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戰場
一邊說著，男人一邊朝著另一邊的傷患趕了過去，全程沒多說一句，整個營地的人都是這般，像是在跟時間賽跑一樣，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一絲亢奮，但是臉上的疲憊卻是絲毫都掩飾不住。
“好了，我們也開始吧。”聶汐兮帶上了口罩和手套，跟身後的人淡淡道，說完也不再廢話。
因為經曆過，聶汐兮融入的倒是得心應手。
陳繼茹作為聶汐兮的副手，也跟著一起開始做手術，一整天下來，幾乎沒有一絲的停頓。
“止血鉗。”聶汐兮朱唇輕吐，纖細的手指卻在患者身上跳動著，動作沒有一絲的遲疑，幹淨利落，帶著美感，手術刀銀白色的光芒劃過，明明是血腥的場景，卻讓人移不開眼。
“縫合。”說完，聶汐兮直接將手中的手術刀丟在了一旁，將剩下的縫合工作交給了其餘的護士，直接帶著陳繼茹朝著另一邊的患者走了過去。
看著患者身上的傷，聶汐兮微微蹙起了眉，患者身上的傷太重了，腹腔被一根鋼筋直接洞穿，但卻並沒有傷及要害，即便如此，這個位置稍有不慎，卻依舊可以要了患者的性命。
傷患身邊的女人一把抓住聶汐兮的手臂，臉上滿是淚痕，帶著祈求：“醫生，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他們都說他傷的太重拒絕治療的，但是我孩子才剛剛降生，她不能沒有父親啊。”
說著，女人將懷中的孩子遞了上來，因為地震的傷害，孩子身上也帶上了不少的傷痕，一張稚嫩的小臉兒上卻並沒有因為周圍的環境而害怕，見聶汐兮看著她反倒笑出了聲。
“汐兮……”陳繼茹看著聶汐兮，臉上也帶上了一抹擔憂。
在這種地方，所有的醫生，都是救治有希望被救治的患者，對於這種重傷的患者，一般都不會去救治，因為希望太渺茫了，相比較於救這個人，他們會更加優先的選擇生還希望大的傷患。
聶汐兮看著女人懷中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劃過了一抹堅定，沒有一絲的遲疑，直接朝著陳繼茹開口：“準備手術！”
聞言，陳繼茹臉上沒有一絲的意外，反倒帶著一抹釋然的笑，如果說是讓聶汐兮因為這些不成文的規矩，而放棄了救治眼前的患者，那才真的意外。
又或者說，那就不是她了。
聽著聶汐兮的話，女人臉上帶上了一抹震驚，隨後一把握住了聶汐兮的手，臉上的淚水已經哽咽的讓她說不出話。
“我是醫生，不論如何，也沒有眼睜睜的看著患者在我麵前死
去的道理。”說著，聶汐兮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隨後直接幫著一旁的人，將患者小心的抬上了手術台，“檢測患者的血型，準備血包，患者失血過多，先穩住患者的心率。”
“是。”陳繼茹一邊應著，雙手也是沒有一刻的停頓，“血包準備好了。”
點了點頭，聶汐兮臉上沒有一絲的遲疑，“準備開刀。”
因為男人傷口距離心脈太近，同時也失血過多，聶汐兮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讓男人的呼吸變得薄弱幾分。
“心跳。”
“正常。”
“脈搏。”
“正常。”
聽著陳繼茹的回答，聶汐兮額角上也帶上了一層薄汗，現在隻是簡單的將男人的傷口切開，但之後取出鋼筋才是真正危險的地上。
深吸了一口氣，聶汐兮微微停頓了一下，平複下去了自己的情緒，才伸手將手術刀緊緊地攥住。
“傷口處理好了，可以開始取物。”
說完，聶汐兮和陳繼茹相視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凝重。
這個步驟雖然有不少人的幫助，但還是整整進行了近七個小時才完成。
在鋼筋取出的一瞬間，男人身上的鮮血噴湧而出，直接濺水了聶汐兮一身，也讓周圍的人不由得驚呼出了聲。
“穩住！止血！”聶汐兮一邊按住男人的傷口，精致的小臉兒上帶著一抹凝重，即便上麵帶著血跡，卻依舊難掩她的神采。
“傷口按壓住了，但是男人身上的各項指標都在下降！”
“患者的休克了！”
聽著周圍的聲音，聶汐兮隻感覺胸口像是被壓住了一樣，壓抑的厲害，也疼的厲害。
上次是梁允璟腹中的孩子，那這次呢？
不會的！
聶汐兮咬著牙，雙手在男人的胸口做著按壓的動作，一直等到男人的心髒再次恢複了跳動，才總算是脫力的鬆了一口氣。
“先按壓止血，穩住患者的情況。”沒有一絲的停頓，聶汐兮直接朝著身邊的人吩咐道，“準備血管的牽引。”
說完，聶汐兮直接接過了陳繼茹遞過來的手術鉗，對於這種手術，在之前她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這一次，卻比以往都嚴峻了太多，即便是她，也不知道是否能將男人的性命救回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聶汐兮手上的動作也逐漸減慢了不少，足足又進行了近五個小時，聶汐兮才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整個人
都脫力一般的靠在了一旁。
“手術，結束。”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抽空了她身上的力氣，也抽空了周圍人的力氣。
在手術結束的消息傳出的第一時間，患者的妻子已經衝了進來，看著病床上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男人，一把握住了聶汐兮的手，臉上的淚水已經模糊了她整張臉：“醫生，真的，真的謝謝你！”
一邊說著，女人一邊作勢想要跪下身體，被聶汐兮一把擎住：“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說完，聶汐兮朝著女人微微一笑，視線不自覺的朝著她懷中的孩子望去，孩子臉上依舊帶著笑，笑得天真無邪。
看著這笑容，剛剛身上的疲憊，仿佛也隨之消散的一幹二淨。
女人有道謝了好久，隨後才走到了病床前，看著病床上的男人，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抹笑。
“汐兮，休息一下吧。”陳繼茹看著身邊一臉疲憊的聶汐兮，臉上也帶上了一抹心疼，“今天已經持續了十五個小時了。”
聽著陳繼茹的話，聶汐兮也是微微一愣，隨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逐漸要暗下來了。
輕點了一下頭，聶汐兮看著營帳外的方向應了一聲：“好，我們休息一下。”
雖然這邊的環境不容許讓他們過多的休息，但是長時間的手術，不僅僅是對身體的消耗，也會影響他們的手術程度。
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聶汐兮長長的舒了一口，不等放鬆下來，營帳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臉上帶著濃濃的怒火，正是之前帶著聶汐兮他們進來的男人。
“聶醫生，這個患者你你救的？”男人指著外麵剛剛被治愈的人，臉上帶著一層薄怒。
看著男人臉上的怒火，聶汐兮微微一怔，隨後站起了身，“是。”
“聶醫生，我知道你能力強，但是這種手術耗費的物資，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說著，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平複住戲中的怒火。
一旁的陳繼茹聞言，也趕了過來，看著男人的反應，直接擋在了聶汐兮的麵前，“醫生，我們是醫生，難道救人有錯麽？”
“錯？你救人沒錯，但這裏不是你們安逸的大城市！不是你們醫院！”男人看著眼前的陳繼茹，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將視線轉到了聶汐兮的臉上，“我不是不讓你救人，但是這個患者的情況，你知不知道他消耗的血量，導致後麵多少患者因為鮮血供應的不及時，直接失去了性命！？你救了一
個人，你知不知道為此又有多少個本應該很容易就救治的人，直接失去了性命？！”
“這裏是戰場，需要的，隻有理智，不需要任何的情感！”說完，男人看著斂著眼簾的聶汐兮，許久，才緩緩開口，但言語中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平靜，“看著患者離開，這需要很強的心理承受，如果你們不能做到這些，最好盡快離開，否則你們留下，也隻會是添麻煩!”
說完，男人直接轉身離開。
聶汐兮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緊緊的抿著唇，手指在身側緊緊地攥著。
她知道這裏應該優先救治輕的患者，但是……她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
緊緊的咬著下唇，聶汐兮朝著一旁的陳繼茹緩緩開口：“小茹，帶我去看看那些患者吧……”
聽著聶汐兮的話，陳繼茹微微一怔，她自然知道聶汐兮指的是哪些患者，無外乎是剛才男人口中，因為這場手術而喪命的患者。
“汐兮，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要……”
陳繼茹的話說一半，直接被打斷，“這件事，就是我的錯。”
說著，聶汐兮朝著一旁的陳繼茹微微一笑，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目光，“我沒事，是我錯了，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親眼看看他們。”
陳繼茹緊緊的攪著手指，最終還是沒拗過聶汐兮，跟著她朝著營帳外麵走去。
而當聶汐兮出門的時候也直接看見了正站在門口的男人。
男人見聶汐兮出來，冷哼了一聲，但臉色已經明顯的好了不少。
“想通了？”
聞言，聶汐兮抿著唇點了下頭，“想通了，我很抱歉。”
“哼，那就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