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這黑燈瞎火的,如何尋得了家眷。”劉捕頭站在雲皎皎身後,說出的話中,全是不滿。
在江寧府做捕頭這麽些年,從未出現大晚上還往停屍房裏鑽的事兒,也不知道這兩位是怎麽想的,大晚上也不忌諱。
“既未曾通知家眷,那便先簡單看看,明兒個一早,你便去將死者家眷找來。”雲皎皎說完,又想起剛才在秦淮河邊聽見的,先前還死了人的事兒,隨即又繼續吩咐道:“對了,明兒個,你們再將昨晚的那具屍體也帶回衙門。”
劉捕頭似乎心有不甘,站在原地,頷首,不言半語,隻是等她說完之後,抬頭,瞥了一眼葉荊溪。
“就按雲五姑娘說的去辦。”葉荊溪也點頭,吩咐道。
可劉捕頭還是有些為難,支吾半天,才說道:“昨晚確實有人瞧見有人落水,卻並沒有找到過屍體。”
“既如此,那就把他的家眷找來。”雲皎皎指了指屍體的方向。
……
停屍房裏,燭火搖曳,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湧進四人,瞬間顯得擁擠。
雲皎皎轉過身去,瞧了瞧葉荊溪和顏如玉,問道:“你們,真的要留在這裏?”
“自然。”葉荊溪不明白雲皎皎為何會這樣問,隻是點點頭,顯得有些茫然。
雲皎皎見狀,伸出手指,朝著屍體指了指,挑眉道:“這淹死的屍體,可不好看。”
“小姑娘,你都不怕,葉大人又豈有退縮的理兒?我說是吧,葉大人?”
顏如玉雙手環抱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這葉荊溪,一看就是個沒見過屍體的,一會兒,定要讓他出醜才行。
葉荊溪知道顏如玉這是故意說給他聽,隻是心裏有些不明白,自己與這位公子,今日乃是第一次見麵,為何他偏偏如此針對自己,壓下胡思亂想的思緒,硬著頭皮道:“閣下所言極是。”
“既如此,那便開始吧。”雲皎皎說完,走到屍體麵前,對著屍體鞠了一躬,才從一旁的木箱裏翻了翻,找出一件物什兒來。
這件物什兒,由一塊方巾製成,兩頭縫上了耳繩,戴時將耳繩掛在兩耳上,便可掩住口鼻,防止中了屍毒。
瞧著手裏的東西,雲皎皎笑得溫柔,這東西,煙煙說過,名叫口罩,還是她推廣開來的。
除了口罩,還有那套製作精巧的解剖刀。
這套解剖刀,刀柄有長有短,刀頭有圓有尖,樣式繁多,卻各有用處,剝皮剔骨,全不在話下。
這裏的仵作行事不靠譜,可刀具倒是保養得極好,刀柄縫隙裏,也絲毫瞧不見血跡。
將口罩戴好了,她從腰間拿出一副手套來,戴上。
壓下心中的不安,雲皎皎伸手,將白布掀開,露出了床上的屍體。
隻是瞧了一眼,房間裏,霎時便傳出一道呃逆聲。
剛才還鎮定自若的葉荊溪,此刻恨不得自己多生兩條腿,好趕緊離開這裏。
此刻,他也全然顧不得所謂君子風度,衝出門去,扶著廊下的柱子便開始嘔吐。
床上的屍體,皮膚發白,腫的像是一個剛發好的饅頭,而放置在兩側的手,卻緊握著,手上皮膚已然開始脫落,就像是戴了一雙手套。
她記得,煙煙的書中說過,這是屍體在水中泡得太久導致。
“可會寫字?”雲皎皎將視線從屍體身上移開,落到劉捕頭身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