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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牝雞司晨

  雲皎皎神色專注的瞧著玉蝶的屍體,聽李捕頭這樣問她,才搖搖頭,軟糯開口道:“不,我不是仵作。”


  “那姑娘為何……”李捕頭見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眾多,也就不再繼續問了。


  在衙門摸爬滾打多年,一步一個腳印,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對於人情世故,他早已看了許多,自有一套識人的方法。


  眼前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會是普通人。


  “姑娘,既然你不是仵作,便先行離開罷,仵作來了,自會驗屍。”李捕頭實在摸不清楚她的來曆,隻好放軟了語氣,說道。


  聽了他的話,雲皎皎回過頭,瞥了他一眼,雙眸之中,含了淺薄怒意,道:“人死了這樣久,你們長安府衙的仵作,在哪裏?”


  “這……”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姑娘會這樣說,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出了人命,仵作按理說,確實應該及時趕到,可這長安府衙的仵作,卻從來都不將這些規矩放在眼裏。


  “小姑娘,你當真以為,所有衙門的仵作,都像是開封城裏的秦煙姑娘啊。”顏如玉站在雲皎皎的身後,瞧著李捕頭滿臉為難的樣子,也將其中的彎彎繞繞猜了個**不離十。便冷笑著開了口。


  一句話,即便是傻子,也能聽出其中的諷刺。


  可這位李捕頭卻全無半分生氣的模樣,反而看著顏如玉,試探著詢問道:“二位認識秦煙姑娘?”


  顏如玉和雲皎皎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李捕頭的話,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


  “那秦煙算什麽,不過是一介女流,牝雞司晨。也就是運氣比常人好了些許,恰好瞎貓碰上死耗子,破了兩起案子,竟被傳得神乎其神。”


  一句話,說得自負,同時,將秦煙貶得一文不值。


  聽聞這話,雲皎皎哪裏還能忍得住。


  煙煙的本事,就連見過了各種案件的董大人,尚且誇讚不已,她就不相信,這長安城裏,還有比煙煙更厲害的仵作存在。


  她倒是要看看,是何人,竟張狂至此。


  思及於此,雲皎皎猛然站起身來,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卻見說話的是一個將至不惑之年的男人,穿了一件半舊的群青色圓領缺胯袍,雜亂無章的眉毛下,一雙三白眼,嘴角極過分的揚起,帶了些許嘲諷和自負。


  顏如玉也是自負之人,但也隻是自恃美貌,從來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同旁人作比較,使得旁人下不來台。


  這男人,自負得教人討厭。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歲尚小的男子,模樣清秀,身穿一件打了補丁的鴨卵青色圓領缺胯袍,右肩上掛著一個木箱。


  木箱有些重量,使得他不得不用雙手拎著木箱的帶子,以減輕肩上的重量。


  “這位是?”雲皎皎往他麵前走了兩步,故意出聲詢問。


  “我便是長安府衙的仵作黃肆。”黃肆說完,居高臨下的瞧著雲皎皎,冷笑了一聲,道:“李義,怎麽你如今辦事越發的不靠譜了?這裏可是案發現場,怎麽什麽人都往裏麵放?若是破壞了證據,放走了凶手,你承擔不起這後果。”


  聽他說話,雲皎皎有一種想要將他打一頓的衝動。


  這人實在討厭。


  放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又緩緩鬆開,深吸了一口氣,雲皎皎才開口道:“黃仵作來得倒是挺及時啊,若是再晚些,我們都要懷疑黃仵作同那凶手是同夥了。”


  那黃肆也是個聰明的,自然能聽出雲皎皎這話中的含義,猛地拂了衣袖,道:“你是什麽人,竟敢在此指手畫腳?李義,還不趕緊叫人將她轟出去。”


  見狀,李義為難的看了雲皎皎一眼。


  眼前這位姑娘,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轟她出去?恐怕到時候自己的身衣裳都要保不住了。


  “黃仵作這般激動可不好,”顏如玉抬手,摸了摸鼻子,臉上表情依舊慵懶,斜斜睨了黃肆一眼,“若是被那些不了解黃仵作為人的聽了,還當黃仵作這是被人戳穿了心事,故而惱羞成怒。”


  黃肆一到這裏,便注意到了這個身穿紅衣的男人,即便是不說話,光是瞧著,也甚是賞心悅目。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男人一開口說話,卻是如此刻薄。


  “你又是什麽人?”黃肆問顏如玉。


  “我啊,”顏如玉目光微轉,懶懶的轉頭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才開口說道:“我便是眼見著這玉蝶姑娘從花車上摔下來的人。”


  “那就是目擊證人,”黃肆又對李義吩咐道:“一會兒將他也帶回衙門去。”


  “黃仵作,你的職責,是驗屍,什麽時候變成指揮李捕頭做事了?”雲皎皎見黃肆越發張狂,向來笑意淺淺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些許怒意。


  即便如此,那把軟糯得好似糯米糍的嗓音,說出這種質問的話來,在旁人聽了,也全然沒有半點兒懼意。


  “哪裏來的小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同本仵作說話。”


  “我是哪裏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上的屍體。”雲皎皎扯著顏如玉的衣袖,同他一起,往人群的方向退了幾步,負手而立,等著看黃肆驗屍。


  這戶外驗屍,無非就是對死者的死因有一個初步的預判,還有勘察現場,尋找凶手留下的線索。


  那黃肆帶著同他一起來的年輕男子,走到玉蝶的屍體前,便要準備驗屍。


  距離玉蝶墜落下花車,已有了些時辰,她身下的血跡,已經凝結。


  鐵鏽色的血,附著在她的身下,一雙眼,還是睜得極大,完全就是死不瞑目的模樣。


  黃肆走到玉蝶的屍體前,蹲下身去,隻是簡單的瞧了瞧,便下了結論。


  “這死者,乃是在花車上踩滑了,故而跌落花車,摔死的。”


  聽聞這話,圍觀的百姓,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大多數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們愛湊熱鬧是不假,但是他們更害怕同這起案子牽扯上了一半點兒的關係。


  好在,如今,黃仵作都親自說了結果,就等於他們與此事完全撇清了關係。


  知道這個結果後,圍觀的百姓臉上的神情,完全放鬆了。


  “黃仵作果真厲害,名不虛傳啊,這案子,隻是看了一眼,便破案了,實在難得。”雲皎皎還不安分,看著黃仵作如此輕易地便下了結論,又朗聲說道。


  黃肆沒想到,這位姑娘又開口質問自己,一時之間,皆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道:“這案子很明顯,玉蝶就是死於失足從花車上摔下來,頭撞到了地上,難不成,你還有什麽疑問?”


  “有。”


  雲皎皎走上前,抬眸瞧著他,挑了挑眉頭。


  “你……”黃肆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不過隻是隨口問了一句,這位姑娘竟會當了真,一時之間,將想要說的話,都噎在口中,不知該如何說。


  轉眼,往四下掃了一圈,才發現眾人都齊齊瞧著自己,黃肆咬咬牙,才開口道:“不知姑娘還有何疑惑?”


  雲皎皎又繞過玉蝶的屍體,走到花車麵前,指了指方才玉蝶站過的地方,道:“黃仵作,你先前說,玉蝶姑娘是踩滑了,所以才跌下花車,是也不是?”


  聽她這樣問,黃肆一時之間竟不知她葫蘆裏究竟買的是什麽藥,但是被這麽多雙眼睛瞧著,他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是。”


  一個字,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可雲皎皎卻沒有時間去在意,得了黃肆這簡短至極的回答,也點點頭,又指著花車,道:“既然你說,玉蝶姑娘是從花車上踩滑了,故而摔了下來。但是,黃仵作,你且瞧這花車,哪裏可以瞧出半點兒玉蝶曾踩滑的痕跡?”


  聽了這話,黃肆才暗暗後悔不已,他竟忘了檢查現場。


  沒想到這個小失誤,也會被這個小姑娘敏銳的捕捉到了。


  唉,難不成,今日自己果真遇到了同道中人?

  “這……許是她的鞋底軟,花車又是木質,故而瞧不見她死前留下的痕跡。”


  黃肆斂了心神,又繼續嘴硬,斷斷不願為自己的失誤而賠罪。


  “哦,踩滑啊,”雲皎皎又挑眉,回眸看了車上的梅花一眼。


  花車上,梅花鋪了地。


  “若是玉蝶姑娘當真是踩滑了,那麽,即便是花車上沒有留下痕跡,那她的鞋底,也該有碾過的花泥,我們隻需瞧一眼玉蝶姑娘的鞋底,便可以判斷,她究竟是踩滑了摔下花車,還是有其他原因。”


  雲皎皎說完,眾人紛紛又瞧向躺在血泊裏的玉蝶。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就等著有人出來,替他們瞧一瞧那玉蝶姑娘的鞋底。


  見眾人的目光,充滿了懷疑,黃肆忽然慌了。


  再也顧不得所謂的形象,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本仵作辦案,你卻兩次三番前來搗亂,我才是衙門的人,這裏哪有你這小丫頭說話的份兒。”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黃仵作能全心全意放在案子裏去,讓玉蝶姑娘死了也能瞑目。”雲皎皎瞧著地上的玉蝶,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案子,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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