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鳶兒如此殷切的瞧著自己,雲皎皎凝神想了片刻,道:“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鳶兒姑娘可以如實告知,嬌杏死前究竟遇到了什麽?”
“這是自然。”鳶兒趕緊回答。
到像是害怕自己回答晚了,雲皎皎便反悔了一般。
看著這樣的鳶兒,雲皎皎對她的看法倒是改觀了不少。
世人皆說風塵女子不懂情義。
可如今瞧了鳶兒,她方才明白,哪裏是她們不懂得情義,不過是沒有遇到值得她們付出情義的人罷了。
斂了心神,雲皎皎又看向鳶兒,再次提出了一個條件:“我們還需要到嬌杏的房間裏去看一看。”
“好,我答應。”
還是同先前一般,鳶兒回答的極為幹脆。
“既如此,那便請鳶兒姑娘前方帶路。”
鳶兒本就是煙雨樓的頭牌,生的冰肌玉骨,美貌無雙,出門自然會引起眾人的注意。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三人出了客棧,便匆匆上了在一旁等候的馬車。
一路行來,各自無話。
不消片刻,便趕到了煙雨樓。
此時隻是未時過半,煙雨樓裏,並無客人。
大堂裏,隻有幾個負責掃灑的仆人,在各自忙碌著。
見到鳶兒,齊齊問了一聲好,也不再多打聽什麽,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雲皎皎走在最後,將眾人的反應瞧在眼裏,也明白了,為何這煙雨樓會成為長安城最有名的青樓。
有此盛名,實屬管教有方。
看來那位紅姐,也並非自己表麵瞧這的這般簡單。
跟著鳶兒,很快便到了嬌杏的房間門口。
這裏房門緊閉,門上並未貼上封條。
雖說這煙雨樓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可到底那嬌杏是煙雨樓的人,居住過的地方,是該貼封條的。
如今這情況,隻能說明,紅姐的上頭有人。
鳶兒站在房門口,左右瞧了兩眼,這才將嬌杏的房門推開了。
一股杏花幽香撲麵而來。
同先前,嬌杏的花車經過的時候,聞到的香粉味道一致。
杏花香味淺淡,以杏花做香粉的人,本就極為少見。
顏如玉跟在雲皎皎身邊,抬手,在自己那挺翹的鼻尖上輕揉了一下,才抬腿跨過門檻進了房間。
屋裏,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屋子正中那張榆木八仙桌。
桌上托盤裏,一套黑釉建盞赫然在列。
旁的先且不說,就是從那套黑釉建盞裏,便可窺見這嬌杏的不俗。
本朝文人雅客尤愛鬥茶,有詩雲,道人繞出南屏山,來試點茶三味手,忽驚午盞兔毫斑,打出春風鵝兒酒。
而這點茶之技,隨風雅至極,卻也困難至極。
點茶之色,以純白為上真,清白次之,灰白再次之,黃白又次之。
因此,善點茶者,必有一套上好的黑釉建盞。
鳶兒回過頭,正好瞧見雲皎皎注視著桌上的黑釉建盞,便開口說道:“嬌杏是我們樓裏最會點茶的,好些人慕名而來。”
雲皎皎隻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繼續觀察著屋子裏的環境。
屋子的右邊,兩重杏色帷幔,隱隱遮了裏麵的樣貌。
掀開帷幔,隻見裏麵,靠牆是一張老檀木雕花羅漢床。
半開的雕花鏤空木窗前,一張花梨木九屜梳妝台上,擺著用了些許的脂粉。
那脂粉剛用過不久,都還未來得及合上。
有風從窗戶裏吹來,帶著脂粉的氣息。
脂粉被風帶起,落了些在梳妝台上擱置的那麵貴妃鏡上。
清風非美人,何故弄紅妝。
雲皎皎向來對這些脂粉不感興趣,可那麵貴妃鏡,倒是引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尋常銅鏡,隻能將人的樣貌照出個大概。可這麵貴妃鏡,卻照的十分清楚。
走上前,伸手將貴妃鏡拿在手裏,又翻到背麵看了一眼,隻見後麵雕刻的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的畫。
“這麵貴妃鏡倒是好看。”說完,雲皎皎又將貴妃鏡放在了梳妝台上。
“這麵貴妃鏡,是嬌杏前些日子去花神廟的時候得的。”鳶兒見雲皎皎對這麵貴妃鏡感興趣,便開口解釋。
在嬌杏的屋裏環視了一圈,又將各個角落仔細檢查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最後雲皎皎隻能想到,嬌杏是自己摔下了花車,會不會本身自己就有隱疾。
“嬌杏姑娘平日裏身體可好?”她開口問鳶兒道。
鳶兒搖搖頭,“嬌杏平日裏即便是傷寒,亦甚少患上。”
見在這裏查不出什麽線索,雲皎皎便同顏如玉一起,離開了煙雨樓。
“小姑娘,現在你如何打算?”走出煙雨樓,顏如玉看著雲皎皎問道。
雲皎皎的目光,遠遠地瞧著長街上來往的人群,凝神片刻,才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先去衙門吧。”
“哦,不是先去梨香院?”顏如玉挑眉。
“你覺得以我們的身份,去了梨香院又有用?”雲皎皎反問。
“行,小姑娘有想法了,那便走吧。”顏如玉勾唇淺笑。
他就知道,小姑娘能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