲毫不生氣,還挺樂意的樣子。
“不用,就這樣,挺好看的。”迷離磁性的嗓音悠悠揚揚。
帶有幾分疏狂的味道。
成一再三打量,這哪裏好看?
我的王爺,會漏雨的…
“王爺,屋裏可有什麽重要的物件丟失嗎?要不要屬下去把這廝捉來大卸八塊!”
樓決側著身,冰著臉,冷沉的嗓音:“你去郊外的馬廄喂馬。”
太閑了是吧。
成一怔了怔,又做錯什麽了…
*
書院。
慕容川瞟向隔壁桌的拂乙。
今日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在寫些什麽,話本也不愛看了,一直望向窗外飄渺,像個木偶般。
穆夫子也注意到了。
“陸學子,窗外可是有什麽稀奇的?”
她好像沒聽見,出神了…
“陸學子?”穆夫子拿戒尺拍了拍講桌,“陸衿。”
“在。”
拂乙回了神,眉眼裏盡是懶怠,卻又股清冷高貴的範兒。
穆夫子打量著她,故意開口:“陸學子你且來說一說治國齊民三要素。”
拂乙沒注意聽夫子在問些什麽,聲音很散漫,“不懂。”
態度又隨意又邪佞。
學子們哄堂大笑,他們學本上封麵的六個字就是……
果然心不在焉。
穆夫子抽搐著老臉,擺了擺手:“學子們休憩,吃午膳吧。”
心髒受不了,講不下去了。
慕容川指了指學本的封麵看向拂乙:“政理,刑約,禮束。”
雁如煙看著慕容川有意無意的動作,一臉不快,今早的芝麻漿並沒有往常的溫熱。
拂乙將手中的畫紙扭成一團扔進垃圾簍裏,今日心堵,她覺得畫得不太好。
今日不想聽學。
她想喝酒。
依舊一聲招呼不打,人沒影了。
墨院長,你太寵慣了!
…
“哎~姑娘,還沒給銀兩呢。”妄陽樓的小廝追了出來。
這姑娘長得挺傾國傾城,進門直接提了壺酒就走,還霸王起來了!
拂乙勾起一抹不可一世的寒涼笑意,戲謔地開口:“我沒錢。”
拿自己的酒還要錢嗎。
拂乙那雙冰冷的美眸無辜的望著小廝,痞壞痞壞的,一臉玩味。
肆恣凜冽。
十分張揚。
那張臉太美。
這誰受得了啊?
索性不過一頓酒錢,認輸。
“你拿你拿,算我請你。”小廝咬了咬牙,極其大方的開口。
“謝了。”
拂乙緩緩地眯起美眸,從衣袖裏掏出一遝銀票,足足兩千兩,鄭重的放在小廝手裏。
她現在對別人請喝酒很是抵觸。
三樓上。
樓決懶散地俯在欄杆上,錦袍下不難免看出那挺拔筆直的雙腿。
尊貴不凡。
修長的臂手隨意搭著,愜意地玩弄著手中的茶杯,將那一幕盡收眼底。
一張壞壞的笑臉,黑曜石的眸裏有著柔柔的光。
小混蛋還真是淘氣。
樓臨在一旁,默默窺視著那一臉溫情的樓決。
那張冷麵是難得一見的欣悅,他的三哥今不不太一樣。
樓決想起了什麽,往樓下走了去。
樓臨一臉茫然,衝著樓決的背影喊道:“哎!三哥你去哪?不是說在這等消息嗎……”
“不等。”樓決頭也不回躍上了馬,幹淨利索。
樓臨提著錦袍追了出去,“三哥你等等我啊,我也去。”
樓決冷沉著臉:“滾,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